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的是,林書玖明明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在吃自己的豆腐,卻敢怒不敢言,就連說話抗議的聲音也是唯唯諾諾的,充滿着懼意和膽怯。
面對這個性格引擎古怪的白廉,林書玖實在沒有辦法不害怕他。
作爲鬼幽門的門主,白廉的性格實在是常人難以衡量。
她也是從千夜城回來以後才得知,原來鬼幽門不光是白廉性格古怪,鬼幽門這個江湖幫派,在江湖上也有着讓人膽戰心驚的地位和名聲。
鬼幽門是這個江湖上創建已久的門派,門派之中,門主之位速來不是選舉推薦出來的,而是由門派裡互相內鬥,最後只留一個人獨佔鰲頭的結果。
鬼幽門有這百年來不變的規矩,那便是門主自即位之日起,便會開始收徒教導。然而對於徒弟的教導方法,卻截然不同。門主會將自己的門派內的弟子分爲兩派,一派專門教人如何行俠仗義,懲惡揚善,秉承孔儒知道,禮賢下士,與人爲善。而另一派,則教的全部都是些旁門左道,只教導徒弟們如何玩弄權術,恃強凌弱,以惡制惡,推崇武力爲尊的信仰。
兩個派別信仰不一樣,自然教導出來的徒弟們的追求秉性也大不相同。然後再讓已經教導出來的徒弟們相互殘殺,最後……只留下兩個武功至高的絕頂高手,讓最後留下的高手決一死戰,來決定下一任門主一職。
白廉的性格究竟如何,林書玖不得而知。
但是白廉是如何坐上鬼幽門門主一職的,根據流傳在江湖的江湖傳言,林書玖已經知道了七八分。
如果真是按照傳言上說的那樣教導出來的,那白廉的性格可真是詭異至極,可怕至極。
而白廉在坐上門主的位置後,行事作風也的確古怪,喜歡培養出入室關門弟子,然後再讓這些自己親自教導出來的弟子,和自己一決生死。一旦手下的衆徒弟輸了,那便是隻有死亡的下場。
可是,試問一下,那些徒弟本身就是由白廉自己親手教導出來的。武功招式,內功心法,都是出自白廉之手。
白廉作爲師傅,當然知道自己徒弟的武功招式如何破解。他手下的那些徒弟,即便天資再怎麼聰穎,再怎麼是練武奇才,刻苦訓練,也不可能打得過自己的師傅啊!
根據這一點,林書玖就怕極了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白廉。
因爲她根本就不明白,白廉收自己爲徒的目的是什麼,他故意留下一本武功秘籍給自己的原因又是什麼?難道就是爲了讓她迅速回到以前多吉瑪的用刀高手的狀態,然後讓自己和他一決生死,一分高下哦嗎?
如果白廉真的是這麼打算的,她真的要想想如何保命了。
以前那個多吉瑪也真是的,明知道白廉性格古怪,收徒也沒安好心,幹嘛還要做他的徒弟,幹嘛還要是個武功高手,這下好了,白廉覺得她好玩,現在盯着她不放了。
白廉在收徒方面做事古怪,素日裡的行事作風也是讓人摸不清頭腦。
還記得白廉當時在千夜城中四處尋找她下落的時候,用的是何種方法?
直接是闖入那些黃花閨女的閨房中,把人家打包帶走了,發現不是她,就給人家買到青樓做風塵女子去了!那個時候,千夜城中的女子人人自危,四處盛傳採花賊的事情。
要是正常人,找人的時候,會用這種陰損缺德的辦法嗎?
想到這裡,林書玖對白廉更是又懼又怕,生生忍住了用手一巴掌打開他的衝動,逼着自己從臉上擠出一抹微笑,對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白廉,聲音細弱地說道:“師父……能放開我的嘴脣了麼?挺癢的……”
就算是吃豆腐,你的手指頭在我的嘴脣上摸了這麼半天,也該摸夠了把。
“怎麼,小蠻子現在不喜歡爲師碰你?”白廉青若剔羽的長眉微微一蹙,擰着眉頭,直直地望着眼前的林書玖,白皙的臉龐上的表情一派嚴肅,像是問的十分認真。
“……”林書玖遲疑了一下,並不急着回答。
她在仔細揣摩白廉說這句話的另一層含義。
有很多時候,聽話的關鍵不在於這個人說了什麼,而在於他沒有說什麼。
他說“現在”,這句話的意思不就代表着以前的多吉瑪經常讓白廉觸碰嗎?
不是吧,根據追雲公主的話推斷,那個多吉瑪以前在南蠻應該是個冷美人啊,怎麼會讓自己的師傅白廉觸碰呢?
難道是外冷內熱,是個悶騷的美人,還是說多吉瑪身上有什麼把柄抓在了白廉手上,所以不得不受制於白廉?
“小蠻子,怎麼不回答爲師的問題。嗯~”白廉沒有得到林書玖的回答,有些不滿的出聲詢問,話語的尾音還慵懶的上揚起來,觸摸林書玖嘴脣的手指也加重了三分力道,狠狠地在林書玖的脣瓣上摁壓了一下。
“疼啊……師傅。”白廉只是稍微加重了一些力氣,嘴脣內部的粘膜壓到了尖銳的虎牙上,刺痛的感覺立即從口腔裡傳來,林書玖疼倒吸一口涼氣,一雙水汪汪的眼眸滿是不解地望着白廉,張開嘴委屈的唸叨着,“我說錯什麼了嗎?”
“你沒有說錯什麼。可是爲師不喜歡你現在不說話。我是的師父,一日爲師,終生爲父,爲師問你什麼,你便回答什麼,怎可置若罔聞,不屑一顧?”黑眸凝視着面前一臉委屈的小丫頭,白廉輕啓脣瓣,聲音輕柔而平緩的說着,語調平淡如鏡,毫無波瀾起伏,聽着說話的口氣,似乎並沒有生氣。
“不是啊……我不是不回答。我是……”不知道怎麼回答啊。
林書玖的話說了一半,就又沒有了聲音,望着白廉的眼眸垂了下去,眼簾半掩,將視線埋在地上,盯着自己的雙腳,小聲道:“我失憶了嘛,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所以……我不知道以前我和師父您是不是關係很親密了。”
林書玖只好又拿出失憶的事情來搪塞,深埋的螓首和低垂的視線,正好可以佯裝是因爲失憶而來的嬌羞。
“哦,即是這樣,那由爲師來告訴你,你以前和爲師的關係。在所以的鬼幽門弟子之中,只有你和爲師的關係是最好的。爲師也最疼你了,幾乎將自己的畢生所學都對於你傾囊相授。只是可惜,以前你雖然是塊學武的料子,但卻對成爲江湖第一沒有什麼興趣。一心要往皇權鬥爭的路上鑽,爲師也攔不住你,便隨你去了。當時你雖然說性子冷了一些,但在爲師面前的時候,所作所爲,不過都是女孩子家鬧脾氣罷了,就算是對同門弟子用刑拷打,也不過是你的玩樂,爲師都隨着你。你也會有不開心的時候,你一不開心了,變回跑到爲師懷裡,抱着我,不肯撒手呢。”白廉的聲音從林書玖的頭頂傳來,林書玖因爲低着頭,看不到此刻白廉說話的時候是用什麼樣的表情,但是聽着白廉說話的聲音,輕柔的語調中沒有半分笑意,平穩的口吻裡帶着極爲認真的態度。
難道白廉說的是真的?
林書玖心中滿是疑惑,對白廉現在的回答半信半疑。相信,卻不完全相信。
白廉這個人做事太古怪了,她實在無法全然信任。再說了,多吉瑪行事心狠手辣,從她可以親自動手剝下真正的林家小姐林書玖的臉皮來看,就知道這個女人的狠辣手段。
如此行事殘忍凌厲的一個女子,連同門師兄弟都能痛下殺手,嚴刑虐待,會在生氣的時候鑽到白臉的懷裡求安慰?
說真的,打死她,她都不信!
可是此時,白廉說的話語裡那極爲認真的語氣,卻不得不讓林書玖的疑心動搖了幾分……
這個白廉說的話裡,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那個……師父啊……謝謝你告訴我,失憶以前的事情,不過我失憶了,我真的是所有人都不認識了,所以……師父您對我的動作太過親暱的話,我真的很不習慣,不過我可以慢慢適應,慢慢來嘛……”林書玖可沒有膽子一口回絕了白廉,要真惹惱了白廉,以她的武功在白廉面前,就算是一百條命都不夠死的!所以她用了較爲緩和的辦法,嘴角的笑容勾起了更大的弧度,臉上的笑容甜美了許多,像是撒嬌一樣,擡起頭重新望進白廉的嚴重,嗲着聲音說道。
“也好……有些事情,心急也急不來。爲師給你時間適應。”林書玖臉上的笑容讓白廉覺得有些好笑,分明一眼就看出她臉上的笑容是假的,是裝出來的,可他卻仍舊心情大好,隨即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放開了她的脣瓣。
“謝謝師父!”看到自己撒嬌的方法奏效,林書玖也是開心極了,因爲是真的開心,因而帶動了臉上的笑容,讓脣角邊的笑容純淨明媚了許多,放佛是清夏荷塘上的一朵帶着雨露的蓮花,散發出了淡淡的清雅。
然而,林書玖看不到自己的笑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臉上的笑容已經和剛纔的表情發生了不一樣的變化。
而這些細微的變化,全部讓白廉不動聲色的盡收眼底。
好一個調皮的小丫頭,不過是鬆開她的脣瓣,不故意騷擾她了,就讓她這麼開心嗎?連臉上的笑容都變得這麼真誠動人了。
“小蠻子。”看她笑的如此開心,白廉輕聲喚着她的名字。
“怎麼了,師父,有什麼吩咐嗎?”林書玖目不轉睛的瞧着白廉,等着他的下文。
“你可知道,我前些日子給你留下的那本武功書籍上寫的是什麼功夫嗎?”白廉邊說着,邊柔柔地笑了出來。
“徒兒不知,是何種武功?哪門哪派的?”白廉給她的書籍的封面都殘缺不全了,書名根本找不到。她練習了一個多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練得是什麼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