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仰天長嘯之後,陶樂受不了良心的折磨,奪門而出。
已經很晚了,又是大雨天,她沒有趕上末班公交車。於是,嚴重經濟危機的她,再次攔了出租車。
“叔叔,麻煩你快一點。”她真的很急,她最怕他一直沒走,淋着雨在那裡等。如果她過去,他不在了,自己走了,她就真的解脫了。
可他要是淋着了,他的傷口……
司機開車之餘回:“姑娘啊,我知道你急,雨天路滑你知道吧?總不至於爲了快出車禍吧。”
她心裡焦急到了頂點:“行,叔叔你保證安全儘快。”
在路上,她腦海裡飄搖不去就是他問她是不是讓他等她的眼神。他們雖然相逢時難時,可他病重是因爲半夜把她抱回牀,他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她,公交車上他護她如此,他深濃的眼睛裡對她全是信任……她全部都毀了,毀了!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啪啪打在車窗的雨,彷彿全部敲在她心上。她的心一下子飄搖,無所依託。
怎麼可以,拜託,一定要走了。一定要離開,離開去找自己的生活,一定要!
“到了,姑娘。”焦慮間,她給了錢沒讓找,直接撐着傘跑去西郊公園找他。
雖說只是幾塊錢的找零,但對一向扣縮的陶樂,已經是破天荒的大方了。
風大雨大,她那把大大的黑傘都不管用,她在奔跑中,身體溼了大半。
就着雨水沖刷下的路燈燈光,她跑到了那個長椅,遠遠地,她就看見了,周準。他旁邊的樹被風吹得搖曳不止,而他,巋然不動。在感知到她實現之後,猛然擡眼,對她露出了笑容。
她瞬間怒了:爲什麼還要對我笑!
她丟了臉跑到他面前,任由雨水啪嗒啪嗒毫不留情地打在臉上。她眼睛都睜不開,張嘴就要吃到雨水,她還是朝他吼:“你爲什麼要這麼傻傻地坐在這裡等!下雨了不知道躲嘛!你爲什麼不走!”
比起她的怒火,他站起來,俯視她,幫她擦走雨水:“你讓我等你,我爲什麼要走?”問得理所當然。
她一定沒哭,臉上沒有因爲淚水更洶涌!
“啪”地拍開他有薄繭的指腹,她擡頭氣勢十足地吼:“我騙你的!我就是讓你走!你昏迷之前,我根本不認識你!我是個窮人!我同情你什麼都記不得,可是我沒有能力照顧你!所以,就算你對我這麼好,我依然要騙你離開我!我就是這麼可恥的人,你怎麼還不走!”吼到後來,聲嘶力竭,被稀里嘩啦的雨水蓋過去了。
“我不走。”他說得異常堅定,“我不會離開你。”
“爲什麼!”她再次吼,感覺冰冷的臉上又滑過有餘溫的淚水。爲什麼你失憶,從那麼陰冷一個人,變成這麼單純無害的人!
爲什麼!
爲什麼要坐在原地,淋着雨等着我!
看着仰頭髮怒的臉,他莫名心動,遵循本能,把她擁入懷中。彷彿怕她躲閃,他抱得很緊、很緊:“因爲,你回來找我了。”
因爲,你受不了,和我一起淋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