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蓮來勢洶洶的踏進病房。舒榒駑襻
穆在芯表情淡定,看阿蓮的架勢已經明白了八、九分,於是未等阿蓮開口,輕嘆一聲,淡淡的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更不會讓他記起我!”
阿蓮冷笑道,“我們就要結婚了,你能清楚最好。不過口說無憑,我立個字據,你簽字。”
聽了她的話,穆在芯覺得可笑極了。不打擾,難道是他們最後的結局?她的心又疼起來了,世事真是難料啊!
阿蓮已揮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了幾行字,“啪”的拍在了牀頭櫃上。
穆在芯拿在手裡一看,只見白紙如是寫着,“我,穆在芯,對天發誓,今生今世如遇馮一航,必退避三舍!如有違背,必遭天譴!”
穆在芯搖頭苦笑,提筆剛要簽名,阿蓮馬上說道,“慢着!我要你照着這個念出來再簽字!”
在阿蓮的身上,穆在芯似乎看到了歐碧碧的影子,她們都是一個樣,在感情事上,站在對自己有威脅的女子面前,絕不輕易饒人!
她捧着紙面無表情的念着,“我,穆在芯,對天發誓,今生今世如遇馮一航,必退避三舍!如有違背,必遭天譴!”
唸完之後,她感到有什麼東西堵在喉嚨處,使她無法正常呼吸。
阿蓮嘴角露出了笑意,“好,一言爲定!現在可以簽字了!”zwko。
穆在芯提着筆的手感到很沉重,難道今生今世,她與馮一航之間,註定了有緣無份?從此以後,她與他之間將與陌生人的身份出現!不,連陌生人都算不上,因爲,她要對他退避三舍!
但是,她還是沉重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這時,查房的馮一航出現了,他聽到了穆在芯的“起誓”。當看到穆在芯痛苦的把一張紙遞給阿蓮時,他從她們身後把字據拿到自己手中,他掃了一眼字據的內容,眉頭緊皺,慍色涌上他絕美的臉上。
“阿蓮,怎麼回事?”
阿蓮吞吞吐吐的解釋,“嗯……是這樣的,她對剛纔抱住你的無禮感到非常慚愧,所以……”
馮一航看着她的眼睛,問,“是嗎?”
阿蓮眼神躲閃,“是的。”
馮一航又把視線轉移到了穆在芯的身上,只見她的臉色在日光燈的照逃耀下愈發顯得蒼白。她臉上寫着難以掩蓋的痛苦,特別是那雙會說話的眼眸,讓人看了很是心疼。
只一眼,馮一航又感到了一股酸楚涌上心頭,難以名狀的酸楚。
到底怎麼回事?他問自己。
“穆在芯,對於剛纔的事你別往心裡去。今晚在醫院好好休息,以後記住別喝太多酒,女孩子喝酒對身體傷害更大。”馮一航說着,將手中的字據撕了。
阿蓮很生氣但又不好表露出來,只好說,“別管她了,走吧。相信她以後見了你肯定會迴避。你也一樣要回避她,我不希望我老公出門就被別的花癡熊抱!”
穆在芯看馮一航和阿蓮一同離開了病房,心裡很不是滋味,她愛的男人,眼看就要與別的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當可輝把豐富的宵夜放在她的面前的時候,穆在芯只說了一句,“我不餓,我要睡了。”
可是,一夜無眠。
畢竟是急診科,這裡時刻熱熱鬧鬧的,整個晚上就來了好些打架鬥毆而受傷的,或者是其他疾病突發加重的患者。
穆在芯躺在牀上,從敞開的病房門口處可看到馮一航不時忙碌的身影,還有尾隨他身後的不同的護士。此刻,她真希望,做他助手的是她穆在芯,而不是別的護士!
天亮的時候,阿輝有事先走了,一再交待她路上小心,有什麼事要馬上給他打電話。
穆在芯拖着沉重的步子剛走出中心醫院的大門,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穆在芯!”
她站住了腳,卻沒有回頭,就算回頭又有什麼用呢?因爲喚她的人是馮一航。
婚口不們。馮一航健步如飛走到她的面前,認真的問,“穆在芯,告訴我,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穆在芯此時才記起阿蓮立的字據,冷冷的說,“不認識!”
說罷,匆忙離去。
“不可能,你一定認識我,我也一定認識你。因爲我從你的眼神裡看到,我們過去的關係並不一般!”馮一航對着她的背影大聲說着。
而穆在芯的腳步更加的飛快了。
好多天,她躲在居民樓裡昏昏沉沉,直到日子過得百般無聊,她這纔想起,是時候去找工作了。而此時,距離開心理醫院已經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可是她除了護理工作之外,什麼都不會做。看來,仍要回到醫院工作。
她不得不重新弄簡歷,在網上細細搜查了哪家醫院招人,然後再一家家的把簡歷投遞過去,去了好幾家大醫院,都是要她把簡歷放下,如果錄取會有電話通知。
幾年過去,她在實習時流轉的緋聞早在時間的流逝中消散了,已經沒有哪家醫院記起有這麼一個實習生存在過。所以,她去醫院投簡歷順順利利。
給她印像特別深的是樹寧市花都區人民醫院的護理部,她小心翼翼的敲開了護理部主任辦公室的大門,裡面坐着兩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她們都長得非常的胖,看到她頭上燕尾帽的槓槓,就知道她們是護理部主任和副主任了。她們蹺着二朗腿,把腿晃得像鞦韆,言語中充滿了鄙夷的神色。穆在芯聽她們講話心裡陣陣反感,你們不也是護士出身嗎?怎麼就這樣瞧不起護士了?
但是她們還是要穆在芯留下了簡歷,並在兩天後通知她試工兩個星期,如果兩個星期後試工合格,再來兩個星期的試用,最後才決定是否錄取。但是試工期和試用期都是沒有工資可拿的。
穆在芯並沒有多大的猶豫就跑到花都區人民醫院試工了。試工的科室是骨外科。骨外科算來是花都區人民醫院非常忙碌的一個科室,走廊裡加滿了病牀,甚至過路時都非常不方便。
骨外科的護士長姓畢,名叫倩文,不到四十歲的年紀,長得又胖又矮。她從第一眼看到穆在芯的時候開始就對她不大喜歡,因爲這個女孩子長得太漂亮了,這個女孩人往人羣裡一站,她獨特的氣質馬上把所有人給壓了下去,有如“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氣勢。所以,她心裡是羨慕嫉妒恨。但是這是護理部的安排,她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絕色女孩在其手下試工。
畢倩文把穆在芯交給了一個已經是孕晚期的孕婦帶,這個孕婦護士三十出頭的年紀,也是很胖很矮,穆在芯接觸兩天下來就發現她工作並不是特別認真,想來是因爲要生產了,所以對工作上的事不是很用心。
可是這樣的大科室讓穆在芯心裡不是很舒服。
她每天跟着孕婦護士跑來跑去做各種治療,孕婦護士挺着個大肚子到哪都是一副女皇的架勢,說話特別臭。有一次竟然在護士辦公室裡跟一個男家屬吵架,她雙手叉在腰上,家屬破口大罵。穆在芯真替她捏了一把汗,萬一男家屬是個衝動的人,衝上前對她一陣拳打腳踢如何是好!不過還好,男家屬不是衝動加暴力的人。
畢倩文護士長跟孕婦護士一樣的個性,她挺着鼓鼓的胸竟然對一個看守的警察破口大罵,把個高高壯壯的年輕人給罵得躲到樓梯口去了。穆在芯感到那個警察真是可憐,好好的說了什麼話惹着了潑婦一樣的畢大護士長?
骨外科因爲病人多,工作量自然就特別大,一忙碌起來,很多護士的急性子或者是壞脾氣就暴露出來了,不單是畢大護士長和孕婦護士,其他的護士也會不同程度的同家屬大吵大鬧,這種情況是穆在芯在中醫院以及心理醫院所沒有碰到過的。這裡的護士,她們因工作而工作,麻木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大多數人一進病房就擺着一張可怕的臉面。
當然,如果病人或者是家屬是有地位有金錢的主,那麼所有醫生護士的態度就特別特別的好,有說有笑,就像跟好朋友相處似的。這樣的事讓穆在芯心裡很不好受。
有一個男病人,四十多歲的樣子,長得又黑又瘦,一看就是吃苦力的人,他其實是一個農民工,從外地到樹寧市找活幹的,在工地上,他不慎從高空墜落,結果導致了腰椎骨折。所幸老闆承諾賠償大部份醫療費用。他在花都區人民醫院住院一段時間了,由於工頭久久不送來醫療費,他就成了醫生護士搖頭嘆氣的對象。護士天天催款,慢慢的,所有的護士都不大願意接觸這個病人了,穆在芯曉得這裡的護士嫌棄他是農民工,嫌他身上太髒。做了手術之後,護士們都不大進他這個病房裡來了,除非是藥液滴盡或者是要做其他治療。
穆在芯把這樣的事看在眼裡,她向來最討厭的是狗眼看人低的人,她不明白,同樣是病人,就因爲人家窮,就因爲他身上髒,所以人人避之不及?在所有護士冷冷漠漠的時候,只有穆在芯關心着他,並不厭其煩的教他做功能鍛鍊,把病人和他同樣又黑又瘦的老婆感動得直掉眼淚。
有一次穆在芯又來看這個農民工了,他告訴穆在芯,他老婆借到了錢,不過人家把錢打進了銀行裡,他老婆去取錢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回來,擔心得不得了,穆在芯拿手機給他打的時候,畢倩文出現了,黑着一張臉,在辦公室裡她狠狠的批評了穆在芯,“你別多管閒事。你覺是他可憐是嗎?他什麼可憐的?欠了很長時間的費用都不肯交。該可憐的是我們!不要讓他覺得不用交費就能享受到我們一流的服務!”
穆在芯驚呆了,這話,真的是從一個護士長的口中說出來的麼?上級尚且如此,那麼就怪不得別的護士也一個個兇巴巴的面對病人和家屬了!她忽然感到,就算她得到了花都區人民醫院的一份工作又怎麼樣?每日在這樣的氛圍下工作,人一定會短命的!工作多苦多累都沒所謂,溶入這樣消極的隊伍中,那纔是最可悲的事情!
畢倩文罵夠穆在芯之後,便冷語道,“好了,今天是試工的最後一天,現在先考理論,考完了理論考操作!”
說着,給穆在芯扔過來一份理論試題,扭着肥胖的屁、股走了。
穆在芯手捧着試題,以爲是自己看花眼了,這哪裡是護士的試題啊?一會是藥物的機理,一會是化學,一會是生物,看得穆在芯頭暈眼花。她覺得自己能答上一半已經非常不錯了。
她不知道,是畢倩文故意整了這樣一張試題給穆在芯的,她意思很明白,不會要穆在芯在她手下。
考完了理論知識就去考吸痰。
吸痰術就是用一根管子在負壓的作用下將病人呼吸道內的分泌物吸出,以確保呼吸順暢。
穆在芯小心翼翼的給一個氣管插管的病人吸痰,畢倩文在一旁煩躁的看着,儘管穆在芯做得非常好,還是被畢倩文雞蛋裡挑骨頭挑出了許多不是毛病的毛病。
最後,畢倩文對穆在芯說,“你是所有試工護士裡面考得最差的一個,都只有四五十分!成績這麼差,還做什麼護士?不如找個老男人養?算了。”
穆在芯聽得一愣又一愣,這些話竟然從這樣的一個護士長口中說出來了,實在是諷刺得很。她的意思不是叫我去做人小、三麼?
畢倩文交給她一張評語單,冷?語道,“今天是你試工最後一在,把這交給護理部,也算是我盡責了,那是你的問題,與我無關!”
當穆在芯看到評語單的內容時,她才明白爲什麼畢倩文要說這最後莫名其妙的話。只見評語單上寫着穆在芯“自私自利”“完全把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害怕吃苦”“不顧病人死活”等等極具諷刺意味的字眼。
穆在芯笑笑,直奔護理部辦公室。
護理部主任看了評語單後,眉頭皺了起來,問,“這上面寫的都是真的?”
穆在芯臉色平靜的答,“主任,我不知道我哪裡自私自利了,我也不知道我哪裡害怕吃苦了。總之,科室有什麼事做,我就做。”
護理部主任看了她一會,就打了個電話,穆在芯知道她是找畢倩文了。掛了電話之後,她說,“現在給你一個機會,繼續試工一個星期,你的意思怎麼樣?”
穆在芯笑笑,她已經看得出來是畢倩文故意整她了,這醫院有這樣的人才存在,她穆在芯可沒有膽量同她做同事!
她辭了護理部主任,直接往院長辦公室去。
院長看到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走進來,立即眉開眼笑的停下了手頭的工作,笑米米的看着她。
穆在芯把評語單放在他的面前,說,“院長,這是畢護士長給我的評語,我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樣寫。我穆在芯自問是個工作認真負責的人,我沒有自私自利,害怕吃苦等等問題。我知道護士的工作很累,如果我害怕吃苦,我何必做護士?我不知道我哪裡做得不對,畢護士長沒有跟我說,她只跟我說要我去找個老男人養?算了。”
院長聽了這番話,臉已經全黑了。
穆在芯離開花都區人民醫院後第四天,就聽到了一個消息,院長大人查辦了畢倩文,發現她作爲一個護士長非常的不合格,已經撤了她護士長的職位了,讓她做回一個普普通通的護士。
穆在芯拍手稱快,這樣的護士長的確不配做護士長。
但是穆在芯的心是很不安的,因爲如果不是她,院長會查辦畢倩文嗎?
她又陷入了無工作的境地中去。
她安慰自己,以後不用再去面對那樣的一個護士了。
只是她並沒有想到,在後來的日子裡,她還會碰上畢倩文,更讓她想不到的是,她們的相遇,在彼此的眼裡都是以不一樣的身份出現。
穆在芯離開花都區人民醫院後第五天,骨外科那個農民工給她打來了幾通電話,穆在芯沒有接,她覺得沒有必要。後來農民工又發了信息過來,“穆在芯護士,你去哪裡了?我和老婆很擔心你,幾天不見你了,你還好嗎?我們希望好人一生平安!”
穆在芯很感動,但是仍然沒有回覆信息。那以後,農民工再沒有任何消息。
阿輝給她捎來了一個消息,樹寧市中心醫院正在招收有護士執業證書的護士,要她去試一試,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說不定還能成功,並告訴她,她的網上資料他已替她投出去了。
末了阿輝還說,“芯妹,你一定要努力啊,可別辜負了哥哥我的期望!”
穆在芯一下子噎得說不出話來,阿輝是個聰明人,可是有時候怎麼腦袋瓜子就缺根筋呢?他要她到中心醫院去面試去工作,不就等於把她往火坑裡面推麼?她可是在他姐姐的面前起過誓今生今世遇見馮一航必須退避三舍的!如果說在同一家醫院工作,肯定擡頭不見低頭見!
剛掛了阿輝的電話,穆在芯就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是一個很柔和的聲音,是通知她到中心醫院面試的。
猶豫再三,她還是去了。
中心醫院在大量招收護士,最初六七百人的首輪面試,?一輪輪下來,穆在芯一路過五關斬六將,一個月之後終於與中心醫院簽了賣、身契。她被安排到了骨外科。
這天天氣晴朗,天空萬里無雲,微風徐徐吹過,拂得人心萬分的舒暢。
穆在芯着裝整齊,面帶笑容,將一紙入科書交到了護士長手中。這護士長姓文,三十五歲左右的年紀,有着漂亮的臉蛋,豐滿的身姿。
文護士長微笑的說,“穆在芯,歡迎你。”
在晨會上,文護士長面對着二十多個醫生護士介紹了穆在芯。14663918
二十多雙眼睛一下子全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人人心裡發出一個感嘆,“好漂亮的護士!”
穆在芯神情自然,落落大方,稍稍彎了一下腰,說,“大家好,我叫穆在芯,以後請大家多多指教。”
她覺得沒必要長篇大幅度的介紹自己,第一次見面時,只要大家記住她的名字就行了。
晨會之後,文護士長帶着十幾個護士去查房,一個個病房走過去。穆在芯發現,這裡的護士與花都區人民醫院的護士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花都區人民醫院的一個個死氣沉沉,而這裡的則喜氣洋洋,一個個臉上堆着笑容,大家有說有笑,對病人亦是如此。
相對來說,骨外科的病種比較簡單,只要病人不是多得恐怖,護士們的工作就輕鬆很多。一上午打輸液、接輸液、給病人做各項理療,接收新患者,接手術病人,時間倒也過得非常快。
跟着帶班的護士陳護士在病區裡轉來轉去,不知道爲什麼,穆在芯總覺得有一雙火辣辣的眼睛一直追隨着她的身影,只是每當她回過頭時卻看不到那雙眼睛,這讓她納悶了一上午。
中午十二點下的班,穆在芯還沒有走出醫院大門,一個高高壯壯的身影橫在了她的面前,一雙亮如星辰的黑眸在她眼前閃耀,像極了一個磁場,彷彿要把她整個人全吸進去。穆在芯非常的確定,在骨外科的時候,就是這雙眼睛火、辣、辣的追隨着她!使她臉紅心跳、渾身不自在。
看到這張完美無瑕硬朗的俊臉,穆在芯只覺天地都停止了轉動,她的呼吸在一剎那間凌亂了,只是很快,她的臉色一變,低着頭越過他,匆匆忙忙的跑掉了。
她一直跑一直跑,跑了很久,跑得氣喘吁吁後這才停下腳步彎着腰大口喘氣,一擡頭,在她的前方兩米外竟然站着剛纔的男子,他滿頭是汗,喘着粗氣,上氣不接下氣的問,“小姐,我又不是鬼,不是餓狼,你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