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存孝帶人來到了天竺馬戲團的門前,他微微一笑,說:“我要看看,到底是吐蕃獒犬厲害,還是那天竺獅子厲害。”
吐蕃的訓獒人誠實的回答說:“雖然在雪域高原上,有一獒頂三虎的說法,但是那畢竟是傳說,當不得真的。”
白存孝說:“這個無妨,打過了才知道。”
江湖高手潘樹齡,費龍德,唐存勖等人也跟隨白存孝站在了天竺馬戲團的入口處,他們笑着罵那朱友貞,潘樹齡一邊揮舞着銅笛,一邊說:“朱友貞,你這個烏龜王八蛋,勾結番邦小丑,想來擾亂我大唐的安定,你註定是死路一條。”
德帕約奇說:“你這龜孫子,我作爲一個堂堂的外國商人,對於你這種無名鼠輩的吐槽,不想多糾纏。”
潘樹齡說:“你千不該,萬不該來和我們打鬥。”
朱友貞從德帕約奇背後出來,他已經拿到了這個東羅馬帝國的戰爭販子給他的大筆金錢,所以他底氣十足。
朱友貞將一大把大唐銀行的銀票交給了天竺馬戲團的班主,他對馬戲團的班主說:“給我滅了他們。”
天竺馬戲團的班主立刻派出了訓獅女郎和訓虎女郎,還放出了黑熊。
吐蕃的金色獒犬,立刻跳起,向黑熊飛奔過來,它的六刃獒牙一撕咬。
那頭大黑熊就腸開肚裂,痛苦的在地上打起了滾。
這吐蕃獒犬果然厲害,它一出手,就滅了一頭黑熊。
訓獅女郎和訓虎女郎,立即放出了獅子和老虎,那兩頭猛獸咆哮着向金色的吐蕃獒犬撲去。
吐蕃獒犬一個打滾,從這兩頭猛獸的夾擊中偷脫開來。
這時,天竺的馬戲團團主,一揮手,一個訓蛇人拿着一條眼鏡蛇跑了過來。
自打當年三寨主叛變,四十八寨就元氣大傷了一回,而這些年,外面南北對峙,多方勢力爭鬥更加紛亂複雜,四十八寨裡窩藏了不知多少朝廷欽犯,只好嚴加管控。
此地多山,沿山路有數不清的密道與崗哨明暗相間,一方有異動,消息能立刻傳遍整個蜀中,平時自己人進出都須得留底,什麼人、因爲什麼事、去了多久等等,來龍去脈都得齊全,以備隨時翻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令牌,上面有名有姓,盜取他人令牌也是不行的。
未出師的小弟子是不許隨便下山的,算不算出師都是各家師父自己把關,師父不點頭,有飛天遁地的本事也不行——但是有一種情況例外,就是能以一己之力渡過洗墨江的人。
洗墨江是整個四十八寨中唯一一處沒有崗哨日夜換防的,在東南端,兩邊高山石壁牛郎織女似的分隔兩地,中間夾着一條寬闊的洗墨江,乃是一處天塹。
當地有無數關於洗墨江的民間傳說,因爲那江中水不藍不綠,看起來黑漆漆的,居高臨下時,像一塊巨大的黑瑪瑙,當年老寨主在世時,曾經花了三年多,耗費無數人力物力,將兩側山壁間的樹木與突兀的大石塊一點一點打磨乾淨,那山壁兩面大鏡子似的,也被江水映照得漆黑一片,這樣一來,兩側山壁非但攀爬不易,還能被巡山的一覽無餘。
就算真有人輕功無雙,能下到江中也無妨,洗墨江心還有一位老前輩,不知他多大年紀,也不知他來龍去脈,周翡覺得自己有生以來他就在那了,寨中人都叫他“魚老”,乃是四十八寨鎮宅的神人。
洗墨江裡除了有個魚老,還有無數機關陷阱。
周翡記得自己小時候,四十八寨進出還沒有那麼森嚴,有一波倒黴師兄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有門不走,非要探一探洗墨江的深淺,幾個輕功最好的下去過,第二天無一例外,都被麻繩綁着吊在了崖上。
魚老十分追求規整,不但綁了,還將這幾個人腳下對齊,按着高矮個排成了一排,老遠一看,整齊得非常賞心悅目。
當時李瑾容一邊命人將這羣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放下來,一邊開玩笑說以後誰要是能過洗墨江,誰就算出師。這話一出,引發了一代又一代弟子們試圖渡江的熱情,可惜紛紛敗退了。
至今沒有成功的。
周翡輕輕地皺了一下眉,感覺李晟是沒事找事。
李晟緊緊地盯着她,露出一個有點惡意的笑容,慢聲細語地說道:“怕了沒關係,我知道你也不是愛告狀的人,今天就當我沒說過,你也沒聽過。”
所謂“激將法”,有時候真挺厲害,嘴裡再怎麼嚷“我不吃你的激將”,心裡還是會氣得轟轟着火。
往往越嚷嚷不吃的心裡氣性就越大,周翡對半夜三更挑釁魚老沒有什麼興趣,理智上覺得李晟有病,感情上卻偏偏聽不得這聲“怕了”。
偏偏這時候,攪屎棍子李妍姑娘自以爲有理有據地開口道:“阿翡我們走,別理他,從來沒有人半夜渡過洗墨江,李晟你肯定是瘋了,四十八寨裝不下你了嗎?”
李晟搖搖頭,十分內斂又倨傲地笑道:“天下何其大,四海何其廣?絕代高手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區區一個四十八寨,以前沒有人過得,我便過不得麼?我偏要做這前無古人的第一人!”
每個少年脫口而出這種豪言壯語的時候,都是飽含真情實感的,只不過沒考慮自己就是個小小弟子,“過江之鯽一樣多的絕代高手”跟他一個銅板的關係也沒有。
反正本領既然已經不能超然物外,至少視線能好高騖遠,這樣一來,也讓人能有種自己“非池中之物”的錯覺。
周翡一邊覺得他很可笑,一邊又不由自主地被那句“天下何其大”攛掇了,這也不矛盾,因爲他們都認爲這個“第一人”是自己。
她掃了李晟一眼:“我什麼時候撈你去?”
李晟不搭理她言語上的挑釁,只說道:“後天夜裡,戌時三刻。”
“哦,十五,”周翡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好日子,月光亮,萬一出意外,嚎兩聲,魚老也能看清楚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