韋廣暉語重心長的嘆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我早就說過有些東西一旦過去了就無法回頭了,你做出這麼多出格的事,無非就是因爲一個‘情’字。但情也分很多種,譬如你和花廉子居士之間的父女之情,與兩個男人之間曾經擁有的複雜混亂的感情,事到如今,孰輕孰重,你難道還無法體會麼?”
花影瞳忽然指着朱霜霜,大笑道:“你就知道說我,你自己何嘗不是,爲了她,不,應該說是爲了一張類似她的面孔,不惜以身犯險,幾乎被一劍刺死。爲了一個女人,捨棄性命,捨棄江山社稷,捨棄年邁的太后,你覺得值得嗎?”
韋廣暉緊緊的握住朱霜霜的雙手,堅定的笑道:“如果是因爲其他女人做出如此大的犧牲的確是不值,但這個女人是霜霜,她不同於其他女人,我們是相知相愛的伴侶,爲了對方,我們付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朱霜霜含淚微笑着頷首,柔聲說道:“傻瓜,你的性命比我重要多了,以後不許做那樣的傻事,聽到沒有?”
韋廣暉微微一笑,說道:“沒有你,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見她杏眼圓睜,紅脣微噘,便趕忙舉手投降,賠笑說道:“好好好,我答應你就是了!”
朱霜霜露出勝利的笑容,俯在他耳邊說道:“你還是回去吧,我看花影瞳也快招供了!”
韋廣暉擡起頭,寵溺的凝視着她,撥開她掉落在兩頰的青絲,拍拍身旁的座椅,示意她坐下,而花影瞳臉上的落寞之情卻是越來越重……
丁放見狀,適時地說道:“花影瞳,皇上在此,你父花居士也在此,你還是不肯認罪麼?”
花影瞳恨恨的望向如膠似漆、卿卿我我的兩人,而後又矛盾的看向花廉子,掙扎了許久,眼中的嫉恨雖然有所減弱,但嘴上仍然不饒人,“早知如此,我當時就該硬下心來殺了你!”
韋廣暉知曉她所指,卻依然不動聲色的看着前方,朱霜霜雙眼一顫,這女人簡直就是無可救藥,他幾番都被她所傷,若再留她,只怕是後患無窮。想到此,朱霜霜眼中一燒,臉頰因爲憤怒而呈現出緋紅,她悄悄地朝丁放做了個手勢,丁放微微頷首以示心領神會。
他斜眼瞟向花廉子,漫不經心的說道:“花影瞳,你若執意抵抗,休怪我心狠手辣了!”緊接着,他厲聲喝道:“來人,將花廉子拿下!”
“是!”兩個彪形大漢應聲上前,強行拖走花廉子。花影瞳求助的望向韋廣暉,可他依舊閉着雙眼,對於眼前的一幕受熟視無睹。
“皇上,求求你,放過我爹吧,他年紀大了,正犯病呢,禁不起折騰的,求求您,放過他吧!”花影瞳忽然爬過來,撲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朱霜霜忽然搶先說道:“任何人都救不了你爹,除了你自己!皇上若是法外開恩,恐怕因爲循私情而落人話柄吧?”
“皇上?”花影瞳驚恐的望着韋廣暉,期待着他出言相救,可是他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將花廉子帶下!”丁放斷喝道。
“慢着!”花影瞳忽然起身,面對着花廉子,緩緩說道:“爹,女兒不孝,來生再來贖罪吧!”
說着,她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枚繡花針,正欲插向喉嚨,說時遲那時快,韋廣暉忽然睜開雙眼,雙手拍出一陣強烈的掌風,花影瞳手中的繡花針在空中飛舞了片刻便落地了!
“皇上,你……”朱霜霜有些難以置信,他身患重病,怎麼有此能力出手相救呢?而且他救她的原因何在?
韋廣暉臉色發白,所幸的是並無大恙,他皺着眉頭說道:“事已至此,你已沒有資格自行了斷,有朕在此,便不會讓類似韋奇雲命斷公堂的一幕重演!”
“說到底,你還是捨不得我死,證明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對嗎?”花影瞳開心的笑道。
韋廣暉厭煩的看了她一眼,轉而朝她身後幾近呆滯的花廉子,鄭重其事的抱拳行禮後,輕聲說道:“保重!”
“韋葉,回宮吧!”韋廣暉偏過頭吩咐道。
“是!”韋葉推着輪椅,默默地出了天牢。
“有朕在此,便不會讓類似韋奇雲命斷公堂的一幕重演!”韋廣暉堅定的話語不時地在耳邊響起,朱霜霜皺着眉頭看向花影瞳,隨後無可奈何的說道:“丁大人,你繼續吧!我去看看皇上,即刻就回!”
“是!”丁放恭敬的說道,站起身來目送朱霜霜快步離去。
“花影瞳,你幾次謀害皇上和娘娘,而他們卻一再的對你網開一面,尤其是皇上,方纔居然不顧龍體的安危,再次對你出手相救,你再不尋思報答,還有人性可言不?”丁放意味深長的說道。
“丁大人,你別枉費口舌了,我既然打定主意就不會輕易改變的。”花影瞳忽然想起一事來,微笑着說道:“說起來我也挺對不住您和您夫人的,那天她若不是中了我精心調製的迷幻藥,你們的婚禮定是完美無缺,羨煞世人的!”
“是你?”丁放臉色一暗,正色問道:“迷幻藥是你所配製,而非來自無爭山莊?”
花影瞳冷笑了聲,說道:“哼,無爭山莊雖然藥材豐富,可是真正的配藥高手卻是寥寥無幾,那朱霜霜用藥雖然老道,但在配藥方面卻是令人不敢恭維,倒是她娘秦熙兒,一眼便識破我的迷幻藥,並協助鐵中旗配製出其解藥,這點讓我不得不佩服,她在配藥方面可是個中翹楚呢……”
花影瞳滔滔不絕的講述着,丁放心中的怒火也開始熊熊燃燒起來,原來都是因爲她,趙然才吃了那麼多的苦,都是因爲她,自己失去了第一個孩子,都是因爲她,差點家破人亡!
丁放緩緩起身,目不轉睛的盯着她不停閉合的嘴脣,忽然快步滑向她,使出全身的力氣,伸手狠狠地朝她嘴上抽去……
只聽一聲慘叫,花影瞳驚疑未定的躺倒在地上,嘴邊流出血絲,捂着臉頰,驚恐的望着突然如虎狼般兇狠的丁放,聲音顫抖着說道:“丁放,你居然敢打我?在這世上,還沒有人敢這麼打我!”
“是嗎?”丁放喘着粗氣,咬牙切齒的說道:“我今天就要讓你嚐嚐讓人暴打的滋味,來呀,給我亂棍開打!”
“丁大人,請饒命啊!”花廉子在一旁跪地磕頭求饒:“瞳兒體弱,斷斷受不了如此大刑的啊!”
“來人,將花廉子帶下!”丁放面無表情的吩咐道。
“丁大人,您有什麼仇恨都衝我來吧,求求你,求求你,放過瞳兒啊!”花廉子悲聲長呼道,被獄卒快速拖走,聲音越來越遠,但絕望之聲猶然在耳。
“打!”丁放轉過身去,平靜的吩咐道。
“是!”兩名獄卒手提長棍立在花影瞳兩旁,舉起長棍重重的打下,接下來慘叫之聲不絕於耳,過了一會兒,便只聽到棍棒拍打在身上的聲音,聲音之聲消失了。
丁放嘆了口氣,命令道:“停!潑醒她!”
一桶涼水潑上,花影瞳幽幽的醒過來了,丁放恨恨的說道:“花影瞳,你怪不得我心狠,這是你必須爲你的殘酷作爲所付出的代價!”
花影瞳嬌弱無力的鋪在地上,輕聲笑道:“原來丁大人也喜歡公報私仇呢,看來咱們也有些相似之處呢,只是可惜啊可惜……”
見她欲言又止,丁放極不耐煩的說道:“可惜什麼?”
“可惜皇上說過,有他在,便決不會讓韋奇雲命斷公堂的一幕重演!也就是說,在皇上沒有處決我之前,你不能讓我死!”花影瞳嬌媚的笑道。
“是嗎?花小姐,我看你是會錯意了!”門口忽然傳來朱霜霜的聲音,只見她雙手藏於衣袖中,嫋嫋婷婷的走進來,含笑說道:“皇上是說他在此時,不可發生類似韋奇雲一事,但現在他走了,你猜會怎麼樣呢?”
“你,你胡說!”花影瞳忽然緊張的說道:“朱霜霜,你,你敢違背聖意!”
“非也!”朱霜霜說道:“並非我違背聖意,恰恰相反,是你胡亂揣測聖意!”
接下來,她微微偏過身去,正色說道:“皇上口諭,花影瞳屢次犯上,屢教不改,無情無義,不忠不孝,賜毒酒一杯自行了斷!”
“不可能!”花影瞳狂叫道:“他不會這麼對我的,不會的,一定是你,假借聖旨意圖對我除之以後快!你聽着,我要見皇上,我不信你說的!”
“信不信可由不得你!”朱霜霜手一揮,一名獄卒端着托盤走了過來,另外一名獄卒則上前死死按住花影瞳,朱霜霜深嘆了口氣,說道:“花影瞳,你放心去吧,你父花廉子我定會好生照顧的。下輩子再好好做人吧!”
獄卒灌下毒酒後便退下了,只留下朱霜霜、丁放和花影瞳三人,花影瞳雙手直摳向喉間,意圖將毒酒摳出,可是不一時,她便身子一震,脣間流出黑血,雙眼翻白,倒地身亡……
“娘娘,這,真的是聖諭?”丁放被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呆了,目瞪口呆的問道。
朱霜霜點點頭,上前撫過花影瞳睜開的眼睛,嘆道:“多麼嬌美的花朵,可惜卻充滿劇毒啊!”
“來人,擡下屍首,送到仙來居!”朱霜霜沉聲吩咐道,轉過身面朝丁放,笑道:“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問皇上,奇怪,丁大人莫非你不想看到她得到應有的報應麼?”
“不是,娘娘,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微臣,微臣一時,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丁放結結巴巴的說道。
“哦,沒有!”丁放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娘娘您另有要事處理,微臣理應分憂,多謝娘娘的信任,畢竟今天我的殺手鐗似乎並沒起到什麼作用呢!”
朱霜霜搖搖頭,笑道:“丁大人過謙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皇上應該纔是你對於花影瞳真正的殺手鐗吧?”
“娘娘聖明!”丁放必恭必敬的拱手行禮說道:“這幾天娘娘可真是令微臣刮目相看呢!”
“呵呵,不和你說了,我走了啊!”朱霜霜又恢復了往常簡單隨和的模樣,踩着歡快的步伐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