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之後,剛纔那個黃衣人消失路口的上空,出現了一個紅影子,眨眼間就到,徑直落在陳飛龍的攤前。陳飛龍默默計算了一下,剛纔那黃衣人是走路回去的,不計這個紅影子來此花費的時間,也就是說,道德宗的那個小型據點,離此頂多不過兩里路,而且,就在那片樹林內。陳飛龍的心裡,漸漸有了計較。
擡起頭,看了看來此的紅衣人,陳飛龍的心裡不由得微微一沉。這個人看似有六十多歲,面白無鬚,看起來倒是相貌堂堂,頗有點兒正人君子的樣子,可那雙眼睛,太冷了,一點兒表情也沒有,跟陳飛龍剛進飛仙門的時候一模一樣。可那時,陳飛龍滿腔仇恨無法發泄,眼神自然比常人可怕一些,而這個人麼,只能這麼說,其生性如此。
修真界是個強者爲王的地方,對強者的尊敬,幾乎是修士們的本能。一看一個凝氣期的高手出現,攤前站着的幾個白衣人自動自覺地側出身子,讓出一條路來。那紅衣人看也不看這些引氣期修士,徑直走到攤前,彎下腰,拿起一柄長劍看了看,臉上忽紅忽白的,變幻莫測。好一會兒,他才擡起頭來,對陳飛龍說道:“你這些東西是從那兒弄來的?”
陳飛龍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傢伙的聲音太難聽了,彷彿俗世間一種叫太監的人說話一樣,尖銳得跟女人一樣。可是,女人的說話雖然尖銳,可聽起來舒服,而這傢伙的聲音,卻讓人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陳飛龍心下里暗凜,這種人,一般心底陰暗,下手毒辣無情,得小心點兒。
一看陳飛龍並沒有馬上回答,死太監有點兒火大,那聲音也越發尖銳了起來:“小輩,我問你,這些東西是從那兒來的?”
陳飛龍裝着隨意地瞄了死太監一下,漫不經心地說道:“前輩,這是別人賣給我的,想要的話,我可以打個折扣賣給你。”
死太監臉色變了變,想了一下,再問道:“是誰賣給你的,你能不能告訴我,他長什麼樣?”
搖了搖頭,陳飛龍淡淡地說道:“我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他長啥樣子。昨天晚上,一個人影突然來到我住的地方,扔給了我六個儲物袋,哦,就是我現在掛在身上的六個,問我值多少錢。我看了看後,出價八百塊靈石,那個人說也不說,直接拿了靈石走人。至於他長什麼樣,穿什麼衣服,大晚上的,我修爲又不夠,我怎麼知道呢。我想,估計不是紅衣服就是黑衣服吧。”
死太監慢慢地站了起來,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突然間問道:“那,你能不能從聲音上判斷他歲數有多大?”
搖了搖頭,陳飛龍臉上掛着一絲譏笑:“前輩,我可沒那本事。”
想了想,那死太監從儲物袋裡掏出了八塊中品靈石,扔到了攤上:“小輩,這十九件靈器,我全要了。”
陳飛龍並沒有伸手去拿靈石,而是擡起頭看了看那紅衣人,呵呵笑道:“前輩,好象有點兒不夠啊,一千六百塊靈石,少一塊也不賣。”
那死太監的臉都氣白了:“小輩,一轉手就想賺一倍,你也太貪心了吧。”
陳飛龍慢慢地坐了下來,翹起了二朗腿,臉上露出了能讓那紅衣人氣得吐血的譏笑:“前輩,我可是個商人,在商言商,沒有利潤的事情,我可不會去做。我出了八百塊靈石纔買到這些東西,現賣給你一千六百塊靈石,已經是相當優惠了。”
死太監尖叫了起來:“你那利潤也打得太大了吧,一般商人,一轉手能賺一成就相當不錯了。”
陳飛龍仍然是淡淡地說道:“可是,一般商人不敢到九宮山來賣東西啊。”
死太監臉色變了數變,一伸手,就想把十九件靈器收入自己的儲物袋中,卻再次聽到了陳飛龍那慢悠悠的說話聲:“前輩,請你自重。光天化日之下強買強賣,難道,道德宗都是如此行事?這要傳到修真界,道德宗的名頭,可就要頂風臭上三千里了,哦不,起碼臭上幾個星球吧。”
那死太監的手僵住了,半天也沒有收回。朝着旁邊看了看,不知不覺的,周圍已經圍了十幾個修士,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有些白衣修士的臉上,甚至還掛着一股子幸災樂禍的神情。猶豫了好一會兒,死太監這才慢慢地把手收回,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小輩,一千六就一千六,這些靈器我買了。”
陳飛龍這才露出了笑臉:“前輩還真是大方啊,願買願賣,願打願挨,這纔是正道,要不然,要我們這些商人幹嗎?”
死太監陰森森地看了陳飛龍一眼,臉上竟然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小輩,夠膽識,我在這裡祝你生意興隆。”說完,從儲物袋裡掏了老半天,這才掏出了十五塊中品靈石和四十多塊下品靈石,離陳飛龍的要價還差五十多塊呢。
陳飛龍一臉的奸笑:“前輩,是不是靈石不夠啊?沒關係,生意不成仁義在,我是不會怪罪前輩的,說不定我把這十九件靈器拆開了賣,賺的還更多呢。”
那死太監一咬牙,從懷裡掏出了一瓶歸元丹,扔了過去:“看看,這是整瓶的歸元丹,總共十顆,市價一百塊靈石,我就用這東西頂上了。”
陳飛龍笑嘻嘻地接過了歸元丹,嘴上還偏不饒人:“前輩,在我這裡,歸元丹一瓶頂多五十塊靈石,可看在前輩你是個大主顧的份上,那三五塊靈石的,我就不向你要了,只要你以後有生意關照晚輩就行了。”
那紅衣太監只覺得喉嚨處一甜,差點兒吐出血來,費了老半天湊夠了錢,竟然還得倒欠他一個人情,奸商啊,真正的奸商,比我們強盜還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