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轉難眠的程一凡,直到天色微亮,才勉強小憩了一會兒。
六點多,他的生物鐘準備將他叫醒,他半眯着眼,不停打着呵欠走向廚房。
他要替楊虹做好美味的早餐,看她吃着他做的早餐時,露出享受的表情也是很幸福的。
把粥熬上,他又躡手躡腳去了廁所,他一向如此。
怕吵醒睡得輕的楊虹,甚至連客廳的燈都不開,直接摸黑前行。
他踩到滾滾的什麼東西,險些摔倒,差點尖叫出聲。
程一凡立馬捂住嘴,完全處於了清醒狀態,這纔想起昨天楊虹就離開了。
心裡傳來一陣陣絞痛,他像中箭的士兵,佝僂着背前行至廁所。
關上門,望着鏡子裡的自己,黑眼圈深重,淚莫名的掉落。
他坐在馬桶上,摸出那天隨手扔在旁邊的煙,點燃猛吸了幾口。
辛辣的味道刺痛着他的喉嚨,他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眼淚也流得更兇。
他吸吸鼻子,擦掉眼淚,目光直直地望着地面。
腦袋裡搜索着楊虹能去的所有地方,有可能去的地方。
除了白家,他再也想不出來,她還能去哪裡。
也許她跟周辰說了去哪裡,也不一定。
“一凡哥?你還好吧?”向暖聽到屋裡的動靜,立在門口關心的問着裡面的程一凡。
“恩,你要上廁所?”程一凡控制住帶着哭腔的嗓子,朝着門口的向暖問了一下。
向暖好像聽到竈上有什麼東西沸了,水流到火上的嚓嚓聲,她飛快的對着廁所的人吼:“一凡哥,我不上廁所,你竈上煮東西了嗎?”
她飛快的跑到廚房,果真是鍋子裡撲騰而出的水。
聽到這話,程一凡用洗臉的毛巾抹了兩下通紅的眼睛,跑了出來。
向暖望着眼前的程一凡,發現他的眼睛腫得厲害,她望着程一凡:“一凡哥,你也別太擔心,也許雪兒姐會沒事的。”
“恩。你繼續去睡吧。”程一凡悶悶的回答着她,兩人相對無語。
向暖有些無奈的望了他一眼,緩緩的走進臥室,再無睡意。
程一凡的臉上寫着情絲萬縷,可沒有一絲屬於她。
她還是義無返顧地跳進了他溫柔的圈裡,着迷地跟他旋轉。
終於她明白了最卑微不過是感情,這句話的深意。
不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個世界上好多事情,都莫名其妙。
比如她喜歡着程一凡,而他又毫不求回報的喜歡着楊虹。
好複雜的三角關係,誰也解釋不了爲什麼。
胡思亂想,沒多久,向暖竟然睡了過去。
程一凡望着那一大鍋煲好的粥,他換了昨晚拿出來的衣服,出了門。
紅霞染紅了剛剛發白的天空,他驅車一路朝着莊園的方向奔去。
到莊園時,已經天色大亮,這條路,他來過幾次。
每一次,都跟楊虹有關。
兩旁松樹綠綠,千年不變的高度,讓他懷疑它們是否曾經長高過。
莊園大門緊閉,他找到了門鈴,堅定地按了下去。
如果不是楊虹,想必他千萬年也不願意踏進這裡一次。
“你是?”一位穿着傭人服的女人有些莫名其妙的打量着眼前的來客,他頂着重重的黑眼圈,神色憔悴。
“我想找一下週辰。”程一凡並沒回答他是誰這個問題,直接提出想見周辰的要求。
那傭人彷彿做不了主,有些爲難地對着門口的程一凡說:“你稍等一下。”
說完,關掉了大門。
程一凡耐着性子,等着裡面的人再次開門。
高管家聽着傭人的凜報,套了一件睡袍匆匆來到大門口,只一眼,他就認出了程一凡。
他那張佈滿皺紋的臉上寫着疑問:“你找少爺有什麼事嗎?”
“很重要的事情。”程一凡望着眼前的高管家,他曾聽楊虹提起過,他是一個很好的老人家。
他好像還記得,眼前的老頭兒還替陳潔捐過一萬塊錢。
“你先進來吧,我們家少爺還在睡覺,我馬上去幫你通報。”高管家示意他跟着進屋等候,他在前帶路朝着客廳走去。
程一凡被眼前的莊園給驚豔到,就像楊虹初次進這裡一樣,他卻收斂起好奇的神情。
張馳有度的隨着高管家一路走了進去,果然是有錢人家,除了奢華二字可以形容,別無他詞可修飾。
“你先在這裡坐一下,很快就會有結果了。”高管家交待了兩句,朝着長長的走廊走去。
傭人替程一凡端來了茶水,他閒着無聊四處打量着房間裡的一切。
豪華的真皮沙發,各種精緻的工藝品就這麼闖入他晦暗冰冷的眸中。
周辰穿着一襲長睡袍,襯托出他的身形更加頎長,貴氣更加濃郁。
睡容十足的臉上,頂着一雙跟他差不多的熊貓眼,看樣子他也睡得不是很好。
“你有什麼事嗎?”周辰重重的跌坐在程一凡對面的沙發裡,單手託着下巴,打着呵欠望向他。
程一凡不由自己在心底自嘲的笑了笑,他竟然爲了找到楊虹,來這裡跟情敵談話。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天道好輪迴:“雪兒,離開A市之前,有來這裡找過你嗎?”
“她離開A市?”周辰彷彿在睡夢中被人淋了一盆冷冰冰的水,頓時醒悟過來,吃驚的望着眼前的程一凡。
程一凡不動聲色在周辰臉上打量了片刻,眸中帶着琢磨不透的深沉:“難道你不知道?”
周辰鐵青着一張俊顏,瞥了一眼程一凡,意味深長地望着他:“我應該知道嗎?”
他神情冷漠,雙手插進口袋,眼底帶着慣有的戲虐眼神。
這模樣的周辰幾乎惹惱了程一凡,他到底當楊虹是什麼?
連陌生人對需要幫助的人都會伸出手,有過親密關係的周辰,對楊虹的態度卻是如此冷漠。
他努力地壓抑着內心那升騰的怒氣,狠狠的盯着他:“你當然應該知道,如果她走之前,真沒來找過你,對不起,打擾了。”
程一凡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周辰,轉身邁開步子準備朝門口走去。
“請你轉告楊虹,別再裝作聖母白蓮花的模樣了。也不要再搞出這些想要貼上我的戲碼,我對她不會再感興趣。”周辰望着眼前的程一凡,冷冷的補了一句。
莫名地,他說出這麼一句傷人的話,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他讓程一凡帶這話,有何意義啊?
想惹怒楊虹,還是心中對她念念不忘,想逞口舌之快?
還沒搞清楚狀況,周辰只覺得自己的臉上捱了重重的一拳,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
他氣憤地瞪大眼睛,望着眼前暴怒的程一凡,大聲吼叫:“該死的,你瘋了嗎?”
保鏢們瞧着這般情況,嚇得都立馬跑了過來,兩個身強力壯的傢伙,跟他連續過了幾招。
憤怒的程一凡,終是一人敵不過四拳,最終被保鏢制服。
他依舊不服氣的想要掙扎着,狠狠地給眼前冰冷無情的周辰幾拳,直到把他打清醒爲止。
可惜力不從心,失去了這個機會。
他被幾人壓制在沙發上,眼裡卻充滿了仇恨之光。
他恨這些不可一世,目中無人的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