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的交通工具多種多樣, 但坐久了也是無聊。
“喂,伊布,你說的景點什麼時候才能到啊?”幾人下了列車, 終於找到一家民宿住下之後, 紅葉實在是受不了了, 她寧願回百鬼街待着, 也不想跟着伊布跑這跑那, 反正在這個世界她又見不到晴明。
在紅葉提出換式神之前,酒吞趕緊把酒壺收起來,對伊布說:“聽犬神他們說, 你在死神的時候開過甜點店,女人們應該都喜歡這些東西吧, 能做點給紅葉嚐嚐嗎?”
伊布鄙視地看了酒吞一眼, 不過她確實不想換式神, 就順着酒吞的話來安撫紅葉了。
這家民宿有提供廚房,只要材料足夠, 簡單的甜點是能做出來的。
看着伊布迅速進入狀態,紅蓮想起她在火影也多次製作蛋糕這類東西,好像很喜歡的樣子。只是他記得,在收服“暗”、“幻”牌他們的時候,伊布記憶中對此很恐懼。他隱約有點印象, 在她的噩夢裡, 除了那個女人之外, 還有在一個舞臺中心製作甜點的過程, 她心裡表現的很牴觸, 一直再說“不許做、停下來”。
伊布把模具塞進烤箱,回過身來就要繼續製作巧克力漿, 看到紅蓮若有所思的樣子,笑着問他:“怎麼了?”
“你很喜歡做這些嗎?這個叫甜品的東西。”
“對啊,”伊布回答的理所當然,“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家鄉,去到遙遠的異國。你在死神應該有見過外國人,就幾乎全是金髮碧眼的那種。我在那裡求學很多年,主要就是在學習做這個。”
伊布把融化的巧克力挑出一點喂到紅蓮嘴裡,“甜點會讓人感覺到幸福不是嗎?不同地方的人喜歡不同的口味,但是隻要有甜度,就能讓人有幸福感。”
這是紅蓮第一次嚐到巧克力,剛開始覺得味道有點奇怪,有點苦又有點甜,還有一點奶香、玫瑰香、以及綠茶的清香,但它在口中停留的時間愈長,就越覺得美味。就像是一隻貓冬日裡出來曬太陽,突然看見葉綠花紅,喜得在地上打滾,卻更驚喜地發現,翻起的泥土中涌出了清香的牛奶一樣。
這是伊布已經調好味道的巧克力,她試過很多種口味,但這一款是她自己最喜歡的。這個味道曾經幫助她拿下了很多次獎項。
想到獎項,伊布神情變得有些落寞了。她自從回國生活之後,從不跟人提她在法國的事情,但是她現在卻突然有了傾訴的衝動。
“我在國外求學的時候,尤其是後面幾年,每天除了在學校上課,幾乎都是在爲各種比賽做準備。”伊布又想起了凱莉,不過經過上次的夢魘之後,她反而對這件事放開了一點,“凱莉姐在生病之前,經常給我打下手,讓我能專心創作新的甜點。在最後那場比賽裡,我拿到冠軍之後才知道她斷藥死了……我當時很難接受這個現實,加上她兒子也責怪我,我一時想不通,逃回了國,再也沒見過也沒聯繫過那裡的人了。
“其實我的導師一直都很喜歡凱莉姐,要不是她什麼都不說,導師和我都一定會幫她的。她太要強了。我當時還有半年就能畢業,導師給我報了兩場重要的比賽,一場是跟凱麗姐的那次,一場在那之後,不過我沒有去。導師都打算在把我帶出來之後,從學校裡離職,向凱莉姐求婚,並且跟她一起開一家自己的小店……”
說到這,伊布眼裡忍不住泛出淚花。明明她能看到一個幸福的新家庭產生,但是他們的人生好像都突地拐向了悲劇一樣。
紅蓮揉揉伊布的發頂,“你沒做錯什麼,別傷心了。”
烤箱設定的時間到了,發出“嘀”一聲響。伊布抽出一張紙巾擦去眼淚,勉強露出點笑意說:“凱莉姐已經死了,我想什麼都沒有用。只是我現在想起來,覺得很對不起導師。他當時一定是最傷心的人,但是我作爲他重點培養的學生,又是凱麗姐和他共同的朋友,卻在這種時候,什麼都沒說,一個人跑掉了——我果然很差勁。”
她的導師之所以想把伊布帶出來之後才離職,也是因爲一個好的學生,能體現出導師的價值,之後他無論是開自己的甜點店,還是開輔導班,都可以驕傲地跟別人說:這個伊布,拿了好多好多大獎、現在怎麼樣的伊布,是他的學生。這是一個老師最驕傲的時刻了。
但就連這一點,伊布都把它毀了。她無故缺席那場世界級的比賽,讓她的導師、她的學校都受人指責,顏面無存。
“至少,當時堅持去露個面也好,無論我用什麼理由退出比賽,都比無故不出場來的好。”伊布都沒敢去看那場比賽的直播,每天躲在家裡,給跟甜點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公司投簡歷,就這樣逃避了現實。
紅蓮幫忙把烤箱裡的蛋糕取出來,輕輕放在伊布面前。這時候紅葉和酒吞都沒有說話。
“你回去的話,去跟你的導師好好道歉吧。”紅蓮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至於那個比賽,是每年都有的嗎?那你也可以自己再去參加一次,把獎項拿下來,然後好好跟別人解釋清楚,當時你爲什麼缺賽了。這樣就不會有人說你的導師怎麼樣了吧?”
紅蓮畢竟對現世的事情不太瞭解,但是他真的是很用心地想了辦法了。
伊布深吸一口氣,把眼周的淚水擦盡,“你說的也有道理。等我回去,就按照當年比賽的主題,製作一款甜品,帶着它先去跟導師道歉吧。”
“比賽還要主題?”紅葉聞着蛋糕的味道已經有點着急了,她隨口問着,順手把伊布面前的蛋糕往她這裡拉了一點。
伊布攔住紅葉的手。這會蛋糕還熱着,她把蛋糕從模具裡取出來,撕掉油紙,又把蛋糕片放上去,在上面刷上一層草莓牛奶醬,放到木板上捲成蛋糕卷。最後她又用蛋皮裹住這個蛋糕卷,用冷□□速冷了一下,這才放到事先準備好的架子上,一邊開始往上澆巧克力漿,一邊回答說:“對啊,甜點比賽當然要有主題,不然所有人都做自己擅長的,評委沒辦法點評。”
巧克力本來一直放在溫水中的罐子裡攪拌,這下子全倒出來,香氣像樹根一樣,快速又霸道地鑽進每個人的鼻孔裡,深深紮根。
“咕咚。”酒吞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他覺得有這樣香的東西來下酒也不錯。
伊布拍開酒吞和紅葉的手,“等等,還沒涼呢。我要澆三次。”
紅蓮突然覺得甜點這東西有點神奇,他看了看這個蛋糕,它上面的巧克力漿層已經開始發亮了,沒想到那樣柔軟的東西可以變成這樣,他看看罐子裡的流態漿液,再看看蛋糕表面的巧克力外殼,有點好奇地問:“那你做的這個,算是什麼主題?”
“噗——”伊布忍不住笑了,“這個就是蛋糕卷啦,是蛋糕品種的一種。品種也會是比賽的主題要求之一,有的比賽會要求參加者製作杯蛋糕或者別的什麼。不過我失約的那個比賽,並不是這麼簡單定主題的,他沒有限制我們製作什麼樣的甜品,但是要求成品跟他們的主題相貼切。”
那場比賽的主題是: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