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着說着就哽咽了,我感覺自己的臉上也很溼,我捏捏他的手心,明白他的意思,這是個沒有任何保證的保證,我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 能回去,我現在覺得逛商場喝咖啡這種事情是上輩子幹過的,一輩子的力氣都花費在了崑崙山上,爲了活着,爲了生存。
“粱藍,你這是誘拐未成年!”我拍拍他的腦袋,他傻呵呵的一笑,“十七歲了,能明白事了!”
他的臉皮也太厚,但笑臉卻如曇花一現,突然就消散了開來,一把將我攔在身後,火光電石間已經抽出了手槍,朝着我的背後砰砰砰好幾槍 。
一切發生太快,我還在小青年旖旎的戀愛小泡泡裡面沒有緩過神來,他就已經進入推理懸疑的劇情了,等我站穩身子回頭看的時候,對面三 只鳥已經匍匐在了地上,哀叫着在雪地裡掙扎。
這和我們先前遇到的紅色大鳥不一樣,這種鳥看起來居然像是巨大的蜜蜂,眼睛突出來,惡狠狠的盯着我和粱藍,中了槍居然還能掙扎着又 撲騰起來,爪子站過的地方一片焦黑,就像是以前遇到過的腐屍屍水一樣,比硫酸還厲害。
“元寶小心點,別讓它們碰到你,這種鳥比眼鏡蛇的毒還厲害,碰一下就沒命了……”粱藍端着槍,一瞬不錯的和幾隻鳥對峙着,我數了數 居然有六隻,它們是怎麼生存的?難道又是崑崙山上的神獸?
“這種鳥叫欽原,以前到這裡探尋西漠的人也遇到過,但從來沒有過勤原傷人的記錄。”那些鳥因爲中了槍,滿身是血,因爲沒有羽毛,只 有一層黑灰色的粗糲的皮膚,所以鮮血更加的明顯,它們淒厲的嘶叫着,顛動着翅膀,猛的向我們撲來。
粱藍的手槍居然關鍵時刻掉鏈子,三槍過後沒有了子彈!眼看剩下的四隻欽原朝我們撲了過來,粱藍一下子轉過身將我抱在了懷裡,我的腦 子還在嗡嗡作響,就聽見頭頂粱藍的一聲悶哼!
“粱藍!粱藍你咋了?!”
粱藍把我的腦袋死死的按在懷裡,一句話都不說,但我能感覺到他在全身發抖,我掙了兩次都沒有掙脫,只能盡力把他背上的M40A3,這把 槍實在太重了,我雙手拿起來都費勁,我只能一個手抓住槍托,不管不顧的把高遠射程的狙擊當做機槍一樣亂七八糟的放一槍。
因爲後座力實在太大,我被倒出去一大截,也順利的脫離了粱藍,才發現他整個人都已經昏迷了過去,失去了我的支撐轟然倒塌,一直鳥已 經血肉模糊的跌落在了不遠處,看來是我剛纔的盲人摸象居然真的射中了,另外三隻應該是看到同伴被虐殺,有點忌憚,不再像剛纔一樣奮 不顧身的朝我們撲。
我不敢放下槍,趕緊拉好槍栓,我應該感謝匡施,這幾個月他總是間或的教我打槍,因爲這幾隻鳥離我並不是很遠,所以我能稍微輕鬆的瞄 準它們。
我知道我的槍法臭,但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麼臭!
我連放了四槍,居
然一槍都沒有射中,三隻鳥見我其實是菜鳥,也開始變得放肆起來,仰天銳叫了一聲以後,就撲騰着朝我飛來!
我甚至能看清楚它們茶色帶血的眼睛,等到臉上一陣刺痛時,我居然還能想起來剛纔粱藍紅彤彤的笑臉……‘砰!砰!砰!’
幾聲槍響,勤原鳥的血濺了我一臉,滾燙滾燙卻並沒又我想象中那麼疼,我轉頭一看,粱藍還死死的躺在雪地裡,四周除了六隻僵死的勤原 ,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我來不及多想,管他是誰,我連滾帶爬的撲過去抱起粱藍,入手全是粘膩的鮮血,他的臉煞白,嘴脣甚至有了青紫色,“粱藍!醒醒粱藍! ”我七八個大嘴巴子抽在他的臉上,居然沒一點紅印,臉上的黑氣愈來愈重。
我不知道原來我可以這麼多眼淚,我們的行李就掉落在手邊,我趕緊翻開,才發現王錚他們帶走了所有的蚺王鱗片,或者說,是匡施帶走了 ……我就知道是這樣,我就知道!
做再多的打算我還是照樣要在這篇悽茫的雪地裡面,失措的抱着他,方纔心意相通就像是一個笑話,一個被我臆想出來的幻境。
對了!剛纔是誰救我?!
我連忙站起來,但我只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雪,聽到的只有我如同鼓擂的心跳,什麼都沒有,一個人都沒有!
“蘇皖……蘇皖……”
誰?!
聲音在我的背後!
我連忙轉身,卻什麼都沒有,我漸漸開始心裡發毛,只能衝過去抱住粱藍,他已經全身發黑,我脫下自己的防風服,包住他已經徹底被腐蝕 的後背,那裡已經沒有了衣物的遮蔽,血肉模糊。
“蘇皖……蘇皖……”
“你是誰?出來!”
我在暴風裡面大喊,等來的依舊是一聲接着一聲,像是飄在水中,又像是被誰捂住了嘴……捂住嘴?!
我連忙爬起來,循着聲音仔細聽,等到最後一聲,我嚇出了一聲冷汗,特麼居然在我的腳下?!
我差點跳了起來,一腳踢開雪,發現下面有個牛皮紙袋,‘蘇皖蘇皖’的聲音驟然變大,我趕緊拿起袋子,裡面居然是個手機,已經被凍得 差不多壞掉了,屏也都碎了,所以聲音聽起來像是被什麼捂住了一樣。
牛皮紙袋子裡面居然還有幾塊蚺王鱗片!
我也不知道會是該笑還是該哭了,但我來不及感情抒發,趕緊抱起粱藍,把鱗片塞到他的嘴裡,但粱藍已經全身發硬,我心裡咯噔一聲,知 道自己不應該慌,但還是不由自主的往最壞的方向想,他難道已經……死了?!
我管不了那麼多,接下來的情節太狗血我都懶得說,就是自己嚼碎了硬掰開他的嘴給餵了進去。
要說這神物就是神物呢,靈驗起來真叫人咋舌,粱藍嚥了鱗片後臉色就像是彩屏似的,一點點的玩過渡色系,不出一分鐘臉上的黑氣居然散 的一乾二淨,黑紫色像黑山老妖一樣的嘴脣
也恢復了,甚至還帶了一點血色,我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晃晃悠悠的落了地……但他還沒有醒,我不敢貿然移動他,只能用腳把幾個欽原鳥踢遠,以免又招來什麼不好的東西,再原地搭上帳篷,煮上熱水,給粱藍的後背 上好藥,然後再拿出一個鱗片煮軟,把阿莫西林和在裡面,因爲消炎藥大部分都被匡施帶走了,僅有的阿莫西林我分成了七等分,有了鱗片 ,我想傷口會比一般人恢復的更快一點。
到了下午三點,我坐在酒精爐子旁邊已經昏昏欲睡,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呻【吟,我一個激靈,趕緊醒過來。
粱藍還沒有醒,但是滿頭大汗,臉通紅通過的,我趕緊把壓縮紙巾在開水裡面煮了,放在他的腦門上,幸虧我們有大量的酒精,我用雪水稀 釋了,給他脖子胳膊胸口都擦上酒精,一直折騰了快三個小時,粱藍身上的熱度才慢慢的降了下來。
等到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已經到了下午六點……“元寶……”
我趕緊撲到他的身邊,他笑得很虛弱,“這是哪?”
“我們沒有動過,那些鳥已經都死了!”
“誰幹的?”粱藍的嘴脣乾裂,一張嘴血珠子就從嘴脣上出來了,這小赤佬,居然第一反應不是老孃法力無邊弄死了那幾只鳥。
“我不知道,但我猜是王錚,他只留給我一部手機,和當時在武康王地道里面留下的一樣……”
粱藍點點頭,因爲背部的疼痛讓他很難受,“睡吧粱藍,睡着就沒有那麼疼了。”
我輕輕的蜷縮在他的身邊,聽見他有力的心跳在耳邊鼓動,心裡說不出的安逸,心裡竟然覺得,其實就這樣兩個人睡過去也不錯。
但事與願違,我感覺自己眯過去不到幾分鐘,就聽見外面一聲接着一聲的狼嚎!
簡直禍不單行!
我們走了十幾天一個生物都沒有見過,怎麼突然就又有了狼?!
我連忙往酒精爐子裡面再添了些料,然後架好夜視狙擊槍,給粱藍手裡放了一把軍刀,自己手裡也攥了一個,粱藍這會睡得迷迷糊糊,外面 什麼他都聽不見,我手心冒汗,感覺那些狼已經慢慢的把我們的帳篷徹底圍了起來。
人,是天底下最奴性,也是最具有野性的一種生物,他缺少的只是一個生死一線的契機,我因爲粱藍睡在旁邊的關係,居然心裡沒有一絲的 膽怯,甚至明顯感覺到自己渾身是膽子!
有一匹狼靠近了!
我能聽見它粗糲的喘息聲,在寒風中的專屬於野獸的咆哮,我的槍已經上膛,但我知道我不能動,我見過很多次匡施和粱藍它們獵狼,你若 一動,整個狼羣都會躁動起來,現在拼的就是你與畜生,誰更有定力,誰的生念更強!
‘梆’‘梆梆’‘梆梆梆’
突然由遠及近,我聽見有木棒敲擊鐵器的聲音 ,就像古時候宮城裡面敲更得梆子,十分有節奏,很明顯是有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