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楊這趟回家探親走了差不多一週,回來後顯得心情愉快,似乎走路都輕飄飄的。熟悉黃海楊的都知道,這小子名爲回家探親,實爲回去看對象去了。
而且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黃海楊離退伍實際上也不遠了。今年冬天退伍這撥他恐怕趕不上了,但估計明年他也就該走了。畢竟像他這樣在一連算不上差,也算不上尖子,超期服役一年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黃海楊回來的算是挺及時的,他不僅趕上了這次南疆軍演。等軍演一週多以後回來,應該還能趕上送小黑退伍。小黑雖然只是在新兵連的時候跟大家做了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戰友,但這幾年下來大家處得還算挺不錯的。再加上小黑把一連當成自己的半個家,時不時的經常拿點好吃的過來,戰友們吃人家嘴短,都把他當成半個一連的兵。
按原定的時間計劃,第四天頭上種緯他們就將乘坐一班軍機直抵南疆了。頭天晚上,大家都沒睡好。大部分兵們別看已經長成了大小夥子,但在心智上還只能算是個半大小子。他們中幾乎從來沒人坐過飛機,也就是少數幾個人因爲執行任務坐過一回直升飛機。這回他們馬上就要坐飛機飛到幾千公里以外了,大家嘴上不當回事,其實心裡還是挺興奮的。
哪知道等到熬了一宿起來,大家就接到了團部的通知,原定的乘坐軍機飛赴南疆的計劃取消了,他們將在晚上乘坐火車去南疆參加演習。而這一路,至少要在路上耗費三天四夜!
“三天四夜!這一路過去還演個屁的習啊!”聽到這個消息,很多戰士立時就抱怨起來了。
也確實,在火車上熬上個好幾天,動不能動,跑不能跑,幾天下來關節都僵了。這狀態別說參加特戰軍演了,連跑個五公里都得慢慢適應才行。這還怎麼讓戰士們參加軍演?分明是讓大家到幾千公里外去現眼呢!
“肯定有黑幕!這是怕咱們在軍演上拿到好名次,有人故意使的壞招兒!”黑幕說很快就得到了一些人的支持。
“看看這招兒是誰使的吧?如果是南疆那邊使的招兒,那就是南疆軍區乾的;要是咱們軍區有人從中作梗,那肯定就是京城特警團那幫傢伙。這是因爲輸給咱們不能去參加演習,他們挾私報復!”有的人乘機在戰友們秀了一把分析能力,在黑幕說的基礎上尋找着幕後的“兇手”。
雖然戰士們都很不滿,但大家也沒什麼好辦法。一通報怨之後仍然打點行裝,整理裝備準備出發。隨身的物品都好辦,但在整理槍械的時候卻得到通知,槍械必須集中起來託運,免得上下車的時候嚇着老百姓。
槍是戰士們的命根子,尤其是去參加演習這種軍事活動,如果拿別人的槍參加演習,或者把槍放在不妥貼的地方,大家心裡都會沒底。
表面上看槍支是種挺兇殘的武器,但實際上槍支又是需要妥善保管的精密機械。不小心的碰撞和無謂的顛簸都是要刻意避免的,否則再用的時候恐怕就要經過很麻煩的一通調整了。尤其是狙擊手左震等人手裡的狙擊步槍,就更是如此了。
可既然命令已經下來了,戰士們除了服從也沒有別的辦法。大家只好用自己的牀單把各自的槍裹好,然後都裝進團部送來的週轉箱裡;另外還在每支槍之間,槍與週轉箱之間塞上了一些報紙之類的東西填充空隙進行緩衝,把發生意外撞擊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火車是晚上九點多的,等戰士們吃完晚飯再往火車站趕也一點不晚。等到戰士們吃完晚飯準備休息一下就出發的時候,團部參謀卻又突然跑來通知,要求戰士們都統一換成便衣再出發。至於理由,還是上級要求戰士們的行動不要太引人注目,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換成便衣?那就換唄!戰士們只好把身上的軍裝和軍帽都裝進背囊裡,然後又放下一些不太重要的東西以騰出背囊裡的空間,再把自己櫃子裡的便衣拿出來換上。
只是身上穿着便衣,大部分人腳上卻只能穿着部隊統一配發的三接頭皮鞋,然後再揹着部隊統一配發的背囊,這形象怎麼看怎麼彆扭。不用別人刻意告知,只要但凡有點觀察力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這羣年輕人的身份有多特殊。不過,既然是上級需要戰士們穿成這樣,戰士們儘管無奈也只好如此執行了。
晚上八點剛纔,戰士們統一登車出發。
只是等戰士們來到操場上準備登車的時候,讓大家意外的事情又發生了。來接戰士們的車不是汽車連的東風軍卡,而是兩輛車體上寫着旅遊公司名字的旅遊大巴。帶着莫名其妙的心情上了旅遊大巴,旅遊大巴車開出了營區就往東開了下去。
嗯?火車站不是在西邊麼?怎麼往東開?東邊哪有什麼火車站啊?只有——機場!難道……
半個小時後,戰士們的猜測變成了現實,他們真的來到了機場。
這次參加南疆軍演,帶隊的是團長袁以剛。之所以讓袁團長帶隊,也是因爲考慮到政委王坤的身體情況。讓王政委在駐地留守,也便於隨時接受血液透析的治療。
路上過來的時候,也不是沒人向袁團長打聽突然改變行程的原因。不過問來問去,袁團長就回了一句話:“上級臨時變更,不願意坐飛機的可以回去。”
這一下,打聽情況的人就再也不敢問了。
當旅遊大巴到達機場以後,很快就有一輛閃着警燈的警車直接把旅遊大巴引導到了機場內,直接開到了停機坪附近。此時,一架放好舷梯的中型客機已經轟鳴着引擎等在那裡了。
小葉是南疆航空的空姐,對她來講,今天的飛行任務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唯一與尋常情況不同的是,據乘務長說今晚的飛機票基本上已經全賣出去了,機上一百一十個座位,也就只剩下了很少的幾個。這對這趟並非國內熱點航線的班機來說,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小葉飛這趟航班兩年了,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不過隨着起飛時間的臨近,小葉也發現了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上面通知說飛機不用滑行到航棧樓去,乘客將直接到達停機坪,然後走舷梯上飛機。又比如:飛機起飛前半個多小時,機場派出所和四組安檢員一同來到了停機坪等待着,似乎是要直接在停機坪上進行安檢。而機場經理和保衛處的人,以及很少出現的機場軍代表也來到了機場。
這是什麼情況?小葉不明就裡,也被乘務長囑咐不要多問。等到臨近登機時間時,小葉便像往常一樣做好了迎接登機乘客的準備。只是這次她不是站在機艙門口迎接,而是需要站在舷梯旁邊等待。
警燈閃爍,一輛機場派出所的警車直接把兩輛旅遊大巴引導進了機場,然後開近了停機坪。隨後,兩輛車上下來了大隊的乘客,陸續在臨時設立的安檢位前排隊,接受安檢。
天雖然已經黑了,但機場停機坪的燈光還是挺明亮的。小葉剛纔還好奇這次來的客人是什麼來頭呢!等這些穿着便衣,卻揹着統一揹包的男人們列隊安檢的時候,她一眼就看出這些人的大致身份了。
不用人指揮,也不用人整隊,這些男人便迅速而無聲的排成了整齊的四列縱隊,開始接受安檢。而從他們訓練有素的舉止和精確的配合上看,這夥人絕對不是軍警,就是警察!只是這麼多軍警去南疆幹什麼?
這時候,乘務長也從飛機上下來了,下飛機的時候還嚴肅的看了小葉一眼。小葉立刻就醒悟了過來,馬上打起精神做自己的工作,再也不敢去胡思亂想什麼了。
通過安檢的人迅速往飛機方向走來,而這些人在行走的時候,有意無意的還是排成縱隊行進着,嚴謹的作風讓小葉禁不住暗暗讚歎。
如果說這些人和其他乘客有什麼不同,那就是這些乘客大多比較年輕,外形也都比較精悍,膚色也比較黑。而且這些乘客一個個都是眼睛明亮,精力充沛,行動敏捷。這些特點無不顯示着這些乘客的身體都非常健康,和小葉往常看到的那些神色萎靡的城市白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只是這些乘客大多數臉上都帶着興奮的表情,一邊走來一邊望着他們將要乘坐的這架航班和站在舷梯口的小葉和乘務長,眸子中寫滿了好奇和激動。顯然,這些人大多是頭一次坐飛機!
軍代表和另外一名不認識的軍官就站在離飛機不到十米的地方,給走近飛機的乘客們發放着機票。這些乘客拿到機票之後往前走上不到十米,便把機票遞給了小葉和乘務長。小葉和乘務長便和往常一樣,面向乘客微笑着接過機票,然後根據機票上的位號告訴這些乘客他們的位置在哪裡。
整個登機過程非常的迅速,加上安檢的時間也不過十分鐘左右就完成了。二十分鐘後,飛機滑出了停機坪,滑上了跑道。幾分鐘後,飛機衝向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