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聲道：“佳楠，是我。”
董佳楠道：“我聽出來了。子衿，有什麼事？”她聲音如常。聽不出喜怒。但卻聽得出尷尬。她並不想接我的電話，我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她爲什麼這麼久才接。一定是看到我打來的。遲疑着要不要接。
心情頓時變得無比沉重，我試探性的說道：“佳楠。你知道今天是顧老師出殯的日子嗎？”
問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跳的速度都要爆表了。生怕董佳楠驚訝的回，說不知道。
可董佳楠卻非常平靜的回道：“我知道。”
聽到這話。我不知道該開心還是不開心。
頓了一下。我出聲說道：“今天我們去公墓那邊，好像沒看到你，還以爲你不知道。所以沒來呢。”
董佳楠道：“我看到同學羣裡面在說。知道今天是顧老師出殯。但我有點事，所以就沒去。”
我哦了一聲。然後道：“這樣啊。”實在是太尷尬，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餘光瞥見坐在旁邊的匡伊揚和徐璐。我很快又問了一句：“佳楠，要不要出來坐坐？伊揚跟璐子都在呢。”
董佳楠依舊是溫和卻疏離的聲音，生生的做出抱歉的口吻，出聲回道：“我這頭還有點事兒……”
我一聽這話，馬上道：“那你快忙吧，我們也沒什麼事兒，咱們改天再約。”
我倆都迫不及待的掛斷這個面和心不合的電話。將手機放在桌上，我伸手摸了下額頭，感覺要短壽幾分鐘了。
因爲包間很靜，所以我跟董佳楠之間的對話，匡伊揚和徐璐都聽得清清楚楚，不必我說些什麼來表達此時此刻的感受，徐璐第一個出聲說道：“你剛纔多餘說跟我們兩個在一起，董佳楠那種人，一定會以爲我們三個出來玩，壓根沒叫她。”
匡伊揚道：“我倒覺得如果她真是這種人，她早就嫉恨學姐，覺得學姐跟她疏遠，什麼事情都瞞着她，就連顧老師出殯的事兒，她也不是從咱們這兒聽到的，那現在說什麼都一樣。”
這回我也是心死了，長長的舒了口氣，出聲說道：“算了，我該解釋的都解釋了，她要是再不信，那我也沒辦法。”
徐璐道：“你心眼兒大些，雖然你們都在駱氏上班，但你在頂層，她在下面，只要沒那麼多湊巧，估計你們一年半載的也碰不到一面，不用擔心尷尬。”
我說：“我怕尷尬是因爲我還把她當朋友，不想讓她心裡面有疙瘩。可她現在不把我當朋友，我也無所謂了。以後大家見面一點頭一笑，完事兒。”
晚上吃完飯後，匡伊揚送我跟徐璐回公寓，他去對面的酒店住下。洗完澡之後，徐璐躺在我身邊，見我拿着手機在玩，她出聲說道：“哎，子衿，你真的不考慮跟伊揚試試看？”
我立馬挑眉回道：“你可別跟中間攙和，我沒想過。”
徐璐道：“你急什麼，我又不會跟伊揚說。”
我看着手中的粉色手機，故作心痛的說道：“這個月發薪水，我還得抽出大幾千來給他買禮物，嘖嘖。”
徐璐道：“要我說，你就跟伊揚在一起算了。就衝今天他給你買手機這事兒，我就覺得他心裡面有你。”
我憋着嘴道：“就因爲一個手機，你就把我給送人了？”
徐璐皺眉道：“你少裝糊塗，這是手機的事兒嗎？當然我不可否認，有心也得靠有錢支撐着，他要是真窮的只能給你買起幾百塊的諾基亞，那我就不同意你們在一塊兒了。”
我瞥了眼徐璐，說：“真夠勢利的。”
徐璐不顧我的揶揄，徑自說道：“這年頭誰不勢利？介紹個對象，女方還得問男方有沒有房，有多少存款，男方還惦記着女方到底長的像哪個明星，身材像哪個超模。”
說罷，徐璐又給我舉了個例子：“虛的不說，就說你今天去墓地的時候，咱們學校哪個同學不得高看你一眼？就連曾經教過咱們的老師，都得吹噓說‘我教的學生如今是駱氏總裁的助理’，這就是你現在混得好了，不然還能是什麼理由？”
徐璐的話，我無從反駁。
見我沉默，她又道：“你現在事業順心，真的就差感情這一塊兒了。人家都說社會上的人心眼多不靠譜，但伊揚不同，他可是打從上大學開始就一直在追你，這好幾年了也一直沒變心。有的時候我都嫉妒你，上哪兒找伊揚這樣的績優股去？要顏有顏，要錢有錢，關鍵是他對你好啊，就這點足以橫掃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渣男。”
徐璐在我耳邊叨唸着，我卻不知何時放下手機，拿起灰色的殭屍公仔。
徐璐見我也不搭茬，她眉頭一簇，看着殭屍公仔道：“哪兒整的這麼醜的公仔，這不是你一向的眼光啊。”
徐璐知道我向來喜歡可愛的公仔，像是殭屍這一款，我都是繞開的。
盯着殭屍公仔的臉，興許是鬼使神差，也或許是一個人憋得太久，想找個人說說心裡話，所以我忽然出聲問道：“璐子，你覺得駱向東怎麼樣？”
徐璐聽到駱向東三個字，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瞪，看着我說：“你該不會是喜歡上駱向東了吧？”
我比她要冷靜，抿了下脣瓣，出聲回道：“你說的，他長得帥，又有錢，人也不錯。我喜歡他不行嗎？”
徐璐下意識的皺眉反駁：“可他有女朋友啊。”
我胸口一悶，腦中瞬間浮現出好幾張面孔，遠的是李妍舒跟孫可欣，近期的是杜婷。這還不算那些頻頻出現在八卦週刊上各式各樣的緋聞女友們。
我拿着殭屍公仔，怎麼看都不覺得它醜，而且越看越覺得耐看。
徐璐從旁說道：“駱向東跟匡伊揚可不一樣，他身處那樣的環境，身邊女人太多誘惑也太多，就算你藉着近水樓臺擠走了他現在的女朋友跟他在一起，但是難保你不會跟他的前女友一個下場。不，是一定會成爲他的前女友。”
徐璐篤定的點了點頭。
我說：“我又沒想跟他在一起。”
徐璐道：“那你跟我這兒說什麼呢？”
我抓心撓肺，說不上哪兒癢癢，不由得皺眉回道：“我現在也很糾結，明知道他有女朋友，明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可我又控制不住有點喜歡他。”
徐璐眸子微挑：“有點？”
我說：“算是吧，反正我現在控制不住會想他，很想知道他在幹什麼，但我又很清楚，我不會跟他在一起，這樣沒什麼好結果。”
徐璐道：“那你現在是理性跟感性在鬥爭的階段，最好的方式就是轉移一下視線。”
我問：“怎麼轉移？”
徐璐道：“兩條路。要不然別見他，要不然找個男朋友定定心。”
我垮下臉：“你這不跟沒說一樣嘛。”
我現在的工作，真是上班就無一例外的要見駱向東；而且我也沒有近期要找男朋友的打算。
徐璐又道：“反正我個人意見是，駱向東跟伊揚之間，選後者。”
我說：“他們兩個根本沒法比好嗎？”
匡伊揚喜歡我，我有點喜歡駱向東，可駱向東對我……
結果我跟徐璐聊了兩三個小時，也沒聊出個所以然來。迷迷糊糊的睡着，第二天再起來就是上午十點多了。
給匡伊揚打了個電話，他也剛醒。我們三個約好一起吃中飯，吃完飯之後，匡伊揚回學校，徐璐也回新區，又剩下我一個人。
百無聊賴的走在街邊，一想到回公寓除了上網跟睡覺也沒有其他事，我頓時不想回去。腦中無意間又想到駱向東，他現在在幹什麼？應該還沒醒吧？如果醒了吃過飯了嗎？跟誰在一起？
我覺得我是走火入魔了，使勁兒控制自己不去想，可這種事兒真是沒辦法控制，越不想就越想。
結果我說服了自己，還是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吧，他昨天不是有點感冒嘛，正好我打着慰問病情的大旗，應該不會突兀。
想着，我立馬掏出手機撥給了駱向東。手機響了一會兒才被接通，我喂了一聲，叫了一句：“東哥。”
駱向東唔的回了一句，我一聽便知道他還沒睡醒。
我問：“東哥，你感冒好點了嗎？”
駱向東聲音低沉沙啞，而且還非常悶，他出聲回道：“我好像嚴重了。”
不用他說，我聽出來了。心中頓時很是緊張，我皺眉道：“你昨天沒吃藥嗎？”
駱向東道：“沒有。”
我又道：“那你趕緊起來去醫院看看，哦對了，別忘了打針之前先吃飯，不能空腹。”
如果駱向東此時出現在我面前，他一定會看到我臉上的表情有多着急。
駱向東道：“你現在沒什麼事吧？”
“啊？”我頓了一下，然後道：“我沒事啊。”
駱向東道：“那你來我這邊一趟吧，幫我把狗送到看護中心去。”
我一聽駱向東疲憊無力的聲音，也猜到他現在的狀態，定是病的連牀都起不來。
我立馬回道：“等我一會兒，我現在馬上打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