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昨天一推辦公室房門,看到紀貫新坐在裡面,把我給嚇怕了。所以今天來到公司。我幾乎是小心翼翼的打開自己辦公室的房門,看着房間裡面確實沒人,這纔敢邁步進去。
一屁股坐在舒適的皮椅上。我敲着發酸發麻的兩條腿。心裡面把紀貫新不知道數落了多少遍,搞得我現在穿高跟鞋走路一瘸一拐。跟兩根麪條似的。
昨天之前我還因爲關悅沒給我工作而有些空虛,今天我就無比的慶幸。因爲我終於可以趴在桌子上面歇一歇了。不知道是我體力太差還是紀貫新體力太好,昨天這一通折騰下來。我總覺得自己快要散架子一樣。睡了一夜也沒有緩過來。
在桌上趴着趴着便睡着了,恍惚中聽到有人敲門,我迷迷糊糊的擡起頭來。然後說了一句:“請進。”
推門進來的人是韓雪彤。她微笑着說道:“樑助理。關悅姐叫你下樓一趟,紀先生在等你。”
我剛睡醒。反應還有些遲鈍,不由得愣神了一下。然後道:“哪個紀先生?”
韓雪彤道:“紀貫新,紀先生。”
我心底頓時咯噔一下,那感覺不亞於被閻王給傳喚了。
紀貫新這廝也真是賊,知道他以私人名義找我,我一定會千方百計的拒絕,如今他動不動就已工作爲由,簡直像是拿了王令一樣,對我肆意的指使。
不對,以他的身份之於我而言,那就是王。
韓雪彤就是來傳句話,她走後我不情願的站起身,先清醒了一下,然後拿起包下了樓。
果然,紀貫新坐在天藍色跑車中等我,見我出來,從車上下來,笑着對我擺手。
我從大腿根一直疼到小腿,就像中間的那根筋一直緊繃着,稍稍一動足以牽動全身。
他見我走路的姿勢不正常,不由得瞥了我一眼,然後道:“怎麼了這是?”
我面不改色,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託您的福。”
紀貫新勾脣一笑,故意曖昧的說道:“你腿軟怎麼還賴上我了?我昨晚可是老老實實在家睡的,你這話可不能隨便說,讓別人聽到了,還以爲我以公謀私,對你怎麼樣了呢。”
我不過是稍稍挑釁,紀貫新立馬反將一軍,把我推到上不去也下不來臺的地步。
我眼睛一瞪,被他說得臉色微紅,出聲反擊:“我到底招你惹你了,把我折騰成這樣還不夠,你到底想怎麼樣?”
紀貫新面不改色,痞笑着說道:“你可以喊得再大聲一點,保不齊走過路過的人聽到了,也許會幫你出頭呢。”
“……”我恨的牙根癢癢,但卻拿他無可奈何,誰讓人家是以新銳高層的身份過來的呢,我這個小助理,用關悅的話說:“必須招待好紀先生,否則會很麻煩。”
我現在算是親身體會到,什麼叫麻煩。
紀貫新見我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樣子,他笑着說道:“行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上車。”
我癟嘴道:“又要去哪兒?我可不去踢球了。”
紀貫新不答反問道:“你想去哪兒?”
我說:“我想回去行嗎?”
“你說呢?”
“……”我懶得跟他廢話了。
紀貫新幫我打開副駕車門,我強忍着分分秒秒抽筋的雙腿,邁步走過去,坐了進去。
紀貫新關上車門之後,繞過車頭,也坐了進來。
我是死心了,紀貫新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最好把我給累殘了,這樣我就好順勢向關悅請個病假。
紀貫新發動車子,對我說道:“放心,今天不做體力運動。”
我沒應聲,因爲心裡面壓根不相信他。
紀貫新調整中控,將我這邊的車窗完全降下來,又推了下我的手臂,我本是側頭看向窗外,感覺到他推我,這才扭頭看來。
紀貫新手中拿着一根棒棒糖,我有點詫異,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紀貫新說:“你不是喜歡吃酸的嘛,吃了就不暈車了。”
也許他只是無意中的一句話,可我的心卻猛地一顫。
因爲這句話,是如此的熟悉,曾經何時,只要我跟陳文航一起乘車,每每我都會暈成狗,而陳文航隨身必備的不是棒棒糖就是山楂卷,上車之後就得給我說:“吃吧,吃了就不暈車了。”
猝不及防的想到陳文航,我心裡面沒有馬上感受到憤怒,只是詫異,我跟紀貫新……不算熟吧?
怎麼他會注意到我喜歡吃酸的?
紀貫新見我沒接,他直接把棒棒糖扔在我腿上,然後道:“昨天那麼多飲料,你偏偏喝酸梅湯,無論到哪兒吃飯也都點酸的喝,除非我是瞎子,看不到你喜歡喝什麼。”
我回過神來,一邊低頭拿起腿上的棒棒糖,一邊道:“這是蘋果味的,還不夠酸,下回換檸檬味的。”
我話音落下,紀貫新忽然擡手從後面掏出一大包東西,放在我跟他之間的空位。我定睛一看,那是一整袋不下五十根各種口味的棒棒糖。
紀貫新勾起脣角,一臉得意的說道:“本想慢慢給你的,你表現好,就給兩根。”
我心底剛剛有點感動,被他這麼一說,當即擡眼瞪着他道:“我是狗嗎?”還給我獎賞。
紀貫新臉上的笑容變大,笑着回道:“狗一般都挺聽話的,你要是狗,也一定是條不招人稀罕的狗。”
我挑眉反擊:“誰不招人稀罕了?你纔不招人稀罕呢。”
紀貫新道:“那你是承認自己是狗了?”
我:“……”
我說過,我並不真的害怕紀貫新,最起碼不像怕駱向東那種,是打從心裡面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紀貫新這富家少爺全被一張愛碎叨的屌絲嘴給耽誤了,在我心裡面,他就是有幾百億,也是個有錢的屌絲,我跟他吵嘴根本沒壓力。
我倆這一路嘚吧嘚,終於紀貫新將車子停下,我定睛一瞧,是夜城一家出名的私人會所。
紀貫新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去,我心底留了個心眼,想着上回開房的事兒,不得不提防。
下車之後,我看着紀貫新道:“這是要去幹什麼?”
紀貫新說:“你就跟着來吧,我還能害了你嗎?”
我說:“誰知道你們這幫有錢人心裡面想什麼,你不說幹嘛,我不會進去的。”
紀貫新剛要開口回我,忽然手機鈴聲傳來,他從褲袋中掏出手機,接通之後說道:“我都到樓下了,馬上上去。”
說完,他掛斷電話,然後對我說:“打牌,我們樓上一幫人呢,大白天的就想些齷齪的事情。樑子衿,你這樣真的很不好。”
我被紀貫新當街揶揄的說不出話來,真是覺得有一膀子力氣愣是沒處使。
紀貫新見我站在原地一動沒動,他走過來拉我,軟磨硬泡的說道:“哎呀,行了,我叫你姐,你快點跟我上去吧。”
我把手臂從紀貫新的手中抽出來,仍舊是一臉的防備跟警惕。
上樓的路上,我對他說:“我學過三年跆拳道。”
我只是想向他顯示,我不是好欺負的,如果一旦遇到什麼危險的事情,我有足夠的能力可以自保。
誰料到紀貫新只是隨意嗯了一聲,這更讓我有氣沒地方撒。
上了樓,來到一處單獨的包間門前,店員禮貌的頷首,然後替我們推開房門。
房間裡面煞是熱鬧,足有五六十平米大的空間之內,左邊擺放着檯球案,中間是一個小型吧檯,右邊有沙發還有一張麻將桌。
屋裡面三男三女,幾個女的皆是身材高挑,長相豔麗,正在臺球案邊打球。
而三個男人則坐在麻將左邊,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我一眼就看到麥家輝,因爲只有他是我認識的人。
見我跟紀貫新進來,大家都看向我們,一個長相斯文的男人,率先揚聲說道:“你小子行不行了?約的十點鐘,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尤其是成霖,丫傻的你說什麼就信什麼,帶着妹子都來了一個小時了。”
紀貫新邁步往他們那邊走,開口就把我給賴上了,他說:“我可早就準備好了,是過去接她,她遲遲不肯下樓,這才耽誤的。”
紀貫新就這麼臭不要臉的把矛頭指向了我,幾個男人又都看着我,這口氣我可不能忍,我當即出聲反駁:“不是的,他十點半纔到駱氏樓下。”
紀貫新當即瞪向我,一臉我不懂事沒幫他兜着的嫌棄模樣。
麥家輝笑着對我擺手,說:“妹子,早,快過來坐,這邊有水果也有酒。”
我心想,這都幾點了還早?再說了,我又不是酒鬼,好端端的讓我喝什麼酒啊。
但心裡面是這麼想,伸手不打笑臉人,我還是笑着回道:“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長相斯文的男人看了眼我,隨即笑得一臉意味深長,對紀貫新說道:“聽家輝說你新找了個妹妹,就是她?”
紀貫新看向我,開口道:“這是張耽青。”
然後又瞥了眼另一個戴眼鏡的男人,說:“成霖。”
我看着張耽青,一時間有些出神,因爲我想到另一個叫張丹青的,他是張昕薇的親哥哥,我們從小在涼城一起長大,直到我大二下半學期回去涼城,還跟他見了一面。
丹青哥從小愛打架,到了初中就已經是涼城各大學校中的打架王,後來越長越大,他下手也是越來越狠,直到那一次,我眼睜睜的看着他把對方一個社會混混,打成了重傷,後來還是我爸幫了他家的忙,才勉強只判了兩年半。
如今,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