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李天宇突然按下暫停鍵,指着屏幕上一個模糊的,正走進君悅賓館大堂的身影道。
沒錯兒,那個模糊的身影確實是種緯,那晚他穿着警服,他記得清清楚楚。
監控中的種緯直接走向了酒店大堂的深處,那是去坐電梯去了。但等種緯上去時間不長,有一個穿着連帽衫的人從監控的盲區走進了監控攝像頭的範圍之中,只不過這個人不但把連帽衫的帽子戴在了頭上,還自始至終的低着頭,以至於攝像頭根本拍不到他的臉。
“十二點五十五分,記住這個時間,記住……”這個人。李天宇一邊說着話,一邊故意中斷了他的話語,給種緯留下了一個明顯的暗示。
其實不用李天語給種緯什麼暗示,種緯已經覺得頭皮發炸,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因爲那個穿着連帽衫的人雖然低着頭看不清楚臉,但那獨特的走路姿勢卻讓種緯一眼就認了出來——是華子!這傢伙居然在那個時候出現在了君悅酒店裡。
華子和楊欣有過節,或者說是和李天宇有過節。種緯第一次知道李天宇和楊欣的事情,就是因爲華子拿了楊欣所謂前男友的好處去捉女幹,才讓種緯知道這件事的。而隨後楊欣在君悅酒店的死是有蹊蹺的,華子又在那個時候從君悅酒店離開,而且看他走出來的路線和方向,確實像是從消防梯方向走出來的。這樣一來,楊欣的死華子絕對逃不脫嫌疑,這下這事鬧大了!
再回想上次種緯在飯局上和華子見面的時候,兩個人只是泛泛的打了個招呼,然後華子吃飯的全程基本上都沒有主動和種緯說過話。而且眼睛遇到種緯的目光時,總是若有若無的迴避着,種緯當時就覺得華子可能有事兒。如今看到李天宇弄到的這段視頻,這就更證明華子高度可疑了。
更要命的是,華子離開警隊後和楊欣的前男友開了個公司,而這一切的經辦人是誰種緯不知道。但他肯定王春生的秘書小任對這件事是知情的,王建民兄弟對這件事也肯定是知道的。這樣一來,在楊欣死亡的這件事情上,華子、楊欣前男友、王建民兄弟、小任、甚至王春生誰也難逃干係!再往深處想,種緯忽然想不下去了,這件案子牽扯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看到種緯這個反應,李天宇嘴角上浮上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怎麼樣?這個人你熟悉嗎?反正我覺得有點眼熟。你這個天海最有名的大偵探閱人無數,應該,說不定,可能會認識他的吧?”
李天宇用一種戲謔的語氣對種緯說道,但種緯看得出來,在李天宇戲謔的語氣背後,是一種強烈的自信心和滿足感。原來李天宇是來報復的!而且他報復的角度還是從種緯這裡切入的。因爲李天宇很瞭解種緯的性格,或者說是弱點,只要他看到了案件的線索肯定不會不聞不問的,李天宇要的就是這個。
“李市長,您還掌握了什麼情況,不妨都告訴我一下。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我肯定會去問一問的。您知道,我只不過是個刑警隊長,還是要服從命令的,但我不會不過問這件事。可我更想知道,您還掌握哪些情況?或者說,您的最終目標是誰?”種緯既猶豫又遲疑,但是他還是問了出來。
“嘿嘿嘿,哈哈哈……”李天宇彷彿見到了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眼淚都快笑出來了。他一邊笑一邊對種緯道:“種緯啊,你不錯。你還是我熟悉的那個種緯,但你真的不太適合當官兒了。你不會演戲,更不會戴着假面具示人,要不是你這件事裡面牽涉太深,而且身份特殊又模糊,我還真想把你一直帶在身邊,你確實是員干將!”
說完了這句話,李天宇收起了笑容認真的對種緯說道:“你猜得不錯,我確實掌握了一些情況,這次迴天海來也是有目的的。但我不能把底牌都給你,因爲我也不確定你到底會怎麼做,更不確定我能不能達成那個我希望的結果。我手裡,總得留幾張王留着炸不是?至於接下來要出哪張牌,當然要看我每一步的結果怎麼樣了。”
說到這兒,李天宇往種緯耳邊湊了湊道:“我這麼幹自然是有我的目的的,而且如果能實現我的目的,我不會在乎那件事的結果是什麼,也不在乎誰會遭受應有的報應。我想這就是你我的不同,你只在意什麼法律和公理。而我,只在意成敗!但是,我見你只是這件事的第一步,接下來還有的是辦法呢!即便你不把這件事兜出來,我也會從其他角度把這件事轟起來的。”
一邊說着話,李天宇一邊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個U盤遞給種緯道:“喏,這裡面有你需要的東西,你該做你的事情了。”
種緯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伸出了手捏住了那個U盤。不過李天宇卻沒放手,他繼續捏着U盤對種緯道:“種緯啊,先保護好你自己吧。我相信你在這件事情上是乾淨的,但乾淨的卻不一定意味着不受影響。你這個傢伙有的時候太過直率,而且直率得可愛。當初我要是早點聽你的話,也不會淪落到搞這些陰謀詭計的地步。不過你這個傢伙只適合當朋友,適合當干將,卻不適合和人同流合污。這次這件事我從你這兒起筆,也是不得已。將來有什麼麻煩的時候,你還可以找我。”
說着話,李天宇將U盤塞到了種緯的手裡邊。
李天宇走了,種緯獨自站在天海的春風裡邊,身上卻是陣陣的寒意。天海,就要變天了!
王春生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和一個女警察說事呢,種緯象徵性的敲了敲門,然後就直接推門闖了進來。王春生剛要出訪呵斥,一看種緯又把話嚥了回去。他知道種緯從來都是守規矩的,這麼幹必然是有原因,有大事的。
王春生對那名女警察使了個眼色,那名三十來歲的女警察點頭答應了一下,轉身就走出了王春生的辦公室,臨走的時候還和種緯打了個招呼。種緯認得這名女警,她是天海公安局法制科的副科長,張香蘭。
“什麼事兒啊?這麼沒規矩!”直到張香蘭離開了辦公室,還帶上了門,王春生這才板起臉對種緯說道。
拿到了一個U盤,裡面有點東西,想讓您看一下。種緯說着話拿出了一個U盤道:“這是複製件,原件在我那兒。說着話,種緯繞到王春生的旁邊,把U盤插在了電腦上。”
U盤裡的內容實際上很簡單,一段視頻和一份材料。視頻正是那段監控錄像,而文件則是一份當晚警方出警後所有行爲的證言。那裡面不僅記載了種緯是什麼時個到,然後又什麼時候喊來了當地的警務人員,甚至還記載了警方的相關人員調取了當時的監控錄像後,酒店監控全部被刪除的事情,最後的署名是酒店當晚當班的一位保安部副經理的名字。
看到這些資料活生生的擺在自己的眼前,王春生整個人像是僵在了那裡。他好半天沒說話,把一支菸幾次叼到了嘴上,又幾次拿了下來,卻一直沒點燃。
“誰給你的?”過了好一會兒,王春生這才問種緯道。
“李天宇,今天偶然在大街上碰到的。”種緯面無表情的答道。
“偶然?呵呵。”王春生苦笑了一聲道,不置可否:“還有誰知道這個?”王春生繼續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相信他手裡不只有這個!”種緯依舊是面無表情:“我申請逮捕張玉華和其他幾個可能涉案的人。”
王春生終於把煙給點上了,他連抽了幾口煙才決定道:“秘密逮捕,不用向檢察院辦手續,有麻煩我來頂。但把人抓到以後,不許審,不許讓任何人接觸他們,明白嗎?”
“您覺得這事兒能這麼簡單嗎?李天宇……”種緯爭辯了一句道。
“出了事兒我擔着,你沒必要趟這渾水!”王春生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震得辦公室裡嗡嗡直響。
拖延戰術麼?誰知道是不是鴕鳥行爲?種緯在心裡腹誹着,但還是選擇了服從。他知道王春生還有許多事情要去辦,至於具體是什麼事情,能不能度過眼前的這一關,種緯就不知道了。但既然王春生做出了選擇,他也就必須袖手旁觀了。這件事水太深,之前王春生一直在努力讓他迴避着的,如今種緯總算知道是爲什麼了。
當種緯帶着一衆刑警出現在張玉華等人開辦的公司的時候,張玉華等人完全僵在了那裡。早就得了種緯的吩咐,知道張玉華底細的衆刑警迅速展開包圍,直接把張玉華等人圍在了一個小圈子裡面,這樣張玉華逃也沒法逃了。
種緯單身一人朝華子走了過去,直接盯着他的眼睛問道:“知道我爲什麼來找你嗎?”
“知道。”華子整個人都萎靡了下去,顯然他什麼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