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物是人非

在飛仙府呆了十天,把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之後,陳飛龍這才告別張三、王傑等人,踏上了兇險莫測的征途。

當年陳飛龍被打下山谷後,順河飄了十天八天後才上岸,粗略估算了一下,師父大行真人的洞府離飛仙府,頂多也就三千里左右,順着河找的話,一定可以找到。

其實,在離開飛仙府的第二天,陳飛龍就找到了那個山谷,那地方太好認了,谷口處原本遮天蔽日的大樹,被大行真人臨死前的一擊打成了兩截,一眼就看出來了。可是,爲防萬一,陳飛龍仍然過家門而不入,在周圍山上連着繞了三天後,直到確信沒有任何情況之後,這才了折回去。

眼前的景物已面目全非,那棵原本高達百丈的大樹已經不見了,谷口處只留下一個徑達三丈、高約四丈的超大型樹樁。樹樁倒是生機盎然,其中心處,長出了一棵徑約五六寸、高達四五丈的小樹,旁邊枝枝丫丫的,伸出了好多根樹枝。

石凳已經不翼而飛,石桌則斷成了幾十截,最大的一截飛到百丈開外,孤零零地躺在荒草叢中。離樹樁約四十丈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水坑,長約二十丈,寬約五丈,看那水坑的樣子,就象三個圓圈連在一起似的。在離大樹樁百多丈遠的地方,無端端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亂石堆,陳飛龍看得出來,那是崖壁被震,從上面滾下來而形成的。靈獸上人可是一個能輕鬆幹掉一個大乘期修士的真正意義上的高手,他用來保命的天雷子,威力自然非同小可。只是,陳飛龍有點兒奇怪,那個女修士,叫什麼飛霞真人的,是怎麼逃出生天?

運起神識,小心翼翼地探測了一下,方圓百丈之內,除了一些小蟲子外,一點兒動靜也沒有。陳飛龍這才放下心來,他可以肯定,就算道德宗要派人到這裡來守株待兔,也不會派一個引氣末期以上的修士。當時的陳飛龍,只不過是一個修爲僅在煉氣期三層的傢伙。以常理論,就算是個天靈根,並且有着大量的丹藥輔佐,也不可能在五六年之內達到引氣中期,真想要抓他,估計一個引氣中期的修士就夠用了。

神識所到之處,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可是,陳飛龍還是有點兒不放心,他認真地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地面上沒有腳印,青草也沒有被人踩倒的跡象,從表面上看,這裡起碼已經有幾年沒來過人了。

谷口處長滿了荒草,陳飛龍找了整整一天,只找到了一把紅色的劍。這把劍陳飛龍太熟悉了,師父從大荒星迴來以前,唯一的一件法寶,就是這把赤龍劍。這劍的品質不怎麼樣,威力也不是很強,大行真人是個散修,窮得叮噹亂響,根本就沒有能力購買一些特殊的材料來煉劍,只能憑着自身的修爲強煉法寶,能有如此威力已經相當不錯了。

陳飛龍記得,在師父把自己擊下水之前,這把劍一直掛在師父的腰上。師父當時是用從大荒星弄來的法寶迎敵,可是,一來修爲較低,處處受制;二來,那些法寶才用自身靈氣錘鍊沒有多久,無法發揮真正的威力。不過,就算是如此,憑着金丹初期的修爲,大行真人愣是跟七個金丹初期的傢伙打了小半個時辰,直到受襲不得不動用天雷子爲止。

陳飛龍撿起了赤龍劍,眼角處,一串淚水慢慢地滾下,滴在劍身處,洗去了表面的灰塵,露出了紅通通的劍身。陳飛龍知道,從頭到尾,這把赤龍劍都沒有動用過。可是,原先異光流連的赤龍劍,現在已經黯淡無光,表面上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痕,天雷子的巨大威力,已經把這把師父錘鍊了百多年的寶劍徹底地毀了。

拿着赤龍劍,順着還依稀可見的小路,慢慢地走入谷內。入眼處一片荒涼,原先的幾間茅草屋已經全部倒塌,平常居住的石洞內一片狼藉,被人翻了個亂七八糟,石桌、石凳都倒翻在地,就連那張石牀也被翻了個個。顯然,那個臭婊子回去以後,還曾經帶人來過此地,把這裡仔仔細細地搜了個遍,這把赤龍劍要不是已經被毀,估計也會被他們拿走了。

陳飛龍不敢碰裡面的東西,他怕道德宗的王八蛋們會再找上門來,如果發現這裡曾經被清理過,一定會有所戒備。他雙手捧着師父唯一留下來的這把寶劍,慢慢地走到谷低,找了一片空地,挖個坑,把赤龍劍埋了進去,並在上面做了記號。師父的遺骸已經找不到了,只能用這把寶劍代替。只是,現在還不能大模大樣地在這裡立碑記念,強敵環侍,也只能用一塊石頭代替了。

跪在師父的面前,陳飛龍淚如雨下,他一遍一遍地向師父講述着這五年多的經歷,逃出生天後的無助,初次殺人時的惶恐,得知仇敵蹤跡時的憤怒和報仇雪恨時的快意。陳飛龍講得很快,有時候還帶出笑聲來,彷彿師父就跟以前一樣坐在面前,聽他講述着山谷中的趣事。每次師父外出幾個月後回來,陳飛龍都會如今天一樣,坐在師父的旁邊,連說帶比劃的表達着心中的喜悅。那時候的師父,靜靜地坐在陳飛龍做的竹椅上,臉帶微笑,慈愛地看着陳飛龍,聽着他講那雞毛蒜皮的小事,長途跋涉後的疲勞就此一掃而光。

可是如今,景物依舊,但師父卻再也回不來了。陳飛龍擡起頭,朝着天空大聲地喊着,似乎想把心中的怒火全發泄一般,一直喊到嗓子發啞,喊到喉嚨處一股甜味涌入嘴巴,喊到淚水把自己的眼睛都矇住爲止。山谷內回聲不斷,不少鳥兒被驚動,撲打着翅膀,驚慌地四處亂飛,總算是把處於巨大悲痛當中的陳飛龍給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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