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處至尊會所,自然有一名長相漂亮大方,穿着得體的女侍者走上前來,微笑的引導着衆人一路從亭臺樓閣中穿過,然後來到一處兩層的木質樓閣前。這兩層樓閣正好不是三十九、四十層的高度了。
在這座樓閣位於四十層的正中位置懸掛的牌匾上,雕刻着兩個筆力遒勁的大字——簪花!
倒不是衆人沒文化,而是牌匾上的這兩個字裡邊的前一個字平時人們遇到的機會非常的少,就算認得也大多不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所以誰也不敢輕易的讀出聲來,免得難看。
負責領路的女侍者往旁邊一另,帶着衆人從一處木質樓梯緩步走上了第四十層。
種緯仔細觀察這這裡的結構,估計其實坐電梯也可以直達四十層,但這裡的主人偏偏要讓他們自己走上來,似乎這樣纔可以全面展示這處至尊會所的高檔和獨特之處。
也確實,走在四十層的木質圍廊上,衆人可以從一個更高的角度,俯視整個會所的全貌。除了那些刻意用園林和圍欄遮蔽的所在外,衆人看到的環境簡直就如同某一處蘇州園林般的靜謐、雅緻,透着一股難以名狀的文化和幽雅氣質。
衆人緩步走上這座樓,似乎引路的女侍者知道衆人心裡的疑惑,一邊走一邊把簪花這兩個字的來歷介紹了出來。
“這裡是簪花樓,取意於北宋時期的著名典故“四相簪花”,相傳北宋名相韓琦任揚州太守時,官署後花園中有一種叫“金帶圍”,也叫“金纏腰”的芍藥花開花,而且一下子就開了四朵。傳說此花一開,城中就要出宰相。當時,韓琦邀請正好在揚州的王珪、王安石和陳昇之前來賞花。飲酒賞花之際,韓琦剪下這四朵金纏腰,在每人頭上插了一朵。說來也奇怪,此後的三十年中,參加賞花的四個人竟都先後做了宰相,這就是有名的“四相簪花”的典故。”女侍者的嗓音非常的乾淨清楚,儘管衆人走在木質樓板上會發出咚咚的聲音,但還是把她說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恍惚之間,耳邊縈繞着女侍者的介紹,聽着腳踩在木質樓板上的吱呀聲和腳步聲,人們彷彿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穿越了時空,宛如置身於北宋揚州的一處園林之中。也許一會兒就會目睹一場簪花宴,目睹四位宰相共同舉杯的盛景。
只是美好的時光總會跳出來一個攪局者,只聽走在老山身邊的老四順着女侍者的話繼續道:“我聽說古代男人遇上一些大喜事兒也簪花,比如說金榜提名,比如洞房花燭……”
說着話,老四一邊壞笑着一邊往衆人身上看過來,等衆人注意到他的笑容後,他又若有若無的把他的眼光往走在前面的那名女侍者身上引了過去。這傢伙一邊眉飛色舞的對衆人擠着眼,一邊壞笑着說道:“只是不知道今天晚上誰會小登科啊!?”
本來一句挺有文化氛圍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那麼的不對勁兒,完全破壞了眼前的雅緻格調。恰好這時走在前面的窈窕女侍者一回頭,朝老四拋過來如嬌似嗔的那麼一眼,眼神中的媚態與挑逗的意味,一下子就提醒了人們這裡可不是什麼休閒悠遊的好去處,而是衆人將要進行虎口拔牙的魔窟。
女侍者帶着人們走進一間格調清雅的房間,牆上的書畫作品,桌上的瓶膽飾物,都襯托出當初設計者的匠心。只是經過門口老四那番別有意味的挑逗和女侍者的那副媚眼如絲的神情,衆人就再也不會被眼前的幻境打動了,都平靜的坐下來等待着。
這個房間分爲內外兩間,內間也就是衆人坐的地方大約有四十多平米,佈置得和尋常中式餐廳差別不大。只是四圍的傢俱飾物都是古色古香的,別有一番意味在其中。
外間與內間中間隔了一道紗簾,外間內此刻正有兩名古裝女子一個彈琵琶,一個彈古箏,另有一名長袖飄飄的女子正在輕搖曼舞。長袖舞動中,紗簾隨着她帶起的風緩緩如水波般盪漾,連旁邊飄起的薰香都被她帶起的清風飄散了。將不知是薰香還是脂粉香的香氣,帶得內外間滿屋都是。
“兄弟,你們真會玩兒!”國勇超一句簡單到極點的話,登時就把眼下的旖旎氣氛給粉碎了。老四對國勇超的直率也不着惱,聽到國勇超的話也只是呵呵一笑便罷了。
其實在他看來,這些調調還真不合他的胃口。偏偏有些身份和地位的人還特別喜歡這個味道,不惜花重金拉關係找路子也要進來。他在這兒也就是打一晃就會離開的角色,所以這裡的東西對他也基本上沒什麼吸引力。頂多是這裡的幾個看起來清高的女人,對他還有點誘惑。
幾人正說着話,樓梯上腳步聲音響起,正主到了。
站在門口的女侍者主動爲來人把門打開,一邊燕語黃鶯聲的說着迎接的話,一邊把來人讓了進來。
進來的是個光頭的漢子,年齡大約在五十多歲的樣子,看上去似乎比榮哥還要年長一些。長相雖然有些粗豪,但卻有些喜眉笑眼的樣子,在他的身後跟着的正是濱海黑道的二號人物忠哥。
進來的人正是濱海黑道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的——老和,別稱“和尚”的就是他了。
老和一進來,看到衆人的時候,他的臉上立刻掛上了和煦的笑容。他先是對着衆人團團作了個揖,然後連連告着罪,言談舉止間客氣得很,坦率得緊,完全顛覆了來之前專案組通報的,這個人深不可測,甚至有些陰險的判斷。
再加上老和此時穿的是件復古風的長袍,看上去倒像是位自古代穿越過來的有文化的富家翁。外貌雖然粗豪了一些,但卻並不讓人厭煩。
“知道諸位來,也沒什麼好招待的,剛纔還在後面廚房裡邊忙和着呢!要不是阿忠過來喊我,我還在竈上盯着哩!”一邊和衆人說着話,老和臉上的笑容就沒消散過一點,倒真像和衆人是多年不見的好朋友。那真誠的笑容,和那熱情的勁頭,都能讓準備摸清他底細的人們心生愧疚了。
“和大哥的廚藝在我們整個濱海,甚至全省都是有名的,要不然也不會現在幹得這麼大。當初,我和海外歸僑樑先生準備幹這個酒店的時候,就擔心這塊兒的餐飲做不起來,後來還是好不容易求得和大哥出山,才讓這個天昊大酒店做得順風順水。”忠哥站在老和身側也跟着熱情的介紹着,把老山衆人挨個的向老和介紹着,甚至就連身爲馬仔的種緯和牛柳也沒落下。
在老和和忠哥身後,還跟着兩個身着黑西服的人。兩人都是三十多歲左右,一個像是個上流社會的成功人士,一個則像是個身手不錯的保鏢。只是這兩個人都站在老和以及忠哥的身後,既沒說話也沒往前湊。那個三十多歲的成功人士倒是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那個像保鏢樣的壯漢則一直面無表情。
讓人有些難以置信的是,老和在面對着種緯和牛柳的時候,也能以非常熱情,不見一點敷衍的態度打招、說話。那種熱情的態度和擺得相當低的身段,讓面對他的人都沒法對他的笑容和真誠產生一絲懷疑,還憑空的添了三分的好感。
“今天聽阿忠說有貴客要來,少不得又下廚做了幾個菜。古人常說,君子遠庖廚!我是不行了,當不了君子嘍!我這輩子沒別的愛好,除了好吃就是喜好做好吃的。各位既然是阿忠的好朋友,那也就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來了,我怎麼能不露兩手?!”說到這兒,老和眉開眼笑的笑了起來,倒有三分彌勒佛的樣子。
“呵呵,這幾年和大哥等閒已經不出手了,上次省裡的幾位要員來,和哥可就是託病不出的。後來還是開發區曹區長親自來求和大哥,和大哥因爲和曹區長關係莫逆,不願意讓區長爲難,這纔出手做了幾個菜。嘿,就幾個菜,差點讓那幾位頭頭把舌頭都吞下去,一個勁的哭着喊着要見和大哥啊!”忠哥一邊得意的笑着一邊對衆人說道:“幾位今天有福了,和大哥可是親自出手啊,一會兒大夥可要好好嚐嚐!”
“不行了,不行了!這廚藝和功夫一樣,一旦上了歲數這水平可就下降了。我估摸着啊,這和人的零件老了,口味變了也有一定的關係。現在我可沒有三十來歲時的那個勁兒了,那時候一道菜要是做不好,我能一晚上不睡覺,做上十來回也得做好了它!現在啊,光憑着材料好而已!唉,提不起嘍!”嘴上雖然說着客氣了話,但人們仍舊可以從老和的表情和反應裡看出,他對自己的廚藝水平確實很有些自信。
“哎,對了。剛纔和大哥說到了好材料,我也是粘了各位的光了。和大哥剛從外蒙帶回來四支熊掌,上回招待貴賓已經用了兩支。剩下的兩支今天和大哥也給做了,我這也是跟着諸位開葷了!”說這話的時候,忠哥甚至一邊笑着一邊捲起了袖子,似乎已經準備好呆會兒要大快朵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