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開始相信體系的力量,這些人以前過的總是一種支離破碎的日子。
那些兵器的製造,都是純粹的手工作坊。
至於關於工廠和零件的標準化,這些人根本是聽都沒有聽說過,正因爲他們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所以才造成了這些人極端的無知。
因爲無知,所以這些人十分偏激。那些神棍們,正是利用了這些人的偏激,所以才讓這些貴族和騎士們一樣,成爲了自己的炮灰。
和一般人相信的不一樣,那些人多是目不識丁的。
當這些靠着小傳單,而將貴族騎士們唬得一愣一愣的那些神棍們大把大把的撈錢的時候。
這些貴族們,開始過上了吃糠菸草的日子。
家母和舍妹不願聽信他的誹謗,不願和我爭吵,爲此他十分惱怒,跟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頂了起來,對她們說了些不可原諒的粗暴無禮的話。發生了無可挽回的決裂,他被趕了出來。這都是昨天晚上的事。現在請大家特別注意:你們要知道,如果現在他的陰謀得逞,證明索菲婭?謝苗諾芙娜是個賊,那麼首先,他就可以向舍妹和家母證明,他對她的懷疑幾乎是對的;爲了我把舍妹和索菲婭?苗謝諾芙娜放在同等地位,他感到氣憤,也是對的;可見,他攻擊我,就是保護了,預先保護了舍妹、也就是他的未婚妻的名譽。總之,通過這一切,他甚至可以重新離間我和親人們的關係,而且,當然啦,他還希望能再次博得她們的好感。至於他向我個人報了仇,那我就不去說它了,因爲他有理由認爲,索菲婭?謝苗諾芙娜的名譽和幸福,對我來說是十分寶貴的。這就是他的全部打算!對這件事,我就是這樣理解的!這就是他這樣做的全部動機,不可能有別的原因!”
拉斯科利尼科夫這樣,或者幾乎是這樣結束了自己的話,他的話不時被聚精會神聽着的人們的驚歎聲打斷。但儘管不時被打斷,他卻說得尖銳,沉着,準確,清楚,而且堅決。他那尖銳的聲音,令人信服的語調,嚴肅的面部表情,對大家產生了異常強烈的感染力。
“是這樣,是這樣,是這麼回事!”列別賈特尼科夫欣喜若狂地證實他的看法。“一定是這樣的,因爲索菲婭?謝苗諾芙娜一進我們的房間,他就問我:‘您在不在這兒?我是不是在卡捷琳娜?伊萬諾芙娜的客人們當中看到了您?’爲此,他把我叫到窗前,在那裡悄悄地問我。可見他一定需要您在這裡!是這樣的,完全是這麼回事!”
盧任一聲不響,輕蔑地微笑着。不過他的臉色十分蒼白。似乎他是在考慮怎樣脫身。也許他倒很高興丟開這一切,一走了之,但在目前,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這意味着直接承認對他的指控完全正確,承認他確實誣陷了索菲婭?謝苗諾芙娜。何況本來已經喝得微帶醉意的客人們,現在實在是太激動了。那個退休的軍需官雖然不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卻叫喊得最響,提出要採取某些會讓盧任感到很傷腦筋的措施。不過也有一些沒喝醉的人;大家從所有房屋裡跑了來,都聚集在這裡。那三個波蘭人極端憤慨,不斷用波蘭語對他叫嚷:“這個先生是壞蛋!”而且還含糊不清地用波蘭語恫嚇他。索尼婭神情緊張地聽着,可是好像也沒完全聽懂,彷彿正從昏迷中慢慢甦醒過來。她只是目不轉睛地瞅着拉斯科利尼科夫,覺得他是她唯一的保護者。卡捷琳娜?伊萬諾芙娜很困難地、嘶啞地喘着氣,好像是累壞了。最蠢的是阿瑪莉婭?伊萬諾芙娜,她張着嘴站着,似乎什麼也不明白。她只是看到,彼得?彼特羅維奇不知怎麼給當場揭穿了。拉斯科利尼科夫要求再說幾句,但是沒有讓他把話說完:大家都在高聲叫喊,擠在盧任周圍,罵他,威脅他。但是彼得?彼特羅維奇並不膽怯。他看到對索尼婭的指控已經完全破產,於是直接採用蠻橫無禮的手段。
“對不起,先生們,對不起;請你們別擠,讓我過去!”他邊說,邊從人叢中擠出來,“請別嚇唬人;老實對你們說,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你們奈何不了我,我可不是膽小鬼,恰恰相反,先生們,你們用暴力強行掩蓋一件刑事案件,對此你們是要負責的。這個女賊已經被徹底揭穿了,我要向法院起訴。法庭上不會這樣盲目,法官們也……不是醉鬼,不會相信兩個臭名昭著的無神論者、搗亂分子和自由主義者的話,他們指控我,是爲了報私仇,由於他們愚蠢,對於這一點,連他們自己也承認了……啊,對不起!”
“請您立刻離開我的房子,再也別讓我看到您;請您搬走,我們之間一切都結束了!我還以爲,我已經竭盡全力,給他講了……整整兩個星期!……”
“安德烈?謝苗諾維奇,不久前,您還在挽留我的時候,我自己就對您說過,我要搬走;現在我只想補充一句:您是個傻瓜。希望您能治好您的腦子和您的高度近視。對不起,先生們!”
他擠了出去;但是那個軍需官不想這麼輕易把他放走,只是罵他一頓就算了事;他從桌子上抄起一個玻璃杯,一揮手朝彼得?彼特羅維奇扔去;可是玻璃杯正打中了阿瑪莉婭?伊萬諾芙娜。她尖叫了一聲,那個軍需官因爲用力過猛,失去了平衡,沉重地摔倒在桌子底下。彼得?彼特羅維奇回到自己屋裡,半小時後,這幢房子裡已經不見他的蹤影。索尼婭天生膽小,以前她就知道,要毀掉她,比毀掉任何人都容易,而且每個人都可以幾乎不受懲罰地任意侮辱她。但在這以前,她還是覺得,只要她在每個人面前都小心謹慎,溫和而且順從,就可以設法避免災難。她的失望太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