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海爲了讓趙陽氣順,不惜讓虛雲虛海兩人自殘,不就是爲了他能去京城給冷老太爺看病嗎?這樣一來,他們既能完成冷勳的託付,又能繼續享受冷家的庇護和支持,對趙陽的報復也不過是多記上一筆而已,是一舉三得的事啊!
但現在聽到趙陽這樣說,什麼一舉三得,他們簡直被趙陽當成了傻子一樣耍啊!
這下虛海氣得直接氣不起來了!
而氣到極點,他反而平靜下來,道:“我想知道,請你去爲冷老看個病,你爲什麼如此抗拒呢?”
趙陽冷冷地看着他,一句話都懶得說。
虛海也發現了自己的語病,又不動聲色地道:“冷老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受他恩惠的人不計其數,我們是因爲心急冷老身體的緣故,逼不得以,纔出此下策……”
趙陽皺眉道:“閉嘴!廢話說完了嗎?”
見趙陽着急,虛海反而冷靜下來。要想請趙陽去給冷老看病,必須要了解他爲什麼不去的原因。
於是,虛海對趙陽的“無禮”視而不見,緩緩地道:“趙陽,你應該知道,能爲冷老治病,是許多醫生的榮耀,對提高自己的身家地位都有極大的作用”
趙陽冷淡地道:“我又不是醫生,你說得這些跟我有一毛錢的關係?”
虛海注視着趙陽的表情,想從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但除了厭惡和壓抑的怒火外。他什麼也沒看到。又想着,既然利誘不成,那就曉以“大義”:“好,我知道趙陽你視金錢如糞土,但是,你知道嗎?冷老爲了咱們國家的穩定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現在。這樣一位必將載入史冊的老人病危,難道你就不應該救一救嗎?而且,你也是受恩惠的人。這般冷漠也說不過去吧?”
趙陽脾氣忽然變好了起來,道:“他做了什麼,想必國家也不會虧待於他。自然已經讓他享受到該有的待遇。至於我,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只要奉公守法,孝順父母,愛護妻兒就夠了,他這種大人物的生死,自由名院名醫來負責,和我是扯不上關係的!明白了嗎?”
虛海沉默了一下,正想着下面的說辭,趙陽卻又繼續說道:“既然你沒話說了。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那麼……”
他站起身來,沉聲道:“你們就去死吧!”
聽到趙陽的話,虛海等人相視一眼。然後像是聽到了最爲可笑的事情,齊齊冷笑了幾聲——趙陽就在他們面前,雖然有兩個人受傷不能動,但還有五個人。他們五個人別的不敢說,對付趙陽這種不會武功的人,卻是不費吹灰之力。簡單至極!
而且,趙陽可能最大的依仗就是藥,但在他們五個人的嚴密監視下,他就是稍有異動,也會立即被阻止,根本不可能有出手的機會!同時,自從趙陽進來,他們就一直防備着他用藥,只要稍有異常,幾人早就發覺了!
趙陽卻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伸手去拉晨梅的胳膊,道:“你們去下面等着,我教訓一下這幾個鳥人!”
他的手剛一觸到她的胳膊,晨梅就吸了一口氣,卻是當時虛海一指傷了她胳膊上的筋脈。
趙陽往她肩頭上一看,馬上就看到那裡一塊魚情淤青。他也不說別的,只是點了點頭,道:“你們先下去吧!”
虛海竟然也不開口阻止。在他想來,趙陽既然這麼“不識擡舉”,那麼幹脆現在就報鶴飛三人和虛雲、虛海的仇!反正現在也有說辭,趙陽可是當面重傷了兩人,他們只是被迫反擊!
而對付趙陽,不說五個人了,其中任何一個人拿出來都不會費多大勁,估計也就是等晨梅兩人走到院子的功夫吧!
看着晨梅抱着晨曦一步一回頭地往樓下磨,趙陽微笑着向她揮手道:“我要教訓這幾個東西,別不小心傷着你們,離這裡遠一點,最少也得十幾二十米吧!啊,聽到了沒?”
晨梅眼睛一亮,看着趙陽的眼睛,然後點了點頭,向樓下走去。
等兩人下了樓,他開始原地轉臂、扭腰,又上下蹦了幾下,還扭了幾下脖子。
虛海看着趙陽的表演,“好心”地提醒道:“趙陽,我勸你好好想一想,真要動手,拳腳無眼,傷到自己就不值了!你還是跟我們去京城給冷老治病吧!”
趙陽卻只是冷笑一聲,繼續做着運動前的“準備”,這次卻是站了個弓步,壓了幾下腿,等站起來,又彈跳了幾次,他從窗戶裡向外看去,見晨梅下了樓,卻是停在了院子中間的位置,向樓上望着。
虛陽眼睛掃過躺在地上的虛雲和虛陽兩人,新仇舊恨涌上心頭,道:“不要想着拖延時間了,既然要教訓我們幾個老不死的,那就拿出真本事來吧!”
趙陽往下壓了壓手,伸手將兩隻鞋脫了下來,往身前一放,道:“今天天氣不錯,請你們幾個‘老不死’的這就上路吧!”
虛海聽趙陽罵他們“老不死”,怒急而笑道:“哈,以爲學了幾年蠻夷的大路架子,就目空一切了?”
罵完這一句,再看到趙陽低着頭面向他們,一身都是破綻,真是覺得自己話都說得多餘!
說完這一句,他鼻子裡就嗅到了一股汗味——這點沒什麼奇怪的,大夏天的,趙陽當他們的面脫鞋,有汗味是正常的。
但是,在那股汗味裡,竟然還有一絲冷悠悠的氣息!
不好!
虛海面上的表情一凜,馬上閉上了呼吸,然後腰腿用力,就要站起身攻向趙陽。
但是,僅僅吸入了那一絲藥氣。原來快若閃電的反應,現在竟然就變得像是蚯蚓爬行一般,慢得讓人髮指!
他甚至能感受到這股意念從大腦出發,經過身側的經脈,能感受到身側的氣血運行和肌肉活動!
而且,這股意念傳到腰殿部的時候,如泥牛入海。再也無法感知到了!
這時,他正好看到趙陽擡起頭,臉上表情無悲無喜。只是眼睛裡的冷漠讓他忍不住感到心裡也是一冷。
而此時,他的那幾個師兄弟還一無所覺的樣子,臉上帶着嘲諷的笑。他張了張嘴。只聽到兩個柔弱無力的字從他嘴裡發出來:“小……心!”
趙陽沒有說話,看了虛海一眼,又低頭看了下去:在他的兩隻布鞋裡,每隻裡面都有兩顆用蠟封住的丹藥,此時所有的蠟皮都在剛纔運動時被踩碎了,蠟皮裡面的銀白色的丹藥正在急速地變小,變小……
在趙陽的感知裡,這一間高而寬的房間裡,全部被一股冷悠悠的氣給填滿了,有的甚至還從破爛的窗戶裡散逸出去——在窗戶縫隙裡。有許多的壁虎小蟲,此時都啪啦啪啦地往下掉着。
藥氣最濃郁的當然是他和虛海幾人之間。雖然眼睛無法看到,但是,那種感覺就像是一片濃郁的冷霧從那兩隻鞋子裡升發上來,將他們幾個人全部包裹了進去。
趙陽自己當然沒什麼。他來之前已經吃過對應的“藥糖”,那股冷悠悠的藥氣一進入他的身體裡,馬上就被腹內暖烘烘的熱氣給化解、驅散。
但是,虛海幾個人就不一樣了。這些藥氣從他們的口鼻和毛孔裡滲進去,就像冷空氣吹過的地方,經脈裡奔騰的氣血馬上就被“冰封”住。變得沉重,流速也就陡然降了下來。
僅僅是幾個呼吸的時間,虛海幾個人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臉上,變成了一尊尊活的“雕塑”!
但虛海幾個人在武學層次上畢竟要比鶴飛等人要高,發現情況不對後,又都及時閉上了呼吸,所以,除了地上躺着的那兩個人,剩下五個人還在試圖掙扎着,其中虛海的反應最爲強烈。
於是,初步能觀察到人的魂魄的趙陽,也就有機會觀察到“冰神丹”起作用的過程:先是“冰封”住全身的氣血運行,然後,氣血流速陡然降低後,接着又影響魂魄。
此時,虛海的魂魄就在劇烈地波動着,像是牧馬人驅趕牛羊一樣,想以魂魄帶動全身的氣血運行起來。
如果只是吸入一丁點藥氣的話,他這樣做或許會有作用,但是現在,藥氣是不斷增加的,氣血的流動也就一直降低着,“牛羊”越來越動彈不了,他的魂魄不僅費力驅趕,還沒有“補給”,最後只能跟着冷寂下來。
鞋中的丹藥揮發乾淨,趙陽將蠟皮取出放在自己的口袋裡——他纔不會留下隱患——將鞋穿上,然後走到了虛海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道:“惡狗咬人,我先殺了狗,再對付狗主人!”
虛海此時還強自保留着一絲神智,聽到趙陽的話,心中大急,現在又一動不能動,只能通過眼神表達他的哀求。
但趙陽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虛海在焦急絕望中,忽然發現趙陽的眼睛變得漆黑,比最濃的墨汁還要黑,黑得深沉,然後,他的眼前變得漆黑一片,又覺得被一股大力提着向上升起——很奇怪的感覺,他感覺自己飛到了半空。
於是,他低下頭,就看到腳下有個人盤腿坐着,很熟悉的樣子。再一看,不由大驚失色,那不就是自己嗎?
這時,“他”又看到趙陽擡頭看向了“他”所在的位置,還是那雙黑得如墨的眼睛,他能看到自己,這是“他”馬上冒出來的一個念頭,也是最後一個念頭。
只見趙陽深吸一口氣,從鼻腔裡發出了一聲如牛叫的聲音,“哞”!
然後,“他”就再無所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