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份上,他也沒有強加爲難,這事還是自己來處理。
至於父親,他也隨口問了一句,大哥的意思是不讓對方回來,繼續留守M國,還意味深長暗示,那地方適合養老,讓他別心慈手軟把人給帶回來,他不會歡迎的。
他心知肚明,何況他自己也沒有興起過這樣的打算。
“大哥,我大概年後才能回來。”
“哦。”
靳韶琛淡淡地道。
韶白心頭一窒,到底還是有點傷到大哥的心了,大哥其實算起來是這個家裡最無辜的犧牲品,他根本沒有犯過錯,可母親自私地一廂情願將所有的罪過都往大哥頭上安,不給大哥任何拒絕的機會。
幸好如今大哥有了大嫂,唸白,還有大嫂腹中的骨肉,他不再是個孤家寡人了。
韶白也後悔來之前沒有聽大哥的勸誡,若是聽了大哥的勸誡,心狠那麼一下,不來M國看他們,或許母親還活着,不會因爲自己的出現跟父親大打出手而葬送了她自己的性命。
她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嘴裡一直唸叨着,“韶白,我對不起你。”
“韶白,你在哪裡?”
“韶白,媽媽想你。”
“韶白,媽媽錯了。”
母親覺得虧欠了自己,從未意識到她真正虧欠的是大哥,而不是他。
他心裡翻江倒海般難受,事到如今,生死相隔,再計較對錯,儼然沒了任何意義了。
母親虧欠大哥的,他記在心上,將來儘可能的對大哥好點,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彌補,希望母親在九泉之下別再怪罪大哥了,真的沒有必要,大哥何其無辜。
……
臨近過年,這街上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年味,靳韶琛也在盼着韶白早日歸來閤家團聚,沒想到沒有等到韶白的歸來,等來的卻是靳母離世的噩耗。
他在電話裡,還能面不改色跟韶白答腔。
可掛了電話後,他整個人卻有點心不在焉了。
那個生了他又一直嫌棄他的女人,就這樣去世了,這消息完全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一直以爲禍害遺千年的,靳北冥都還沒死,她怎麼就會這麼快就死了呢?
她跟靳東睿大打出手,導致高燒遲遲未退,這些他都是一清二楚,她那麼愛惜自己的人,多半是在做戲,想要伏低做小做給韶白看的,韶白心腸太軟,上她的當太容易了。
可韶白說她死了,她那是真的死了,韶白不可能拿她的死當成兒戲。
靳韶琛覺得聽到她的死訊,自己應該是感到大快人心的,可不知道怎的,他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他捫心自問,難道他還對那個女人存了幻想嗎?
不。
他很確定他對那個女人不再保持任何的幻想,因爲她一點點磨光了自己對她所有的耐性。
大概是她真的死了,讓他一時有點接受不了吧。
靳韶琛最終用這理由說服了自己。
當晚,安諾發現他心神不寧,好幾次叫他拿東西,他都拿錯了,她不由擰起眉頭來,認真地端詳着他。
他從來沒有這般心不在焉過,這破天荒是頭一次。
“韶琛,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安諾左思右想,沒覺得最近有什麼人能威脅得到韶琛,能造成他困擾的。
莫凌天跟靳北冥兩個都完美解決了,爸爸那邊也好好的。
龍澤陽跟應如回去,龍澤陽那邊哪怕發生什麼點意外,對韶琛而言,龍澤陽的份量沒有那麼重。
安諾絞盡腦汁,也毫無頭緒。
“沒什麼。”
靳韶琛顯然並不想說,安諾知道那個女人有多可惡,可他居然還爲那女人心情起伏,別說安諾,就是他自己,都爲自己感到羞恥。
那個人,根本不值得自己惦記半分。
“韶琛,你在撒謊,你每次撒謊都喜歡摸你鼻子。”
她並不是頭一次發現這個貓膩的,而是有過兩三次的經驗之談了,安諾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謊言,並沒有給他留半分臉面,誰叫他翅膀硬了,膽敢欺騙她,睜着眼睛說瞎話了。
這可不能縱容,免得助長了歪風。
靳韶琛摸鼻子的那隻手頓了頓,這下條件反射性地垂了下來。
“不可能吧。”
他嘴裡這麼嘀咕着,聲音卻不怎麼高,連他自己也有點心虛,想不起以前到底撒謊的時候有沒有摸鼻子這習慣了。
“真的,反正你要跟我坦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若是騙我,那從今天開始,你都給我去睡客房,直到我做完月子爲止。”
安諾這威脅一出口,讓靳韶琛心尖顫了顫,這威脅份量實在太重,明明有老婆,他可不想一個人孤苦伶仃睡客房,他又不是韶白那個單身漢。
“我不同意。”他脫口而出拒絕了,眼睛連眨也沒眨一下,擲地有聲反駁。
“那你說。”
安諾掏了掏耳朵,還特意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眼神示意他可以坦白了。
靳韶琛一噎,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招了。
雖然有些難以啓齒,但是面對是自家老婆,也不是不能說的。
安諾聽靳韶琛一提,美眸圓睜,本來臉上的愜意悉數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驚訝。
“怎麼會這麼突然?”
她對於靳母這人是沒有半點好感,然而完全沒想到這人就這麼突發去世啊,一點徵兆也沒。
靳韶琛知曉的自然比她多,也並非沒有一點徵兆,而是那些徵兆到了他耳裡,他左耳進右耳出,沒有當成一回事,畢竟狼來了的故事聽多了,沒有可信性。
“韶白去的時候,他們夫妻當着韶白的面大打出手,她落了下風,受了傷,身體本就虧空的厲害,這一次……後來沒能扛過去,大概連她自己也沒想過她會這樣死去。”
安諾聽了解釋,覺得還真有可能,不對,是越想這個可能性越大。
“那韶白不是自責死了?”
她消化完這個事實後,忍不住爲韶白鳴不平。
“還有,她離世,你要不要過去一趟?”
就她自己而言,她是沒有想過要去的,當初靳母可是一心一意跟自己過不去,還聯合祁暖給自己難堪,對唸白也不是真心疼愛,雖然沒有佔到半分便宜,但安諾沒有聖母到毫無芥蒂過去爲她處理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