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蕭睜開雙眼，引入眼簾的是帶着黴黃的白色天花板，方形吸頂燈的燈罩內能看到死去的蛾子屍體和灰塵顆粒。
眼熟……
這個吸頂燈和天花板的搭配很有些眼熟。
葉蕭注意到自己躺在了一張單人牀上，牀上的被子散發出古怪味道，褥子的觸感也有些潮溼，顯然是長時間沒有換洗過。
他從牀上支撐着坐起，所處房間內的一切便盡收眼底。
二十來平米的房間還包括了一個小小的獨立衛生間，房間內光線昏暗，單人牀貼牆擺放，牀的對面開着一扇窗戶，從窗戶往外看，外面天色陰沉，時有雷聲滾過，一副暴雨欲來的樣子。
窗邊有張寫字桌，桌上擺放着兩個多肉盆栽，還有一頂通體白金色澤的高科技頭盔——《夜幕殺機》白金級頭盔，這玩意兒應該是偌大房間內，看起來最乾淨整潔的物品了。
寫字桌旁邊的垃圾桶內堆滿了外賣盒，散發出腐臭氣味，垃圾桶再過去一點便是通向屋外的木質房門，門邊上凌亂的脫着一雙塞着臭襪子的髒兮兮運動鞋。
這裡不是……我家嘛！
葉蕭指的當然不是他在名城花園的那個出租屋，那個月租高達9000的房間可是三室兩廳，採光好，精裝修。
而現在這個簡裝骯髒的狹小單間估計一個月幾百塊租金就頂破天了。
這裡乃是葉蕭穿越以前的居所！
……
“奇怪？爲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
葉蕭撓了撓頭，看着眼前熟悉的生活環境，內心除了親切感外，更多是驚訝和疑惑。
“難道……關於穿越後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其實是我做的一場夢？”
小說和電影中最多的便是這種橋段了，主角穿越到某某世界各種牛逼各種裝逼，拯救完世界或者不敵對手掛掉之後，發現自己其實只是做了一個長而逼真的夢。
這個情節來契合自己當前遭遇到的狀態，好像非常的貼切。
葉蕭能清楚的回憶起穿越之後發生的一切，包括自己扮演的殺手夜梟，在‘生化廢土’那個場景中，最後被女逃生者‘藍海千鶴’的火焰劍附帶的‘灼燒’效果炸掉了最後一格生命值，送出了遊戲當中的一血。
“算了，就當做是做了一場夢吧。”
葉蕭輕嘆了口氣，略微搖了搖頭，神色稍顯黯然，他無疑更想生存在穿越後的那個世界，凌駕於那些‘新手’玩家之上，享受着更有品質的生活，而不是窩在這個死氣沉沉的小房間內，繼續當他那個一文不值的八階段‘屠皇’……
對了，八階段‘屠皇’！
自己在穿越前可是《夜幕殺機》遊戲中，殺手角色在血腥榜達到了第八階段的玩家，距離最高的‘屠皇’第九階，僅一步之遙。
一念及此，葉蕭立刻拿起了桌上的白金頭盔，打開了開關後，頭盔上的指示燈立刻亮了起來。
可當他將頭盔帶上後，卻發現自己無法進入遊戲，眼前只浮現出一個‘無法識別身份……’的系統提示。
“怎麼回事？難道頭盔出故障了？”
葉蕭將白金頭盔翻來覆去的檢查了一下，注意到頭盔背面的故障指示燈熄滅着，頭盔帶有自檢功能，一般出現故障，這裡的指示燈會第一時間點亮。
“沒毛病？那難道是檢測身份的系統出了什麼問題？”
葉蕭只懂玩遊戲，對修理該型號頭盔出現的故障方面，可一竅不通。
這個時候，他的肚子也正好的傳來了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響。
餓了。
宅男的雙眼在房間內巡視一遍，沒發現任何可以充飢之物。
“好吧，那就下去吃點什麼吧。”
從辦公桌抽屜內取來了錢包，葉蕭穿上了門口脫着的臭襪子和髒運動鞋，打開了房門來到了外面。
……
他租住的地方是一個老小區靠近街邊的一棟，從壞了廊燈的黑沉沉樓梯下到底層後，沿着小區內坑窪不平的水泥路往右走便是通往旁邊小街的小區後門。
這個小區是一如既往的——以老年住戶居多啊！
別看天色陰沉昏暗，但現在的時間才只是清晨的8點半，在缺乏綠化的小區公共場所內，一些頭髮花白的老者或是在散步，或是站在路邊嘮嗑，或是坐在涼亭裡看着報紙……奇怪的是，大家好像都不太擔心即將來臨的暴雨。
葉蕭一路瀏覽着這些熟悉的畫面，心中並沒有產生太多情緒波動，儘管對穿越後的那段生活有些不捨，但他並不是一個容易沉溺過去的人，失去了就失去了，惋惜就是一種沒用且多餘的情緒。
穿越小區後門的鐵門之際，葉蕭看到自己的房東張叔正迎面低着頭從外面走進來。
“張叔早啊。”
兩人交匯的時候，葉蕭很有禮貌的停下腳步，笑着跟房東打招呼。
但對方仿若未聞，看也不看葉蕭一眼，便低着頭徑直從葉蕭的身邊經過，彷彿當葉蕭是空氣一般。
“呃……”
葉蕭保持着招手的動作，最後只能尷尬的摸了一下後腦勺，他在張叔路過身邊的時候，本能的覺得這個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的房東有些陌生……
張叔今天是遇到什麼糟心事了嗎？
葉蕭並沒把這件小事放在心上，看對方低頭走路的樣子，確實像是遇到了什麼煩惱後沒心情搭理人的樣子。
來到了外面的小街道上，僅比單車道寬一些的道路兩旁是各種店鋪，以小餐館居多，還有販賣水果、蔬菜和肉類的攤點，這個時間點小街道上雖多，但卻沒有了七點鐘左右那麼的熙熙攘攘。
所有人都在低着頭做着各自的事情……
當葉蕭走到丁字路口的那個拐角位置時，他停下腳步。
這裡便是他被車撞穿越的位置，當時他正從街對面的‘稻花香酸菜魚館’吃完飯出來，手中拿着手機，正在某小說網站上看一本和遊戲同名的無限流小說《夜幕殺機》，然後那輛根本就不能駛入這條小街道的貨車便呼嘯而來，從側面撞上了他……
那肯定就是一場夢。
葉蕭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因爲他壓根一點都回想不起被車撞時的任何感受，沒有那種衝擊感覺，也沒有痛苦，有的單純只是‘被車撞了’這麼一個彷彿只剩空殼的結果。
無所謂了……
葉蕭撇撇嘴，驅散腦中所想的這些，轉過身準備朝着酸菜魚館邊上的那家包子店去買一份早餐。
可就在他重新擡起了頭，看向小街道內的情景時，他驚愕的發現，這個小街道內的人全都靜止了下來。
走路的停下了自己的腳步，騎車的也停止前進，單腳支撐在地面上，街道上、商鋪中的人都齊刷刷的扭過了頭，彷彿發現了他們當中存在着一個異類似得，拿一種呆滯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丁字路口站着的葉蕭。
這……這是在做什麼？
大家爲什麼都表情古怪的盯着我看？
饒是在《殺機》中面對諸多鬼怪都面不改色的葉蕭，在突然被上百號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看，也不免心底一陣發毛。
不知什麼時候，小街道上噪雜的聲音已經完全消失，場面安靜的掉落一根針都能清晰可聞。
那些街坊鄰居、商販路人都不約而同的開始邁開雙腳，步伐緩慢而堅定的朝着葉蕭行走了過來，一個個原本呆滯空洞的雙目中，泛出了綠森森的光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我其實還在遊戲的世界？
葉蕭連忙嘗試着呼喚了一下自己的屬性界面，沒任何反應，注意力集中在視線的右下角位置，也不會在浮現角色的技能欄和當前狀態。
這根本就不是遊戲的世界！
……
行人不斷朝着葉蕭靠近，逐漸的形成了一個半包圍圈，將葉蕭包圍在了中間。
葉蕭被逼迫着不停後退，退出一小段距離後，背後已經抵在了牆上，他已經無路可退了。
眼見得距離最近的行人已經走到了離他不足五米的位置，葉蕭不想坐以待斃，嘗試着想要從看起來人比較少的一側突圍出去。
選定一個方向後，他下了決心，深吸一口氣，口中發出‘啊’的大叫，通過幾步助跑，鼓起全身力氣的朝着那個位置突破。
可當他撞上那羣麻木前行的路人之際，這幫人突然像是發狂了一般，拿手來抓扯他的身體，力氣出奇的大，無數雙手一齊用力，很快就把他推倒在地上。
緊接着，葉蕭就感覺到自己被無數只腳踩踏，被無數隻手抓住拉扯，隨着壓制在他身上的人越來越多，他被束縛的無法呼吸，也無力再掙扎反抗，只能任由這羣發狂的行人在他身上肆虐。
當他最終被人海埋沒只，他昏迷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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