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昊皺眉深思,卻始終無法將衛明列入嫌疑當中,畢竟他對衛明的印象還是相當不錯的,有情有義,也足夠開朗,當即便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深究:“算了,先不急着說他了,說說另外兩人吧。”
“顧小曼的回答應該都是實話,情緒上也沒有太大問題,只是當時和你在法律的問題上產生爭執的那番話讓我印象非常深刻。”
“你也被她洗腦了?”孫昊難得打趣道。
陳劍搖了搖頭:“在他說那番話的時候,我注意到她的眼神非常真摯,似乎是因爲曾經有過一段讓她異常痛心的經歷,才導致他如今對法律有着這樣一個不信任的態度。”
“我不知道她的這段經歷是鄒俊傑給予她的,還是說,在更早的時候,她經歷過什麼難忘的事情。”
“總而言之,她給我的感覺非常神秘,在她的內心深處肯定隱藏着很多故事,但卻又不願意讓別人發掘。”
“嗯。”孫昊點了點頭:“那你覺得她有沒有可能是兇手?”
“很難說。”沉思了一會兒後,陳劍繼續說道:“老實說,我看不透她。”
孫昊大笑,拍了拍陳劍的肩膀:“想不到還有你看不透的人啊,我還以爲你無所不能呢。”
陳劍無奈一笑,知道又是孫昊的粉絲心理髮作了,旋即又繼續回到正題上:“鄒俊傑的問題最大,審問他之前我只有兩成把握斷定他是兇手,現在有五成。”
孫昊顯然被陳劍的這一番話嚇到了,明明鄒俊傑的回答沒有任何破綻,爲什麼陳劍會說他的問題最大,他想不明白,故而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眼睛,他的眼睛有問題。”
“什麼問題?”
“從進門開始,他的眼睛便很少看向你,而是左右搖擺,表面上看他只是目中無人,可實際上,是他心中有鬼,我曾經捕捉過一個瞬間,他將目光試圖與你對視,卻有很快地縮了回去,雖然他利用自己的囂張姿態掩飾的極好,但那一秒鐘的眼中的恐慌還是被我看到了。”
“而他說話處處與孫隊長你作對,只怕也是單純地想要氣你,然後讓他可以儘快脫身,免得情緒露出馬腳。”
“即便他不是直接的兇手,也絕對和馮志遠的死脫不了關係。”陳劍說的很是肯定。
孫昊又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一邊品味着茶的苦中帶甜一邊仔細咀嚼陳劍剛纔所說的話,好半響後,他回過神來,對一旁的陳劍笑道:“好了,今天的審訊就到這裡了,你先回去吧,很感謝你提供地幫助。”
陳劍沒有離開,反倒是衝孫昊意味深長笑了笑:“審訊哪裡結束了,不是還有一個人麼。”
“還有一人?”孫昊起初不解,但很快就轉過彎來。明白陳劍所指的人就是他自己。
“你我還需要審嗎?”孫昊無奈笑道。
“當然要審,萬一兇手真的就是我呢?”陳劍挑了挑眉,顯得略有些調皮。
孫昊苦笑不得,只得問了幾個類似前天晚上去了哪裡可有人作證的關鍵性問題。
陳劍皆是按照實情一一回答,旋即便離開了孫昊的臨時辦公室。
走的時候,孫昊還特意與陳劍交換了電話,說是案件可能還需要陳劍的幫助。
陳劍笑笑,沒有拒絕,揚了揚手機,示意有事電話聯繫。
……
專案組離開學校的時候,將本案最大的嫌疑人鄒俊傑給帶回警局進行二十四小時拘留問證。
這一消息頓時在S大中掀起軒然大波,成爲了校園中的一樁大新聞。
當天夜裡,馮志遠的最終檢驗報告出來了,死亡時間確定爲前天夜裡十點鐘左右,而致命傷在於胸口的一刀,直穿心臟,導致被害人死亡。事後才進行的分屍**。
根據檢測結果,殺人兇器是一柄短刃刀具。
於是,一衆搜尋警員趁着夜色,又在學校已經周邊範圍內搜尋起作案刀具,本來只是抱着嘗試一下的打算,卻沒有想到竟真的從學校圍牆邊緣的一個臭水溝中發現了一柄水果刀,刀身上面還有着殘留的血跡,搜捕人員趕緊將其小心翼翼取證帶回警局,經過相關技術部門檢驗,上面的血跡的的確確就是被害人的,刀身大小也與胸部傷口完全契合,可以百分百確認,這柄水果刀就是殺害被害人的兇器。
而在刀把位置,成功檢測出了一個完整的指紋。
所有人都驚喜不已,這場震驚L市的校園殺人案,真兇就這樣要浮出水面了嗎?
……
第二日天剛矇矇亮,晨曦的微光剛剛灑落地面不久,嘹亮的警笛聲便又開始在S大校園響起。
這次,警方又從陳劍所在的寢室帶走了另一名嫌疑人——王晨!
即便以陳劍的心理素質,都感覺到震驚不已,緊跟着疑惑不解。
他趕緊打通了孫昊隊長的手機,詢問究竟出了什麼事。
孫昊對陳劍沒有任何隱瞞,將昨天夜裡在校園邊緣臭水溝找到作案兇器以及兇器上查出王晨指紋的情況如實相告。
“你說殺人兇器上面有王晨的指紋?”陳劍再次確認道。
“不錯,否則我們警方也不會無緣無故大早上去你們學校抓人了。”
“這不可能,王晨與馮志遠從來沒有過沖突,他根本沒有殺人動機。”陳劍據理力爭。
“可是如今證據擺在這裡,在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或找到其他有價值的證據前,王晨是不可能從我們公安機關出來了。”
“證據是可以僞造的。”陳劍實在是有些鬱悶,他非常清楚,王晨的被抓十有八九就是一件冤案:“孫隊長,我馬上過去你們警局,你能幫我安排一下和王晨的見面嗎?我想最後通過微表情確認一下他究竟是不是真兇。”
“嗯,好,我會幫你安排,你儘快過來吧。”孫昊答應的很是乾脆,其實說實話,他也從未想過王晨會是殺人兇手,只是殺人兇器上有他的指紋這一點實在太過致命,就連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判斷這件案子的方向了,只能期待陳劍過來後能夠給他帶來一些新的思路。
在孫昊的幫助下,陳劍算是比較順利地見到了王晨。
王晨一副恐慌不明所以的神情,實在想不清楚自己爲什麼會被抓進來。
“陳劍,你相信我,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一見到自己的室友,王晨的情緒立刻就波動起來。
陳劍沒有出聲安慰王晨,也沒有表明自己對王晨的信任,而是整個人異常冷靜地說道:“要想證明你的清白,除非能找到你不在場的證據。”
“我問你,馮志遠被殺當晚的十點鐘左右,你在什麼地方。”
王晨仔細想了想:“”當時我應該在從市中心坐車回學校的路上。”
“有人可以證明嗎?”
王晨苦着臉搖了搖頭:“沒有,當時只有我一個人。”
陳劍皺了皺眉,沒有直接的人證物證證明王晨在被害人被殺的那段時間裡不在場,那麼要想翻案就沒那麼容易。
見完王晨後,陳劍又立刻被叫到了孫昊辦公室。
“怎麼樣,可有什麼收穫。”
“根據我對王晨的微表情觀察,他對於自己被抓的事實非常難以置信,和我之前所想的一樣,他極大可能是被冤枉的。而最要命的問題,是他沒有不在場的證據,除非能夠找到指認別人纔是殺人兇手的鐵證,否則很難脫身。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王晨真的就是兇手呢,畢竟一件殺人兇器上恰好只有他的指紋,也有可能他與被害人的關係並非表明上這麼簡單。
陳劍搖了搖頭:“孫隊長你把事情想的太複雜的,真正聰明的人,永遠是將一件複雜的事情簡單化,越簡單的,往往越接近真實。”
孫昊笑着搖了搖頭:“我怎麼看你越來越像一個哲學者了,這跟我印象中的那個夜星寒似乎不太一樣啊。”
“小說裡面的確可以反映出一些作者的性格和想法,但絕非全部。”陳劍也是笑着回答。
“好了,不說這些了,回到正題上,對於這件案子目前的情況,你是怎麼想的。”
陳劍非常認真地思索了一下:“目前對於案件有用的線索暫時也只有這些了,主要嫌疑人鎖定在鄒俊傑和王晨兩人身上,鄒俊傑有殺人動機,卻缺少證據;王晨有殺人證據,卻缺乏動機。”
“案件的重心還是應該放在他兩人身上,對於鄒俊傑仔細調查他在馮志遠被殺的當天夜裡行蹤,尤其是那個名爵酒吧,應該重點調查,看看李富貴和鄒俊傑有沒有串供說假話的嫌疑,至於王晨,調查一下他與馮志遠以前是否有過其他的來往,彼此間還有沒有其他關係。”
“嗯。”孫昊點了點頭:“目前你所說的這些大部分我們已經開始着手調查了,還要別的嗎?”
“雖然案件重點放在他們二人身上,但是與馮志遠有關係的顧小曼李富貴幾人也不要放棄調查,我總感覺這件案子遠遠沒有我們現在所想的那麼簡單。”陳劍心中始終有種奇怪的直覺,彷彿在這一切背後始終有一隻幕後黑手,將案情朝着他想要的方向推動着,這種直覺沒有任何邏輯根據,只是純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