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兩天別人告訴她的調查規模來看,安老太就明白,找她的人非富即貴,而以陳慶澤的地位,做這件事也就能完全說得通了。
不知爲什麼,自從安老太找到了趙陽,就只想做兩件事,一個是治好小玉的眼睛,另一個是教趙陽“魂曲”,對這“神醫”之名卻是有些反感了,聞言就語音疏離地道:“你好。我只是普普通通一個老太太,不是什麼安神醫。”
陳慶澤聽安老太這樣說,愈加肯定她就是那位傳說中的“神醫”,但也聽出她話裡的疏遠,就沉默了一下。然後決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就嘆了一口氣,聲音低沉的地道:“安神醫,這次打擾您的清靜,實在是逼不得已!我今年快五十七了,有倆孩子,小的這個得了一種怪病,天天吃藥,也不見好。另一個孩子,原本好好的,前幾天卻出了場車禍,現在躺在醫院裡,醫生說他已經是一個植物人了……”
如果只看事件本身的話,一個近花甲之年的老年男人,兩個孩子,一個得了怪病,一個出車禍變成了植物人,說起來肯定會讓“聞者流淚”的!
但是,安老太雖然很少出門,接觸的人卻不少,三教九流都有,信息來源很廣,也就一聽到陳慶澤自報家門,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同樣,對他家的情況,她也知道很多,包括當年那場很隱密的停妻另娶的事情。
於是,她也嘆了一口氣,道:“您身上的事很讓人同情!不過,我也不是大夫,對此也是無能爲力!您還是找找那些名醫,或者去國外好的醫院,不要耽誤了孩子的病情。”
爲什麼神醫都那麼難說話?陳慶澤深吸一口氣,又道:“安神醫,如果別的名醫或者國外好的醫院有用處的話。我也不敢麻煩你!希望您能看在我這個歲數上,就救救他……”
安老太不想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纏,就打斷了他的話,直接叫破他的身份。道:“陳省長,你能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而不是以省長的身份跟我說話,我很感動!但是,我可以將現在的實情告訴你,因爲年紀大了的緣故,對你兒子的病。我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這一點,想必你也可以打聽得到,從去年農曆二月到現在,你沒聽說我給別人治過這種病吧?也因爲這個原因,現在我已經退隱下來休養了,希望陳省長能體諒老婆子的苦衷,實在不是不爲,而是不能爲。抱歉了!”
陳慶澤見安老太說得合情合理,他也不好說什麼,但是。陳青山的病,現在也只有她能治,她就是那一棵唯一的救命稻草,哪裡肯放棄呢?而且,說不定這是“要價”的方式,這一點從周尚炎和壺中子身上可以得到鑑證。
於是,他就又試探地問道:“安神醫,咱們華夏的中醫,不是年紀越大,經驗就越豐富嗎?我見過七八十歲還在給人看病的醫生。不知道您是怎樣爲別人治病的?您要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滿足您的!”
這種牽涉到醫派秘密的事,安老太自然不會跟他多說,就只說了一句:“不一樣的。”
陳慶澤坐到現在的位置,金錢、權勢。他都不缺,世上絕大多數的難題,在他眼裡都是不存在的。但是,唯獨面對生命時,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總不能逼着安老太給陳青山看病吧?雖然他想!
安老太停了一下,又道:“陳省長,抱歉了!”
陳慶澤忙道:“等等!”
安老太道:“陳省長,還有什麼事嗎?”
陳慶澤在另一邊氣得腦門濛濛的,他在仕途上發展很順利,當然也求過人,但時,那種求人多是用金錢等方式來完成的,像現在這種求人,幾十年來卻是很少有的!他捂了捂胸口,用一隻手倒出一粒藥吞下去,然後又問道:“安神醫,你能幫忙推薦一些這方面的專家嗎?或者,有徒弟也行!”
這方面的專家,除了她自己還沒有別人。徒弟倒是剛認了一個,就是趙陽,以他的悟性,短時間學會“喚魂曲”也不是太難,但是,安老太見過了世情,自然知道,以陳慶澤的地位,陳青山卻發生了這樣嚴重的車禍,偶然事件的可能性不大。因此,她哪裡會讓趙陽捲進這種看不清的麻煩之中呢?
於是,她平靜地道:“老婆子就和一個眼睛看不到的孫女一起生活,認識的人不多,不過,倒是聽說有個叫馮延壽的名醫,你可以去找找他!你還有別的事嗎?”
這種話向來是陳慶澤問別人的……而他一個省長,打電話給安老太,問的自然是醫生的事,除了這件事,還能有別的事嗎?而馮延壽,要是能請得動,陳青龍的病也早找他去看了!
強壓下這種鬱悶的心情,他又問道:“安神醫,你剛纔說的‘心有餘而力不足’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你治療青山這種病人的時候,要消耗很多的精力啊!”
安老太實話實說道:“是的。”
這確實是實話。使用“魂曲”爲病人治病的時候,吟唱“魂曲”的音節,本來就是要調動自己的魂魄這力,否者,只是簡單地模仿,根本就不能起到應有的作用。如果勉強類比的話,就像同樣的歌,有的人唱出來就能感動人,有的則不行。
同時,吟唱“魂曲”,還會直接消耗體力。這種雙向的消耗,對安老太來說,確實已是難以承受。
說完後,她就掛了電話。
這時,趙陽進屋,問道:“剛纔誰給您打電話?我在外面怎麼聽您說陳省長陳省長的?”
安老太將手機放下,道:“就是你們省的陳省長。”
說完後,她怕趙陽不懂其中的關節,就向堂屋走去,道:“趙陽,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等坐下後,她就將陳慶澤過往的一些事告訴了他,又將這次事件可能的隱因分析了一下,然後告誡他道:“你要記得,不是什麼人的病我們都可以給治的!尤其像他這種人,你不要被他們的權勢地位或者金錢給誘惑到了,遇到就儘量躲得遠遠的!聽到沒?”
安老老和趙陽接觸的還是少了一點,不然也就不會特意告誡他這些道理——趙陽爲了尋得逍遙,一開始就做出了治病不收錢的決定,目的就是爲了不受限制,而陳慶澤也已經被他拒絕了好幾次了!
不過,聽安老太講完陳青山的身份及可能出事的原因後,趙陽卻是一笑:一直以來都是你們找我的麻煩,現在輪到我給你們找麻煩了!
安老太看趙陽在那裡笑,就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嗔道:“臭小子,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趙陽摸了摸腦袋,笑道:“安師,恐怕他不會死心,還會找上門來的!”
安老太平靜地道:“再找有什麼用?牛不喝水他還能強按頭嗎?”
趙陽搖頭道:“不是這樣想的……他要是老來麻煩咱們,或者乾脆憑着手機的信號找到咱家來,豈不是影響咱們的生活嗎?”
安老太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老古董,就皺眉問道:“就憑一個電話,他就能找到咱們村嗎?又不是在大城市裡!”
趙陽倒了一杯水遞給安老太,道:“是啊,就算手機信號不行,他這麼大的官,想找人,一直找哪還有找不到的?咱們難道還要躲着他?當然,這只是一個方面。另外,安師,我從您那學了技能,總得實踐一下吧?”
安老太接過水喝了一口,然後點頭笑道:“你小子,這兩點都算不上什麼理由,你是不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這就是靈魂純淨的強大之處,別人稍微有點不一樣的小心思,她們就能感覺得到!
趙陽正想着如何說,就聽到安老太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他趕緊起身往裡屋走去,道:“安師,我來接他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陳慶澤沉靜的聲音傳了過來:“安神醫,在治療青山這種病方面您是權威,請問有什麼比較行之有效的方法介紹一下……”
趙陽打斷他的話,道:“我是趙陽!”
陳慶澤一聽到趙陽的聲音,最主要是他的姓名,手一抖,手機差點給甩出去!
在陳青山這件事以前,雖然知道趙陽能治好陳青龍的病,但他被拒絕了幾次,他就對趙陽絕對沒什麼好感,但又奈何不了他,平時也就只能當他不存在。現在猛地聽到他的聲音,又是作爲求人辦事的一方,一時間心臟嚇得都快了幾拍!
稍過了一會兒,他穩住心神,皺眉問道:“怎麼是你?安神醫的手機怎麼在你哪裡?”
趙陽淡淡地道:“安神醫是我的師父,她的手機在我這裡有什麼奇怪的?”
聽說趙陽是安老太的徒弟,陳慶澤馬上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只是鑑於以前的經歷,讓他不知道如何開口,一時間如百爪撓心,糾結欲死!
但這次趙陽卻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問道:“你找我師父是不是要給你大兒子陳青山治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