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的十年劍法就是自那一戰之後創下的嗎?”
天牢內,慕琰頹廢地靠在牆上,自嘲一笑道:“天才就是天才,縱連心灰意冷的時候,都會比別人有所收穫。”
回想起乾坤殿內,慕寒那超凡脫俗的一式劍法,慕琰頓時苦笑一聲,他知道,任憑自己再苦練多久,在劍法的造詣上永遠都贏不了慕寒,這已經不是努力的事了,而是天賦使然。
畫面再次一轉,定格在慕琰十三歲那年,燕皇慕徹一劍將慕琰擊飛了出去,鐵青着臉道:“哼,真是個廢物,這一式龍騰萬里朕只用了三成功力,換做是你哥哥,十歲那年就已經接下來了,那麼弱,你真的是朕的孩兒嗎?”
慕琰苦澀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蟬泣寶劍,艱難地站了起來,黯然道:“父皇息怒,是孩兒沒用,懇求父皇再給孩兒幾天時間,孩兒一定……”
“不必了!”慕徹怒道:“爛泥扶不上牆,同你哥哥比起來,你簡直是讓朕失望透頂,今天不把這一式練夠一千遍,不許吃飯!”
慕徹重重地哼了一聲,氣得拂袖而去,而慕琰則是咬緊了嘴脣極力不讓眼淚流下來,同時再次握緊了手中的劍,狠狠地將身後一處巨石擊成粉碎,一直到三更時分,神武殿外都有一道身影輾轉騰躍,手中長劍更是上下翻飛,反覆打出一式威力無比的絕妙劍招。
“御龍劍法第十一式,龍騰萬里!”
慕琰怒吼一聲,腳下生風一般將蟬泣寶劍極力揮出,登時一陣狂風襲來,驚起無數塵埃,將周邊灌木盡數摧殘,而慕琰也雙腿一軟,再也控制不住地躺在了地上,劇烈喘息道:“第…一千遍!”
殿頂之上,慕徹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欣慰與憐惜,旋即一個縱身消失不見。
慕琰並不知道,這樣的生活僅僅只是開始,在之後的日子裡,慕徹無數次將他與自己的哥哥慕寒對比,然而得出的結論,卻總是令慕琰心如死灰,不知從何時起,哥哥慕寒天才的名號響徹整個燕國,而對於他這個弟弟,甚至很多人連他的名字都從未提起過。
慕琰之前從來不知道,原
來恨一個人也會習慣,從最初的被bi無奈到最後自然而然,甚至覺得,即便沒有父皇的那番話,他也依舊會去恨哥哥,因爲他太優秀了,優秀到讓自己無從追趕,哪怕自己每天拼了命去揮劍,所有人的眼中依然是他,而全無一絲自己的影子。
或許是心裡那份自尊在作祟,慕琰開始更加拼命地修煉,明面上他遵從慕徹的指示,肆無忌憚地追求權術,爲此他不惜僞裝成一個心狠手辣陰險歹毒的武王殿下,然而在衆人所看不到的背後,是他揮汗如雨一遍一遍苦練劍法的身影。
有一點,慕寒說的很對,單論刻苦與付出,他根本無法與慕琰相提並論,而慕琰亦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既然自己在天分上不如哥哥,那就一定要在勤奮方面將其遠遠超越,同樣的一式劍法,慕寒練十遍百遍,他就練一千遍一萬遍!
他從來沒有奢求有朝一日能夠將慕寒擊敗並且取而代之,只是同樣作爲父皇的親子,他不想被慕寒甩得太遠,也許正是因爲他這份執着,資質平平的他修爲卻一路高歌猛進,不足十七歲便踏足靈冶境界,成爲了繼慕寒之後皇室的第二個少年天才,以至於在修煉一途向來不被看好的他也開始引得一些人側目而視,武王的名號漸漸爲世人熟知。
如此又過了兩年,已經十九歲的慕琰修爲更進一步,達到靈冶中期巔峰,距離慕寒的靈冶後期只差一步之遙,這讓衆人頓時沉不住氣了,因爲單從年齡慕琰來看,慕琰還小了慕寒兩歲,這豈不是說兄弟之間,慕琰纔是當之無愧的少年天才?
察覺到衆人眼中微妙的變化,慕琰開始變得有些自以爲是,什麼天才,到不頭還不是敗在了自己的努力之下,對於這個從小就自己視爲武道高峰的哥哥,慕琰已經毫無敬畏之心,他認爲,只要再多一點時間,自己一定會將慕寒狠狠踩在腳下。
然而就在他自信滿滿妄圖將慕寒轟下神壇的時候,慕徹找到了他,當他從父皇口中得知自己終生只能成爲慕寒的一道影子,一向對慕徹言聽計從的他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爲什麼!爲什麼你們的眼中只有他,沒有我!”
慕琰瘋狂地衝
着慕徹咆哮道:“就因爲他是天才?可如今我已經不比他差,再給我一些時間,我必將超越他,我慕琰絕不會輸給任何人!”
“小琰,你並不差。”慕徹淡淡的一句話頓時讓慕琰安靜下來,搖了搖頭道:“作爲一名皇子,你已經足夠優秀,甚至就連父皇在你這個年紀都不會比你做得更好,只可惜……”
“可惜什麼?”慕琰壓抑着問道,心中隱隱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只可惜你遇上了寒兒,他掩蓋了你的一切光輝。”慕寒負着兩手苦笑一聲,說不出是落寞還是欣慰道:“他的十年劍法,縱連父皇都束手無策,才情之高,讓趙老將軍都不得不歎服,小琰,並非父皇不善待你,實在是寒兒他…太出色了,父皇作爲君主,理應爲大燕負起責任來,故這皇位你不用考慮了,只要有寒兒在的一天,朕的決定任何時候都不會更改!”
慕徹霸道的說完這番話,卻見慕琰的臉色有些不自然,頓時猜出了他的心思,輕嘆一聲道:“琰兒,你不是也向父皇保證過,無論如何都不想寒兒有事嗎?那你就繼續充當你的武王角色向寒兒施壓,朕答應你,待至寒兒登基之日,便是你兄弟二人冰釋前嫌之時。”
“呵呵,冰釋前嫌…”慕琰怔怔地回味着慕徹的這句話,眼淚終究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任由淚水在臉上肆意洶涌,慕琰轉過身笑着離開了。
迎着他人的冷言冷語,嗤笑鄙夷,無數次晝夜苦練,最終卻只換來一份成爲影子的資格,慕琰的心在一瞬間千瘡百孔,也終於在這一刻將慕寒真正恨之入骨。
而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後,慕徹突然一口淤血噴出,整個人眼看着就要跌倒,一旁的小太監連忙將其扶住,心驚擔顫地看了一眼他嘴角的血,欲言又止道:“皇上,您的病……”
“這件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否則…”慕徹不以爲意地擺了擺手,眼中浮現一絲殺意。
小太監登時惶恐地跪到了地上道:“奴…奴才不敢!“
慕徹冷哼一聲,望着慕琰離開的方向,喃喃道:“琰兒,莫怪父皇心狠,實在是父皇…時日無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