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從三夫人的安菊堂走出來,南宮靖都陰沉着臉,他突然擡起頭,只見一道陰森森的目光投射過來,只見染傾站在不遠處衝他巧目淺笑,他怒哼了一聲,側過了頭。
染傾無奈一笑,輕輕走過來,眼眸裡波瀾不驚,淺淺笑道,“三哥,我知道你在氣我,只是我這麼做,也有我的原因。”
南宮靖目不轉睛的盯着染傾,她薄脣如絲,明眸清冷,他突然冷哼道,“我本來以爲妹妹只是個嬌滴滴的大家閨秀,畢竟養在上官震天將軍府上這麼多年,修養德性都是數一數二的,今日果然讓我大開眼界啊。”
染傾聽出了他語氣裡的諷刺,她淺淺勾脣,“三哥以爲染傾是什麼人,染傾這麼做,還不是爲了我們定安王府好,我看母親跟二嬸之間罅隙不小吧,月兒從小深受她母親的薰陶,而且,二嬸死前還要我與母親都不得好死,你說月兒要是養在母親膝下,以後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煩。”
她目不轉睛的直視着南宮靖,耐心的向他解釋,這個三哥心腸不壞,只是太過老實,恐怕以後會爲定安王府招來禍患。
她回頭的瞬間正好撞上了南宮律的目光,他目光復雜,夾雜着幾分淡淡的深意,他微微一笑,將目光撤開。
送夫人回了自己的沁馨園,而南宮靖也藉故先走了,只剩下南宮律將染傾送回了靜安苑。
一路上風吹起她額前的碎髮,露出光潔的額頭,南宮律望着隱約有些發怔,回過神來恍惚的一笑。
“四哥可是有什麼話要對傾兒說嗎?”染傾俏生生的擡起明眸,脣角微勾。
南宮律眯起眼眸,“傾兒,我很高興你回來了,你很聰明,也很厲害,可是這宅子裡厲害的女人多的去了,就比如說南宮月,這麼小就知道已經不再單純,那些庶出的妹妹們沒一個軟角色,恐怕以後的定安王府後宅不得安寧了。”
南宮律比南宮靖心竅玲瓏,染傾微笑道,“我並不想管後宅的事,我回到這裡,只爲了報仇,我想那個人已經將手伸到後宅了,他這麼做是爲什麼,四哥應該很清楚。”
染傾挑起美眸
瞧見他,他卻笑了出來,“父親官拜易姓王,皇上都要忌憚幾分,只是,功高蓋主,未必是什麼好事。”
染傾擡起眸光靜靜的看着他,半響沒有聲音,南宮律嘆道,“看來定安王府是註定平靜不了了。”
南宮律無奈的勾起脣瓣,瀟灑的臉上掛滿深沉,染傾擡起眉梢望着他,見四周無人,湊近了他一步,抓着他的手掌攤開,南宮律嚇了一跳,只見染傾在他手掌上寫了兩個字,緩緩擡頭,“父親真的想要嗎?”
南宮律頓時啞然,他神色緊張的望着周圍,見沒有人才平靜下來,低着頭長嘆了一聲,“傾兒,這些事不是你能管的,你還是個閨閣女子。”
染傾沒有繼續問下去,她淺淺勾脣,輕描淡寫的道,“我想我知道四哥給我的答案了。”
二人半響沒有說話,染傾清麗的側臉透出無盡的神秘,她笑意盈盈的轉過身,獨自一人朝着自己的靜安苑走去,靜安苑花草芬芳,花香四溢,眼底靜靜沉澱下來。
過了幾天就是二位嬸孃出殯,二人生前鬥了一輩子,死後卻一起葬在定安王府的墓園裡,兩副棺材拜訪在王府的大廳裡,二夫人守寡多年,而三夫人的丈夫也就是定安王的三弟遠在邊境,來不及趕回,一切交由王妃主持。
染傾穿着一襲素衣,月白色的紗裙樸素安靜,襯托的她皮膚如雪,肌白如玉,定安王府人羣涌動,上至皇上,下至七品大臣,悉數前來弔唁,皇上帝王之尊不可親自前來,便要齊楚王與齊宣王二人代勞。
靈堂上哭號一片,南宮月與兩個嫂嫂分別跪在棺材兩側,披麻戴孝,一邊垂淚一邊燒着紙錢,而三夫人的兩個稚子南宮覺與南宮禮被乳孃抱着,南宮禮年紀尚小,兩隻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衆人,可憐又可愛。
染傾隨同南宮雪她們姊妹五個人一齊行禮,她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大家閨秀的風範,她擡起頭正對上顧離投來的神秘莫測的目光,他與楚祈雲二人行了禮,站在兩側並未說話。
老夫人身子不適,這幾日頭風又犯了,並未前來,只是讓貼身的李媽媽過來交代了幾句。
靈堂裡安靜一片,只見兩邊掛着的白紗被風吹起層層漣漪,白燭悄無聲息的滴落,在臺上落下一層白色蠟,清風吹起她的鬢髮,神秘莫測的凝視着顧離,他脣薄如削,鼻樑挺直,明眸中含着淡淡的神秘,觸碰到她的目光之時,他只是一笑,不動聲色的笑。
染傾望着門前,果然,不出她所料,秦國公的人帶着夫人公子大步流星的前來,一羣人浩浩蕩蕩的闖進了定安王府,秦國公是三朝元老,開疆擴土聲名顯赫,三夫人是他膝下的長女,嫁入定安王府多年,如今死的這麼慘,想必秦國公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
南宮律與南宮靖兄弟倆首先站了出來,見秦國公府的人來勢洶洶,顯然是要來大吵一架,定安王咳了兩聲,眉頭緊皺着,兩側的皺紋顯而易見,“不得無禮!”
定安王親自走出去迎接秦國公,誰知對方並不給這個面子,揮袖怒道,“定安王,我將女兒嫁入你們定安王府,你們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我女兒年紀輕輕,就慘死在你們府中!你們今日無論如何都要給我一個交代!”
定安王面上的笑意逐漸冰冷,漸漸的讓人感到一股強烈的逼迫感壓來,莫名的讓人心底生寒,“秦國公,這件事我想來龍去脈你都已經聽說了,跟我們定安王府有何關係?”
定安王幾句話就想將事情輕描淡寫的蓋過,只是顯然秦國公一行人今日是有備而來,秦國公柳夫人在一旁哭的梨花帶雨,傷心欲絕,趴在秦國公的肩頭,“我苦命的女兒啊,都怪娘不好,當初娘就不應該要你嫁過來,害的你年紀輕輕就慘死……”
柳夫人哭的歇斯底里,最後索性軟在了地上,拿着帕子不斷拭淚,堂堂一個國公夫人,居然在衆目睽睽之下倒在地上哭,一邊哭一邊拽着定安王的長袍,“你還我女兒!你還我女兒!”
染傾遠遠的瞧見了這一幕,這次來弔唁的賓客之中大多數都是達官貴人,柳夫人在這裡鬧分明是要定安王府下不了臺面,而秦國公居然不加以制止,相反任其繼續下去,想必是決心已定,哪怕丟了自己的顏面,也不要定安王府好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