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貫新聞言,他故作茫然的模樣,出聲回道:“我怎麼欺負你了?”說罷。他看了眼手上的盒子。繼續道:“就因爲我幫你拿了快遞?”
路瑤怒極反笑,說:“紀先生,咱們明人別說暗話。我再跟你重申一次。你跟我哥的事兒,我管不着。你想從他要什麼東西,自己去找他就行。找我,沒用。”
紀貫新道:“我也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找你不是爲了新聞的事兒。”
路瑤明知道他撒謊。可還是忍不住問了句:“那紀先生巧設名目讓我領那個獎是什麼意思?三十萬,是想買通我嗎?”
紀貫新笑着回道:“小路,你真的想多了。我沒有那個意思。”
路瑤是真的不瞭解紀貫新。或者說是不夠了解他。他要是誠心想氣一個人。那對方是十成十要被氣死的。尤其在吵嘴架這一方面,紀貫新更是罕逢敵手。
路瑤被他氣得數次無語。數次太陽穴發疼,要不是礙着他的身份她得罪不起。她真的……
暗自嘆氣,路瑤最聰明的一點就是識時務,對紀貫新這種軟硬不吃的人,她還是三十六計走爲上計的好。
“紀先生,把快遞還給我,我要走了。”
紀貫新說:“走吧,我正好有事兒要進校一趟,順路送你。”
路瑤深吸一口氣,說:“我們不順路。”
“那我先送你。”
“噝……”紀貫新生生將路瑤氣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磨到臉色一變,明顯用憤怒的表情看着他。她壓低聲音,再也裝不了客氣禮貌的樣子,沉聲道:“你到底想幹嘛?!”
她真的要瘋了,生生被紀貫新這廝給氣瘋的!
紀貫新看見她這副想翻臉又不敢翻的樣子就好笑,強忍着笑意,他淡定的說:“送你回宿舍。”
路瑤沉聲說:“我不用你送,把東西還我。”
說完,不待紀貫新說什麼,她自己擡手去他手裡搶。
紀貫新也是屬欠揍一型的,路瑤已經被他氣成這德行了,他還是本能的把手往後一躲,讓路瑤抓了個空。
路瑤本能的眼盯着他的右手,上前去抓,他一會兒把手擡高一會兒又背到後面,像是逗貓一樣在耍她。
路瑤真心沒想到紀貫新這麼臭不要臉,也沒想到自己會跟他僵持超過五秒。每一次抓了個空,她都是打算下一次一擊即中的,可是抓了幾次之後,發覺自己這樣壓根是擎等着被他玩。
兩人就站在大門口最顯眼的地方,他右手高舉着一個快遞盒子,滿臉笑意的看着一臉憤怒的路瑤。
路瑤心臟突突直跳,咬牙看着面前的紀貫新,恨不能把他身上戳出幾個透明的窟窿來。
紀貫新把盒子遞到她面前,笑道:“給你吧。”
路瑤剛要伸手去拿,結果紀貫新咻的把手拿開,伴隨着他惱人的猖狂笑聲。
“紀貫新你煩不煩?把東西給我!”路瑤一個沒忍住,伸手去拽他的胳膊,想要強搶。紀貫新順勢擡高手臂,她一雙手拉着他的肘彎,想要把他的胳膊給墜下來。
兩人正在校門口‘打情罵俏’之時,一聲‘紀先生’將紀貫新和路瑤的注意力給拉了過去。
側頭一看,不遠處走過來一羣穿着正裝的男男女女,都是校方的人。見到紀貫新,他們跟看見活菩薩似的,一個個笑容滿面。
打頭的是校長董文賢,身邊的是副校長湛江,後頭跟着的也都是校領導。
董文賢人未到聲先到,連聲說:“紀先生來了,歡迎歡迎。”
他主動伸手過來,紀貫新跟他握了下手,淡笑着打了聲招呼。
湛江是認識路瑤的,所以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路瑤也覺得此番情景特別尷尬,想走,東西還在紀貫新那邊。不走……
“正好碰見一個朋友,諸位要是不趕時間的話,我先送她回去,然後我們再細談。”紀貫新突然說了這話,本來大家就好奇紀貫新跟路瑤的關係,剛剛離老遠就看到他們‘親密互動’,如今紀貫新的一句朋友,更是令人浮現聯翩。
董文賢最先道:“好好好,我們不趕時間,紀先生可以先在學校裡面逛一圈,看看我們學校的環境。”
紀貫新看了眼路瑤,說:“小路,那正好你陪我吧。”
路瑤僵直着身體站在原地,董文賢則看着她說:“同學,麻煩你帶紀先生在學校裡面逛一逛,回去我讓你們系裡記你一次獎勵。”
湛江從旁低聲說了句:“路瑤同學就是這次新銳獎學金的獲得者,大三新聞系的第一名。”
此話一出,董文賢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然後笑道:“哈哈,怪不得我看着有些眼熟呢,去年的獎勵證書還是我頒給你的吧?”
路瑤笑的略顯僵硬,董文賢則是滿面榮光,那樣子大有兩棟新聞媒體樓已經到手的勝券在握。
他說:“路瑤同學,那就請你帶紀先生在學校好好轉轉了,也不枉你是第一個拿到新銳獎學金的學生。”
路瑤還有拒絕的權利嗎?她現在的處境堪比青AA樓裡的小倌兒,現在有大爺出了高價,老鴇子巴不得叫她好好哄着對方呢。
紀貫新先是微笑着跟面前的校領導點了下頭,隨即對路瑤說:“走吧。”
路瑤繃直了身體跟在紀貫新身邊,兩人中間最起碼又隔了一個人的距離。可饒是如此,在邁步往學校裡面走的途中,就沒有一個人不投來打量的目光。
走在林蔭小路之上,紀貫新側頭看着籃球場上正揮汗如雨的具具身影,不由得感慨道:“轉眼間我都畢業快十年了。”
“真羨慕你們現在還在上學的,不像我們,開始工作就知道工作有多難,尤其是做新聞這一行,每天頂着罵名爆人家的各種醜聞和隱私,那些記者好多的都有生命危險,就怕被人家找人矇頭揍一頓,進了醫院都不知道是誰打的,得罪的人太多……”
紀貫新像是閒話家常一般,說的隨意中又帶着些許的心酸和委屈。
旁邊的路瑤聞言,冷漠的道:“所以常在河邊走,總會有溼了鞋的那一天。”
紀貫新側頭看向路瑤,忽然淡笑着問道:“你哥沒跟你說過,他拍了什麼不能拍的東西嗎?”
路瑤本想說不知道的,可是話到嘴邊,她卻又不緊不慢的說:“說沒說過不是重點,做沒做過纔是重點。”
紀貫新勾起脣角,笑道:“那看來就是說了。”
此話一出,兩人有長達半分鐘的時間,皆是無言。
路瑤沒想帶他到處轉,她是直奔女生宿舍方向。只是沒過多一會兒,紀貫新又主動說:“有時候眼見也不一定爲實,我不是你哥嘴裡說的那種人,當然,也不是你心裡認爲的那種人。”
路瑤強忍着嗤笑的衝動,繃着一張好看的臉,她連多餘的話都懶得回他。
走着,紀貫新目視前方,出聲道:“小路,你們女人一輩子最看重的東西是什麼?”說罷,不待她回答,他自問自答:“是愛情?還是婚姻?還是身爲女人的尊嚴和名譽?”
路瑤眉頭輕輕一蹙,她知道紀貫新在說誰。沒有等到她的回答,紀貫新側頭看着她說:“周夢怡是我朋友,我跟她之間真的只是友情,她馬上就要結婚了,我希望你哥能夠高擡貴手,放她一馬,也算是給我一個面子。只要他同意不發這則新聞,任何條件隨他開。”
路瑤等了這麼久,紀貫新終於忍不住攤牌了。
往前走了幾步,路瑤慢慢停下來,她側頭看向紀貫新,面色無異,出聲回道:“紀先生,這話你應該跟我哥去說,而不是一直纏着我,公司不是我的,我說了不算。”
紀貫新道:“我知道你跟簡程勵說的上話,而且你們關係應該很好,不然他也不會把你存成‘寶貝’了。”
說到‘寶貝’二字,路瑤從紀貫新眼中看到了一抹一閃而逝的玩味。
真的只是一閃而逝,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快到路瑤以爲自己眼花。她確實眼神兒不怎麼好,所以也不敢確定。
粉脣開啓,她出聲說:“以你的能力,應該早就知道我跟我哥的關係,我不是他親妹妹,自然在他面前說話沒什麼分量。所以這件事……不好意思,我幫不了你。”
紀貫新說:“天橙不就是想要個獨家嘛,新銳手裡隨隨便便都有幾十個獨家可以給他做,只要他同意交換。”
路瑤微笑:“紀先生,你是個專業的新聞媒體人,不爲私人感情而隱瞞事實真相,不爲利益而交換新聞內容,這是最基本的職業操守。”
紀貫新說:“那還是私人感情不夠濃厚,利益不夠大。你說吧,什麼條件才肯交換?”
路瑤學新聞三年,向來都是‘紙上談兵’,如今還未初入社會就遭到如此規模的實戰演習,說壓力不大,那是假的。
只可惜她早就打定主意,什麼條件都不換。所以面對着紀貫新,她可以笑着漫天要價:“那紀先生願意拿新銳之後一年的獨家來交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