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一行人已經到了正宮門口,國主與皇后娘娘因‘宮中規矩’都沒有出現,倒是皇后宮中最年長老宮女——也是皇甫擎蒼的乳母站在轎門外,正笑意盈盈地走上前來,她和藹地向我福了下身,說道,“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和側妃娘娘都在外面等着您了,瞧……”說着,她佈滿皺紋的手指,指了下斜左前方的兩頂轎子,皇甫擎蒼正坐在高頭大馬上,胸口繫着大朵的紅花,他全身通紅,比平日裡多了些英俊瀟灑,不是都說,女孩子家在穿上新嫁衣成爲新娘時,會比平日裡多了幾分嬌美可愛,我竟不知道,婚事對男子也會有如此魅力。皇甫擎蒼在馬上俯視我,眼眸深邃地讓我一眼望不到底,他邪魅地笑着,夾雜着幾分溫柔,我心內一個淪陷,竟不知自己還在花轎外,穿着紅嫁衣吹着冷風,婉兒在一邊好笑地拉着我的衣袖,說道,“我們的太子妃娘娘在看什麼呢?那麼入神?就連花轎都忘了進呢。”
其他丫頭嬤嬤也都掩着絲帕笑了起來,我忽然覺得大囧,再看皇甫擎蒼,他似乎有了順風耳似的,扯起好看的嘴角,也笑了起來。
“婉兒,你真討厭。”我猛地捶了下婉兒小巧的肩膀,轉身也對年長的宮女福了一福,“多謝老嬤嬤指點,殤兒這就上轎了。”
說罷,我最後用餘光瞥了眼端坐於馬上的紅衣男子,扭身進了花轎。
剛進轎子坐定,轎伕們已經轎子擡了起來,轎身忽然一個晃盪,就聽婉兒在轎簾外呵斥道,“你們這是擡得什麼轎子,沒看見是太子妃坐得花轎,萬一太子妃有什麼不適,你們擔當得起嗎?”
我心裡暖暖的。這幾日婉兒更加忠
心地呵護我,如今,不善言辭,一向善良溫婉的她,竟然會爲了我一點點的不適,而去大聲地訓斥轎伕們,這對以往性子內向的她,是萬萬做不到的啊。我的好婉兒,真的長大了,也會保護人了呢。
淚水正要奪眶而出,又想到今天這麼大喜的日子,是不應該落淚的,到底是不吉利,我忙用手帕拭乾了淚,也努力將自己的淚水逼回眼眶。
剛坐定,平復了心情,就聽見街上的百姓紛紛議論了起來,由於隔得極近,隻言片語,哪怕再輕,我也聽得分明。
“哎呀,你們看,這是我們京國的太子殿下呢,穿上這身大紅的喜服,越發顯得英俊瀟灑了呢。“
“說什麼呢,我們京國的太子殿下一直都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你們這往日裡,都是什麼看地啊?”一個尖細的女聲傳來,語氣裡帶着不屑與輕視,“只得意了那兩個女子,雖然是一夫二妻,可這國中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況且還是我們京國最出色的男子——太子殿下,她們心裡也應該樂和好久了。”
我在轎中聽見這般,心裡冒出些許的失落,卻萬分無奈,這女子說得沒錯,皇甫擎蒼,論才華,地位,都是極好的男子,嫁給他,也是我的福氣了,可到底是,多了個楊書飄,一個嫁爲人夫的女子,哪個不會爲了府裡多了一個女子,而心生芥蒂的。
“按理說,太子殿下同時娶兩個女子,一個太子妃,一個側妃,也是理所當然,可是,你們不知道,這太子殿下,本意是隻娶太子妃姚丞相的千金花小姐的,這花小姐來頭不小,這名字,聽說是皇后娘娘親自查了《女詩》,再根據她的花容月貌,而賜名——花墨殤的。”花轎外,一箇中年女子的嗓音隱隱傳了進來,似乎還帶着些惋惜,“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太子殿下回了皇宮,不僅帶回了花墨殤,還帶來了楊太尉的大千金小姐楊書飄,現今這花小姐估計也是處在無奈之中,又加上姚府
忽然……”
“噓,你不要命了嗎?太子殿下已經下令,不許百姓再談論此事,況且今日還是太子殿下的大喜之日,萬一被什麼有心之人聽去,告發了你,你擔待得起嗎?”那中年女子說了一半,方纔尖細嗓音的女子冷冷地打斷了中年婦女的話柄,語氣裡,殺氣盡顯。
那中年女子許是被嚇得不輕,忙賠笑着說道,“是,是,是,姑娘說得對,是我這個老太婆多嘴了。”
這番對話慢慢被其他羨慕的稱讚聲掩蓋,我不禁有些好奇,略微開了轎簾,想要尋找那對話的來源,不想,婉兒也聽到了這個對話,以爲我心裡有些不舒服,便安慰道,“小姐,沒事的,你別聽那些沒見識的村婦嚼舌根,我們小姐嫁人,是多喜慶的一件事,快遮了轎簾,被外人看了小姐的美貌,就不好了。”
我看婉兒說得如此嚴肅認真,也不想多說什麼,平添她的煩惱,只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敏感如塵的我,畢竟還是無法抹去腦海中的記憶,“只可惜了姚家,竟然會發生這種事。”姚家嗎?
爲什麼最近那麼多得反常?讓我一時間,恐懼蔓延。
人羣慢慢地遠去,迎親的隊伍已經走過了大半的熱鬧街道,雖然過去荒涼的街道,現今也有了挺多的人羣,但到底比不上主街道上的熱鬧。耳邊清淨了許多,我倒也沒覺得失落,楊書飄的轎子遠遠地在後面跟着,我心想她應該在心內,頗有微詞吧。
視線慢慢上移,我竟然恍然間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我猛地擡起頭,二樓閣樓上,一絲紫色衣角託在窗櫺上,慢慢地消失了,過不多久,視線裡,連唯一的紫色衣角也消失不見,空留下荒涼的窗口。
破碎,淒涼。
宋殷卿也是穿紫色衣服的吧?如今, 這個我曾今敬他,愛他的卿哥哥又在哪裡?
他是否在默默飲酒,訴說着他,對我的祝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