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導士阿倫根忽然在邊境現身,在駐紮着八萬大軍的軍營中輕易殺死了魔導士。消息傳出,整個霍肯大陸譁然,各個王國城邦的大貴族們爲曼育平原的局勢而驚訝,憂慮,魔法控制者們欣喜,歡呼,更多的人不斷猜測曾經發生在達拉斯王宮裡的那段鮮爲人知的秘事,大魔導士阿倫根和達拉斯王子阿倫根,這兩個人成爲了新一期《霍肯戰爭週刊》的標題,誰都會按奈不住內心卑鄙的想法—王子阿倫根是魔導士阿倫根和達拉斯王后的私生子。
“雜種!”身在西亞克的肯布托跺着腳大笑,他學着西塞羅的口氣不停大罵,也許只有這樣才能發泄他心裡的怒火。
正在招募勇士,準備反攻克洛索大部落的西塞羅卻沒有說髒話,得到消息後他喃喃地說:“是他?一定是他!”
西塞羅曾經在達拉斯王宮看見一個高大老人的背影,當時王子阿倫根表情恭敬,現在想起來,也只有魔導士才能讓這位心高氣傲的王子躬身微笑。
除了兩個同名人之間的隱私,克莉斯多之劍的出現也備受關注。最古老的書籍裡總會隱晦地記載着這樣的傳說:在遠古的霍肯大陸,衆神趁着至高女神熟睡時聯手打敗了監督他們的七戒之神,紛紛離開天界和人類以及各種生物發生了許多美麗的愛情故事,半獸人,精靈人,半精靈就是愛情的結晶。
美麗的自然女神克莉斯多愛上了一名叢林勇士,並和他生下了許多兒女,無憂無慮地生活在森林裡,把自己的部落命名爲森之子部落。至高女神醒來後震怒之下,用極其嚴厲的方法懲罰了衆神,當懲罰閃電籠罩在森之子部落時克莉斯多爲了保護自己的愛人和兒女,滴血鑄劍,最後用自己的生命祭劍。
神器克莉斯多之劍威力無比,卻無形無體,如同赤紅色煙霧一樣籠罩在使用者的身上,於是使用者的每塊肌膚,每根頭髮都變成了銳不可擋的利器。至高女神原本寵愛克莉斯多,看到她引劍而亡,心有不忍,終於在殺死克莉斯多丈夫後放過了森之子部落。從此森之子部落便自稱爲神的後裔,世代生活在森林中。
大魔導士阿倫根出現時,很多人親眼目睹他慘白色的骷髏頭籠罩在克莉斯多之劍下的情形,衆人紛紛猜疑阿倫根已經成爲了惡魔,但是他又是如何能夠使用正義的克莉斯多之劍呢?
大魔導士阿倫根的出現不僅把曼育平原的形勢變得更加錯綜複雜,同時也給達拉斯王室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陶德離開邊境三天後才收到了歐楠的密信,歐楠在信中對魔導士的死充滿了自責和擔憂。陶德拿着信足足愣了十幾秒,他們父子幸運地逃脫了被暗殺的厄運,但是西亞克帝國的命運卻被被畫上了巨大的問號,有了大魔導士的幫助,達拉斯和西亞克的戰爭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了。
“大人,我們回去嗎?”隨身魔法師小聲提議返回邊境。
“不。”陶德痛苦地搖着頭“去王宮,那裡有更重要的事情。”
“遵命。”魔法師命令陶德的護衛騎士團繼續前進。陶德當然對駐紮在邊境的八萬大軍擔憂,但是魔導士已死,他回去也無法挽回什麼,他還要有更要多事,西亞克王宮發生的神秘失蹤事件一直牽着他的心。
半個月後,日夜兼程的陶德回到了西亞克城,連夜趕到了王宮。
西亞克王宮外的城堡入口。
“大人,陶德大人!”斜批着鎧甲的王宮守護將軍氣喘吁吁地跑到了陶德面前,他是被人從睡夢中叫起來的。
陶德不滿地看着他的狼狽,不滿地哼了一聲“將軍,西亞克勇士就算戰死在沙場也不會丟盔棄甲。”
“噢,我,我只是怕您等得太久。”守護將軍整理好鎧甲,躬身給陶德行禮。
陶德揹着手在城堡入口踱步,腥臭的血液味道絲絲地鑽進他的鼻子裡,他低頭指頭着護城河說:“下去看看。”
“遵命。”幾名騎士脫掉鎧甲,跳進了黝黑的河水裡。
“大人,我們都找過了,什麼也沒有。”守護將軍揉了揉鼻子說:“自從有士兵失蹤開始,王宮到處都飄蕩着這股臭味。”
“失蹤多少士兵了?”陶德轉身凝視他,目光如炬。
“大人,卑職該死!不過我已經讓士兵們搜查過所有的地方,沒有發現任何疑點。”守護將軍的額頭滲出了汗。
“我問你失蹤了多少士兵!”陶德的聲音更加嚴厲了。
“遵命。”守護將軍訕訕地說:“到今天下午,噢,不,現在應該說是昨天下午,一共失蹤了六百七十名士兵和僕人。開始的時候失蹤的都是夜間到巡邏士兵,後來到了白天,城堡四周的士兵也開始失蹤。”
“你是說失蹤的人都是在城堡附近負責警戒的士兵?”
“是的,還有服侍帝君和王后的僕人。”
“至高神啊!”陶德仰望着插滿西亞克王室旗幟的城堡,這是帝君和他的母親居住的地方,他一直認爲這裡是西亞克最安全的地方,可是現在竟然失蹤了七百多人。
恥辱啊!達拉斯帝國和王室都將因此而蒙羞。
“都有誰知道這件事?”陶德狠狠地盯着守護將軍,他恨不得親手砍掉他的腦袋。
“沒有……知道的人都在這裡了。”守護將軍朝四周比劃了一下,示意只有這裡的守衛士兵知曉內情,他苦着臉說:“按照您的命令,我已經宣佈王宮附近五公里的地方戒嚴,所有知道內情的士兵沒有我的准許都不得離開王宮。還有,我給那些失蹤士兵的家人捎去了消息,就說他們都被派上了前線。”
“暫時饒你一命。”陶德簡單整理了下鎧甲,對守護將軍說:“去稟告帝君和王后,就說陶德求見。”
“現在?”守護將軍傻眼了,還沒有人敢這麼晚叫醒帝君,王后。
“廢話!”陶德一腳踹在了他的胸口,把他像球一樣踢出去很遠。
“遵命,遵命!”守護將軍連滾帶爬地衝進了城堡。
陶德扭頭看了眼身後的幾名護衛:“魔法師跟我來,其他人留下。”
陶德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濃重的血腥味就是從城堡裡傳出來。
這時一隻碧綠色的眼睛城堡最方面的窗口飛快閃過,接着用厚重的窗簾遮住了窗口。
“他們要上來了。”年幼的帝君體態臃腫,面目全非,昔日俊俏的小男孩已經不見了,只有滿臉橫肉,耳朵流出黃色黏液的醜八怪。
“你忘了我說的話嗎?”女惡魔史琳思呲着牙,用力抓住了他的脖子,不停搖晃。
“是……魔父……魔母……陶德要帶人上來了。”帝君的聲音充滿了恐懼。
大惡魔索西卜一個機靈從地上跳了起來,血淋淋的頭蓋骨和吃了一半的人類大腿彈到了一邊“怎麼辦?我的斧子呢?”
“蠢貨!你只知道使用暴力嗎?”史琳思拍了拍帝君的臉蛋,赤紅色的眼睛閃過一絲狡詐“別忘了,我們的孩子不僅是魔君,還是西亞克帝國的帝君!”
十幾分鍾後,昏黃的燈光從城堡頂端的窗口透出,像是固執的螢火蟲在無邊的黑夜中停滯不動。
“蹬蹬蹬!”守護將軍快步走出了城堡大門,躬身對陶德說:“大人,王后請您進去。”他臉色慘白,看來深夜被吵醒的王后狠狠地訓斥了他一頓。
陶德點點頭,五彩鬥氣在身後緩緩釋放,如同孔雀搖擺的長尾,高級魔法師也準備好了魔法,飄蕩着十字銀星的藍色魔法護罩將兩人包裹其中,手中的魔法杖四周滾動着層層的攻擊閃電。
守護將軍走在前面帶路,回頭時被陶德兩人如臨大敵的模樣嚇了一跳,咕噥着說:“大人,您這是……”
“滾開!沒用的廢物!”陶德推開守護將軍,大踏步闖進了城堡。
巨石砌成的城堡內站着十幾名狂沙勇士,就連旋轉向上的石階上也站滿了身穿盔甲的士兵。
“統統離開!”陶德頓了下腳步,勇士們立即低頭走出了城堡。
站在微顯空曠的城堡裡,陶德深深吸了一口氣,血腥的味道比外面更加濃重了。
陶德和魔法師對視了一眼,全身戒備地走上了石階。靴子和石階發出微弱的摩擦聲,陶德緩緩移動着腳步,呼吸放慢,漸漸地他嗅到了越發濃烈的血腥味,當他走到帝君臥室門外時,腥臭味和血液的惡臭差點讓他吐出來。
“大人。”魔法師向走廊的盡頭看了一眼,陶德點點頭,兩個人悄聲走了過去,五彩的鬥氣和明亮的魔法光罩將灰暗的走廊照得如同白晝,幾盞魔法壁燈頓時黯然失色。
刺眼的光芒把幾名昏昏欲睡的女僕嚇壞了,她們的職責就是整夜守在帝君和王后的臥室外面,陶德用力捂住了一張正要尖叫的嘴巴,示意女僕們退下。
城堡的最頂端是帝君和母親王后專屬的房間,除了兩個佈置奢華的臥室,走廊的兩側有王后放置禮服的房間,帝君的書房,遊戲室和用來吃夜宵的小餐廳。陶德帶着魔法師在輕輕推開遊戲室門,漆黑的房間內部迅速展現在魔法光波之中,迴盪在走廊裡的血腥味隨機被迎面而來的灰塵味所覆蓋。
陶德用手掌在鼻子前扇了扇,伸手在一隻畫滿油彩的木馬上摸了摸,上面佈滿了灰塵。
陶德轉身快步走出了遊戲室,在樓梯追上了幾名女僕。
“站住!”陶德的聲音把女僕們嚇呆了,緊緊靠在石壁上,不敢動彈。
“帝君最近在幹什麼?”陶德揪住了一名女僕的花邊衣領。
“大人,帝君……最近什麼……什麼也沒幹。”女僕花容失色,呼吸急促。
“什麼也不沒幹?”陶德的聲音在石壁上猛烈撞擊,回聲悠遠。
“是的,大人。”膽子稍大點點女僕說:“帝君整天把自己關在臥室裡,已經很久沒有露面了,到了吃飯的時間我們只能把食物從房門下面的洞塞進去。還有,王后最近一直陪在帝君身邊,非常奇怪,因爲帝君不喜歡和別人住在一起,七歲以後就沒有和王后在一個房間住這麼久,而且還是足不出戶。”
“不好!”陶德心裡暗叫一聲,飛快跑上了樓梯,衝向了帝君的臥室。
“大人!等等我!”魔法師高呼着追了上去。
按照陶德的判斷,濃烈的血腥就是從帝君的房間傳出,加上女僕所說的情況,帝君和王后很有可能被人劫持,一直待在臥室裡。
面對劫持人質的匪徒,最好的辦法不是和他們沒完沒了地談條件,而是猛然衝殺過去,打個措手不及。
“砰!”陶德身後的五彩鬥氣將木質房門撞成了無數的木屑,接着臥室裡傳出女人尖叫聲。
“什麼人?士兵!!”女人背對着陶德,包裹在白色浴巾裡的身體瑟瑟發抖。
王后的年齡不過四十幾歲,養尊處優的女人顯得就像三十出頭。
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陶德怔了下,這纔想起自己冒犯了剛剛沐浴完的王后,他馬上跪倒在地“王后……陶德該死。”
隨後而來的魔法師也不知所措地跪在了地上,他們想像中強大的劫匪並不存在,陶德的衝動冒犯了王后。
陶德跪倒在地時看見了王后雪白的腳趾,連忙扭過頭,這時臥室的牀上傳來陣陣鼾聲,那是來帶年幼的帝君的鼾聲。
“陶德大人,你要幹什麼?”王后的聲音在顫抖,又氣又羞。
陶德冷汗淋漓,如果這件事傳出去自己將被扣上十惡不赦的罪名,那些自己的仇敵會說自己在深夜闖進王后的臥室,意圖非禮。
“我……”陶德有口難辯,如果他說懷疑有人藏在帝君的臥室,那聽起來更像是低劣的託詞。
“偉大美麗的王后,陶德大人剛從前線回來,想連夜稟告帝君戰事進展,可能走得太急了,所以……”魔法師急中生智,說出了可笑的藉口。
“太急了?”包裹在白色浴巾的王后哼了一聲說:“去忙你的吧,陶德大人!戰爭開始之前你連王宮都沒踏進過,現在被迪亞斯要塞攔住了大軍又來稟告什麼?難道是想讓帝君豁免你的罪行?哈哈,真是好笑,現在還有誰能治陶德大人的罪呢?”
“陶德有罪。”陶德扭過臉,不敢回頭。
藏在浴巾裡的自然是女惡魔史琳思,帝君躺在牀上,用被子遮住了面目全非的臉,唯獨苦了大惡魔索西卜,他被史琳思硬塞進了衣櫥裡,骨頭都快被夾碎了。
史琳思將王后的聲音學得惟妙惟肖,只是在發出笑聲時露出了嫵媚的聲音,那種聲音絕不是高貴矜持的王后所能發來的。
“算了。”史琳思假扮的王后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王室和帝君,去做想做的事吧,不要有什麼顧慮。”
“讚美你,偉大王后,陶德……”陶德正要往下說,史琳思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沉着聲說:“陶德大人,你還不想離開嗎?你不覺得這種對話的方式會玷辱王室的威名嗎?”
“遵命!”陶德起身就走,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尷尬的事。
走出城堡,陶德簡單對守護將軍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王宮,回去的路上他漸漸清醒,他忽然想起王后曾經說起自己對香料過敏,帝君臥室裡的濃郁香氣像是在刻意遮掩血液的腥臭味。
陶德走後,幾名僕人很快換上了木門,關上門後,史琳思地將白色的浴巾丟在地上,拍了拍衣櫥說:“出來吧,臭傢伙,陶德走了!”
“憋死我了!”索西卜用力朝外一擠,不堪重負的木質衣櫥‘嘩啦’一聲散了架。
“起來吧,我的孩子。”史琳思朝帝君的屁股上踢了一腳,悠閒地坐在椅子上,擺弄起頭上的黑色小蛇。
索西卜坐在地上不停喘着粗氣“該死,陶德是名高級聖鎧騎士,我以前怎麼沒聽說。”
“高級聖鎧騎士算什麼?”史琳思指着帝君的碧綠色眼珠說:“等到他的眼睛變成濃綠色,就連生命火山都得臣服在我們腳下。”
索西卜觀察着帝君的眼睛,隨即哈哈大笑“沒錯,我的眼光不錯吧,他將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魔君,所有的生物都將變成我們的美餐!”
“吃!吃,吃!你他媽就知道吃!”史琳思怒氣衝衝地看着索西卜“要不是你吃掉了那麼多士兵和奴僕,陶德會從前線返回嗎?蠢貨!”
“我只吃了一小部分!我要改造他的身體,人類的身體太弱小!”索西卜大聲爭辯。
史琳思沉思了一會說:“這樣總不是辦法,明天你返回地下岩漿湖,帶來一些小惡魔和培育中的大惡魔,用他們的身體組成魔君的身體才行。”
索西卜沉默了一會,點頭說:“好吧,也只有這樣。”
史琳思托起帝君的下巴,笑着說:“我們的乖孩子將會成爲最強大的魔君,到時候我們就不用過偷雞摸狗的生活了,對嗎?”
“是的,母親。”帝君低眉順耳地點頭。
史琳思對帝君的表現非常滿意,扭頭拍着索西卜肩膀上的蟾蜍頭說:“當初你還怨我殺死了小魔君,現在明白了吧?我們需要又聽話又強大的魔君。”
“聽話好!”索西卜哈哈大笑。
兩個得意的大惡魔暢想未來的時候,帝君那雙碧綠色的眼睛閃過一絲狡詐和猙獰,如同快速射向天邊的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