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興國對此的評價是人不要臉則無敵,不過他可沒有絲毫的貶義,在商場、在官場、在情場,但凡競爭激烈的地方,你要是要臉,那你就必然處於弱勢,不要臉並不是寡廉鮮恥,不要臉也有境界之分,張揚在這種境界上已有小成。
今天的這頓燒烤張大官人吃的是津津有味,時不時冒出幾句黃腔,張大官人知道,其實女人和男人在很多地方都一樣,女人也喜歡聽這類的笑話,不過她們更顧及顏面,做矜持狀,心裡卻是偷着樂。
吃飯的時候,不知哪兒竄來了一隻野貓,薛偉童擔心它偷東西吃,拿起一個石塊,將野貓給趕走,那野貓哧溜一聲竄上了樹梢,張大官人卻因此而觸發了靈感,這貨笑眯眯道:“我忽然想起一故事,動物界在一起召開知識競賽,主持人問:貓是不是會爬樹?”
徐建基道:“你這不是廢話嗎,貓當然會爬樹。”
張揚道:“你別打岔,主持人問完,老鷹就搶答:會!主持人說:舉例說明。老鷹含淚道:那年,我睡熟了,貓爬上了樹……再後來就有了貓頭鷹……”
徐莫忍不住笑了起來,洪月開始還想忍着,可是實在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來。
張揚這會兒轉向徐建基道:“你會爬樹嗎?”
徐建基笑罵道:“你小子就是滿口的黃腔,老鷹那是卵生,貓是胎生,這哪跟哪,就算貓爬上去,也生不出貓頭鷹來。”
張揚道:“科學家,看不出你還真嚴謹,聽說這山上有母狼,二哥你要是遇上保不齊明年這裡就出來幾個小狼人。”
一羣人又笑了起來,周興國忍俊不禁道:“張揚,你小子也顧忌點,有女士在場。”
張揚道:“三位女士,你們可都要留點神,尤其是遇到會爬樹的男人。”
周興國道:“你不是挺會爬樹的嗎?”
徐建基指着遠處的樹枝道:“那兒有隻鷹,張揚,你趕緊爬上去!”他的話又引來一陣笑聲。
薛偉童嘆了口氣道:“我算看出來了,你們三個都不是好人,連貓頭鷹都不放過!”
薛偉童不是聽不懂這些故事,她只是有些不理解,張揚爲什麼要說這些成人笑話呢?她心裡存不住事兒,回去的路上就問張揚:“三哥,人家徐莫可是大學講師,你當着人家的面大講黃色小笑話,不太好吧。”
張揚道:“怎麼不好?你看不到她聽得那麼開心?”
薛偉童想了想徐莫剛纔的確笑得很開心。
張揚道:“大家都繃着,場面就會相當的虛僞,這種時候,就需要一個人出來犧牲自己,調節氣氛,我這人格調從來就不高,我說點兒黃段子,有助於他們儘快的深入感情。”
薛偉童道:“夠壞的你,盡不教人往好處想。”
張揚笑眯眯道:“都老大不小的了,成年人誰不想這些事兒。”
薛偉童聽到這句話,面孔忽然有些發熱,她慌忙把頭扭向車窗外。卻聽張大官人得意唱道:“千萬裡我追尋着你,可是你卻並不在意……”
張揚駕車離開京城經過平津的時候接到了喬夢媛的電話,喬夢媛返回京城了,張大官人頓時有種陰差陽錯的感覺,自己前腳走,喬夢媛後腳就到了,這廝甚至都有種掉頭返回京城的衝動。
喬夢媛道:“你走了?”
張揚道:“剛到平津,你要是不想我走,我可以現在就回去。”
喬夢媛笑了一聲:“工作要緊,我下週會去江城,可能抽時間去濱海看看。”
張揚道:“別跟我說可能,你一定得過來,這麼久沒見了,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喬夢媛道:“說吧,電話裡也能說。”
張揚道:“電話中總不如面對面才能說得聲情並茂。”
喬夢媛忍不住笑了起來:“想不到你還有這麼多的條件,不說了啊,你專心開車!”
雖然沒有見到喬夢媛,可是從她愉快的聲音可以聽出,她的心情應該有所好轉,張揚對此也是頗爲欣慰,他笑道:“你答應我一定過來,我就專心開車,不然,我現在就掉頭去京城找你。”
喬夢媛道:“你這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煩,好了,我答應你就是!”
張大官人這才樂呵呵掛上了電話,女人說你煩的時候,並不代表着真的討厭你,往往都是反義詞,正如女人說你真壞,你討厭,同樣的詞語代表着不同的意義。
張大官人回到濱海後馬上着手開發區的遷址工作,把土地還給老百姓並不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但是在和開發區已經落戶的兩個企業談判的時候卻遇到了一些麻煩。
兩家企業規模都不大,自從落戶開發區之後,效益也始終不好,其中最爲麻煩的是阿爾法海洋生物製品廠,說是中法合資企業,可事實上法方也是個華人,名叫李市明,法國名字叫裡德爾,他在這家企業前前後後一共投資了五百多萬,不過企業的生產經營不景氣,從建成到現在始終處於虧損狀態。如果沒有遷址這件事兒,裡德爾也早就準備撤資了,可聽說濱海要讓他們把工廠遷走,這廝馬上就來了精神,不但不準備走了,而且獅子大開口,一張口就是八千萬,要求濱海方面賠償八千萬他才肯走。理由是遷址會對他的企業造成重大的經濟損失,縣裡派出多位人員跟他談過,可這廝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什麼好話都說盡了,就是說不通,到最後,縣長許雙奇拍板定案,提出賠償他投資的五百萬,可裡德爾放話出來,低於八千萬免談。
裡德爾的態度顯然影響到了另外一家企業,那家企業也跟着叫喚起來了,要求縣裡賠償五千萬。
張揚回到濱海的第一場常委會就圍繞這件事進行。
縣長許雙奇把這件事簡單說了一遍,他嘆了口氣道:“總之這件事很麻煩,現在開發區企業的對抗情緒很嚴重,他們認爲當初是我們好話說盡把他們招商過來的,可現在已經投產了,我們又要把他們趕走,道理上說不過去。”
張揚道:“誰要趕他們了?我是要給他們另選一個地方,在新的開發區配套設施完成之前,不會讓他們提前入住,基本上屬於無縫對接,對他們的生產經營造不成太大的影響,這也是從全市的整體規劃考慮,你們把這件事解釋清楚。”
常務副縣長董玉武道:“張書記,我什麼好話都說盡了,可是人家就只有兩個字——不搬!除非我們用現金方式做出補償。”
張揚道:“不是說給他們政策上的優惠了嗎?”
董玉武道:“這兩家企業經營情況都不景氣,說實話,如果沒有搬遷這件事,用不了多久他們自己都要撤資走人,可現在有了這件事,他們就抓住了機會,不但想把過去的損失都撈回去,還想趁機大賺一筆,拿阿爾法來說,他們一開口就要八千萬,而且決不讓步。”
張大官人雙眼一瞪,凶神惡煞般道:“八千萬,銀行裡有,讓他去搶!”
所有常委都不說話了,張揚看到現場陷入沉默之中,忍不住道:“你們大家倒是說話啊,都說羣策羣力,都得幫忙想想主意。”
許雙奇道:“我是想不出什麼主意,阿爾法生物製品廠是中法合資,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是要產生國際影響的,我總不能派人強行勒令他搬遷吧。”
董玉武道:“其實這個李市明就是中國人,不過他現在弄了個法國籍,所以事情不好辦了。”
張揚道:“法國籍怎麼着?還當是八國聯軍那時候,我還就不信這邪了,他要是不搬,就給我從這片土地上滾蛋!”
所有人又靜了下去,這種話也只有從這位縣委書記嘴裡能夠說出來。
張揚話鋒一轉道:“我這次去京城學習,順便跟進了一下咱們撤縣改市的事情,近期國務院會派專員下來考察,爲了應對上級考察,也是爲了更好的整頓濱海的城市面貌,我決定在濱海進行爲期一個月的市容市貌全面整頓。”
許雙奇道:“張書記,咱們不是剛剛整頓過,怎麼又要整頓?”
張揚道:“只要我在濱海,看到不合理的地方就要整頓,一直整頓到合理爲止。”
許雙奇道:“可表面文章解決不了濱海真正的問題。”他已經忍無可忍,當着這麼多常委的面公然和張揚唱起了反調。
張揚道:“許縣長,那你告訴我濱海真正的問題是什麼?”
許雙奇被他的反問給將住了,嘴巴動了動沒說話。
張揚道:“想改變一個城市的落後面貌,並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完成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濱海搞成現在這幅模樣,是長期積累下來的問題,我不想追究誰的責任,我只想從現在做起,從我們做起,讓濱海在我們的手上重新煥發出屬於她自身的光彩。”
張大官人說完了,自認爲慷慨激昂的一番話居然無人喝彩,張揚的目光不由得落在董玉武身上,董玉武明白這是要掌聲呢,要自己帶頭,這貨趕緊鼓掌,董玉武這麼一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來,縣長許雙奇雖然跟着鼓了兩下,可這貨出工不出力,兩隻手掌根本沒有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