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道:“照您的意思,我應該馬上撤常凌峰的職?”
沈慶華道:“出了事就得有人承擔,我不怕告訴你,這次的事情已經鬧到了省裡,喬書記態度很明確,要嚴格處理這件事,絕不姑息!”
張揚道:“那就是要嚴格處理我嘍,我是分管教育的副市長,出了事情我的責任最大!”
沈慶華冷冷道:“你還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啊!”
張揚道:“沈書記,您有句話說對了,豐澤一中是省重點,是我們豐澤的驕傲,代表我們豐澤的形象,這次的高考舞弊,把我們的教育形象給毀了,也給豐澤整體形象抹黑!臉上不好看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吧!”
這話讓沈慶華很不舒服,張揚這句話的指向性很明確,他在暗示沈慶華,豐澤高考舞弊,整個領導層都要負責任,誰都不會好看。
沈慶華道:“小張,你要有正確的態度!”
張揚道:“沈書記,咱們先把追究高考舞弊的責任放在一邊,我想問你一件事,你怎麼看這個舉報者?”
沈慶華愣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方纔道:“你還是想逃避責任!”
張揚笑了笑,轉身關上了沈慶華的房門,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袖珍錄音機,按下了播放鍵。
孟宗貴因爲驚恐而顫抖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我沒打算害人,我就是看不慣高考作弊……我是一個教育工作者,我對這種……這種不正之風深惡痛絕……我……”
“那你爲什麼不在事情出現之前舉報,非要等作弊發生之後才進行舉報?”
“我……我知道錯了……我恨得是張揚……我和常凌峰沒仇沒怨的,我壓根就沒想過要害他……我……我還收過錢……謝德標蓋教學樓的時候……給了我五萬塊……我……有罪……”
沈慶華臉色鐵青的坐在那裡,宛如入定般一動不動,他的嘴脣緊緊抿在一起,這讓他面部的肌肉緊繃起來。
張揚放完錄音,靜靜望着沈慶華:“沈書記,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推卸責任,作弊本身是不值得提倡的,可是有些人在提前知道替考行爲的時候,爲什麼不在考試前制止這件事的發生?和我有仇,只管衝着我來,可他不該因爲私仇而置整個豐澤的顏面於不顧,讓豐澤教育系統顏面無存!”
沈慶華充滿錯愕道:“這……這東西你哪裡搞來的?”
張揚道:“有人寄給我的,沈書記,人家還說了,不僅有錄音帶,還有錄像帶和其他證據,東西我交給你了,畢竟這錄音帶不能作爲呈堂證供,責任我不怕承擔,可這口氣我咽不下,我們豐澤的面子全都毀在一個小人的手裡!”
沈慶華當然明白張揚所說的小人是誰,孟宗貴,他的乾弟弟,這個幕後的舉報者竟然是他的乾弟弟!沈慶華此刻心中的滋味五味俱全。張揚在暗示他,不僅僅掌握了這盒錄音帶,還掌握了孟宗貴的其他證據,比如孟宗貴在教學樓建設中的受賄行爲,沈慶華明白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正在利用手頭的證據跟他討價還價。
沈慶華道:“小張,你什麼意思?”
張揚道:“常凌峰擔任豐澤一中的校長不過月餘的時間,他不應該爲這次的舞弊事件負責,倘若要追究責任,孟宗貴應該承擔,劉強應該承擔,唯獨常凌峰不該承擔!這件事我會向全社會公開道歉!至於省裡想要怎麼處理,只管衝着我個人來!我張揚最不怕的就是責任!”張揚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沈慶華的辦公室。
沈慶華望着桌上的袖珍錄音機,愣了足足有十分鐘,他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三天的高考終於順利落下帷幕,與此同時從豐澤市常委會議上傳來了一個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消息,經過常委們的一致討論,免去劉強同志的教育局局長職務,暫時由副局長方世強代理局長一職,對豐澤一中原校長孟宗貴做出了開除公職,開除黨籍的雙開決定。
劉強對這個決定相當的詫異,他怎麼都想不到這一刀會砍在自己的頭上,在他看來,首當其衝的應該是常凌峰,上面有張揚頂着,自己最多也就是向社會公衆道歉,可現在市裡居然沒有追究常凌峰的任何責任,反而拿已經從校長位子退下來的孟宗貴做文章,對孟宗貴做出了雙開決定,自己的教育局長也被拿下,劉強覺着委屈,天大的委屈。
孟宗貴也覺着委屈,他一直都想不起昨晚發生的事情,早晨公安局的幹警在傢俱廠找到了他,他在傢俱廠窩了一夜,身上被蚊蟲叮咬的到處都是疙瘩,無論怎樣努力去想,都想不起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在公安局呆了一個上午,又去醫院檢查了身體纔回家,剛回到家裡就聽說自己被雙開的事情。孟宗貴實在想不通,高考舞弊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現在他已經不是豐澤一中的校長了,就算追究責任也應該追究現任校長常凌峰的責任,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孟宗貴想不通心裡難受的時候都會去幹娘那裡嘮嗑兩句。
來到劉老太太家裡,發現沈慶華也在,孟宗貴馬上拿捏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叫了聲媽,然後又叫了聲哥。
沈慶華今天的目光十分陰沉,冷冷看着孟宗貴,看得孟宗貴打心底發憷。
劉老太太道:“你們哥倆來了,晚上陪我吃飯,我去做飯!”
孟宗貴慌忙道:“媽!我去!”
沈慶華道:“讓媽去,我有話單獨跟你說!”
孟宗貴於是停下了腳步,等老太太走進廚房,他方纔怯怯叫了聲哥。
沈慶華冷冷道:“知道你被雙開的事情嗎?”
孟宗貴點點頭,雙目中充滿委屈道:“爲什麼?”
沈慶華拿出小錄音機遞給孟宗貴。
孟宗貴按下了播放鍵,當他聽清其中的錄音之後,一張臉完全變成了灰土色,聲音顫抖道:“……這……這是哪兒來的?”
沈慶華怒道:“你自己乾的事情你不清楚?”
孟宗貴拼命揉搓着自己的頭髮,他實在想不起來,他只知道自己在郊外廢棄的傢俱廠呆了一夜,至於這一夜發生了什麼,他根本想不起來,不過這錄音絕不是僞造,他聽得出自己的聲音,而且那些事的的確確都是他乾的。
щшш¸тт kān¸¢ 〇 沈慶華觀察着孟宗貴的表情,從他的表情上沈慶華已經可以斷定,錄音帶肯定是真的,沈慶華道:“你現在明白自己被雙開的原因了吧?”
孟宗貴顫聲道:“哥……這錄音帶究竟是誰交給你的?”
“張揚!”
孟宗貴的腦袋嗡!地一下子,頓時變得一片空白,他搞出這件事,處心積慮的想要讓張揚難堪,可沒想到弄到最後竟然是這麼一個結果,豐澤一中舞弊事件的責任算在了他的頭上,這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孟宗貴的嘴巴張了張,就像一條缺氧的魚,憋了好半天又道:“哥……我冤……”
沈慶華道:“你舉報舞弊案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豐澤市的形象?有沒有想過我們全體市領導的面子?爲了私仇而將整個豐澤教育界的榮譽棄之不顧,就你這樣的也配當優秀教育工作者?常凌峰雖然是豐澤一中的代理校長,可他接受領導工作只不過月餘,你不要以爲自己現在已經不在校長的位置上就能夠脫開干係,一樣要追究你的責任,上次你爲什麼從校長的位置上下來?你自己心裡應該清楚,下來之後,你應該老老實實的反思一下,多找找你自身存在的不足,而不是遷怒與別人,想方設法的打擊報復!”
孟宗貴真的有些後悔了,如果他不搞這件事,老老實實的在家裡呆着,再有兩天就能去科委上班了,可自己的不安分造成了難以挽回的後果。雙開只是第一步,錄音帶中他竟然交代了謝德標向自己行賄的事情,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假如這件事被捅出來,只要紀委介入調查,這就是貪污受賄罪。趙國棟的例子就擺在眼前,貪污是要進監獄的。孟宗貴不知該如何解釋,低聲道:“哥……我錯了……”
沈慶華嘆了口氣道:“你讓我很失望!”
孟宗貴道:“雙開我的原因是什麼?”
沈慶華道:“拖欠教職工工資,管理混亂,造成教學質量停滯不前!私自設立小金庫!”
孟宗貴啞然無語,真正害怕的是沈慶華提起受賄的事情,好在沈慶華沒有提起,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接受雙開,就能夠躲過牢獄之災?
沈慶華道:“你當真記不得這錄音帶是什麼時候的?”
孟宗貴道:“我只記得昨晚從體育館出來,我應該是回家,可走入家屬宿舍院,什麼事情都忘了,這錄音帶應該是昨晚的……”
沈慶華滿腹狐疑道:“你不記得?”
孟宗貴哭喪着臉道:“哥,我發誓,我真不記得,天知道昨晚是不是有人給我下了迷魂藥,我醒來就躺在傢俱廠的車間裡,身上全都是蚊蟲叮咬的痕跡,我有沒有夢遊症,一定有人把我弄過去的。”
沈慶華道:“人家手中的證據不止這一盤錄音帶!”
孟宗貴黯然道:“我認了,我什麼都認了,哥……我會坐牢嗎?”
沈慶華沒說話,因爲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張揚手裡到底握有關於孟宗貴的多少證據,張揚是不是要追究?根據沈慶華的判斷,張揚拋出錄音帶是在和自己討價還價,假如張揚不想放過孟宗貴的話,這份錄音帶就不會遞到他的手中,張揚在江城有很多關係,他大可以將錄音帶直接遞到江城紀委。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張揚還是比較委婉的。
沈慶華做出雙開孟宗貴的決定十分果斷,雙開孟宗貴、免除劉強的職務,等於將舞弊案的黑鍋扣在他們兩人頭上,這樣就可以轉移主要的矛盾,沈慶華並非是向張揚妥協,他這樣做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護孟宗貴。
孟宗貴捅出來的事情自己承擔,可畢竟孟宗貴現在已經不在校長的位置上,讓他背這個黑鍋有點勉強,這才促使沈慶華做出了免除劉強教育局局長職務的決定。沈慶華是豐澤的一把手,他也不想這件事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這件事的影響已經造出,必須要有人出來承擔這個責任。
張揚在豐澤市委常委擴大會議上,就這次高考舞弊案進行了公開道歉,沈慶華代表市領導宣佈了對他的處理決定,身爲主管領導這次要承擔相當的責任,通過常委們一直討論,決定給予張揚黨內警告處分。
張大官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受到黨內警告處分,打安達文是一次,這又是一次,不過這次是爲了公事。
劉強被免職,孟宗貴被雙開,明眼人都看出張揚雖然受到了黨內警告處分,可事實上沈書記在讓步,在妥協,沒有人知道具體的內情,沈慶華顯然也不甘心被張揚要挾,他把剛剛交給張揚的招商工作領導權收回,仍然交給副市長婁光亮統管,於是張大官人還沒有領導招商辦幾天,權力又讓沈慶華收走。
張揚知道沈書記在利用這種方式找回點心理平衡,他自然不會和沈慶華一般見識,整個會議的進行過程中表現的謙虛平靜。
在整個會議進行的過程中表現的最得意的應該是副市長婁光亮,這廝不時向張揚飄來沾沾自喜幸災樂禍的眼神。
張大官人心中暗暗道:“老子記住你了,等我抽出時間好好跟你算這筆帳!”
散會的時候,張大官人走得很孤獨,所有人都看出張揚和沈書記之間發生了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雙方忽悠損失,顯然沈慶華一方損失更厲害一些,劉強、孟宗貴這兩人全都是沈慶華的心腹,常凌峰則是張揚的嫡系,在這場鬥爭中,身爲豐澤一中校長的常凌峰毫髮無損,而劉強和孟宗貴卻被徹底清除出了教育系統,勝敗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
張揚雖然也被奪去了部分權利,可事實上他原本分管的工作就是文教衛生,他的損失並不大,黨內警告處分也是不痛不癢,以這廝現時的心態根本不會把這個處分當成一回事兒。
張揚獨自一人,仰頭闊步的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他有自己的原則,哪怕是壓力再大,他也要保住常凌峰,不但因爲常凌峰是他請回來的,更因爲孟宗貴搞起這件事是衝着自己,常凌峰只是無辜被波及,雖然常凌峰主動表示要承擔責任,雖然包括宋懷明在內的許多人認爲張揚應該有棄卒保帥的謀略,可張大官人始終認爲,這建議不足取,人必須要有擔當,無論在生活上還是政治上,張揚的這一原則永遠不會改變。
張揚走入辦公室就看到常凌峰坐在那裡等他,不禁笑道:“找我有什麼事?”
常凌峰望着他,很真誠的說了一句:“請你喝酒!”
東江的雨很大,喬振樑站在落地窗前靜靜望着外面的雨,今年平海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旱情,進入七月之後,雨水開始漸漸變多。
宋懷明在此時來到了喬振樑的辦公室內,是喬振樑找他過來的,宋懷明輕輕咳嗽了一聲。
喬振樑回過頭,笑道:“懷明來了!”
宋懷明笑着點了點頭:“喬書記找我有事?”
喬振樑道:“談談今年平海北部旱情的事情!”
宋懷明向前來到喬振樑的身邊,也望着窗外的大雨,不禁笑道:“我最近都在關注天氣,平海普降暴雨,北部雨量偏大,旱情已經緩解了!”
喬振樑點了點頭道:“旱了想下雨,可雨水多了又怕發生澇災,這世上的事情啊總是這個樣子,一定要把握好度,過猶不及啊!”
宋懷明聽出喬振樑這句話的弦外之意,微笑道:“老天都把握不好這個度,人又怎麼能夠把握得好?我聽說東西南北四海龍王這兄弟四個脾氣都不是太好,好的時候,這普天下就風調雨順,如果幾人脾氣犯了頂,要麼就都閉門罷工,任憑日頭高照,四野乾涸,要麼就賭氣行雲布雨,你也噴水,我也噴水,這龍王賭氣,倒黴的還是老百姓啊!”
喬振樑深邃的目光望着宋懷明,臉上的表情仍然是一團和氣:“我一直搞不明白,這東西南北四大龍王,究竟誰纔是大哥呢?”
宋懷明道:“誰是大哥,我也鬧不明白,他們是親兄弟,本該爹媽說了算,可如果他們爹媽鬧不明白,只能老百姓說了算了!”
喬振樑笑道:“老百姓說了算!”
宋懷明道:“龍王還不是老百姓編出來的,老百姓說是龍王就是龍王,如果說是條蟲就是一條蟲,民間傳說而已,還不是老百姓想讓誰大,誰就是老大!”
喬振樑道:“那老百姓認爲這四海龍王誰最大呢?”
宋懷明道:“老老實實行雲布雨的最大,誰對老百姓好,誰就是最大!”
喬振樑哈哈大笑起來,他親切的拍了拍宋懷明的肩膀:“懷明啊懷明,你還真有一套!”
任何事情的發展從開始到高潮然後會漸漸歸於平靜,這是事情的發展規律,豐澤高考舞弊事件也隨着高考的結束漸漸平息下去,平海的各大媒體也從熱炒到突然冷卻,這種新聞本身就具有着特殊的時效性。各地方也對這次高考中出現的舞弊事件進行了嚴肅處理,以豐澤作爲典型,豐澤因爲這件事教育局長被免,豐澤一中前校長被雙開,分管教育的副市長張揚也受到了黨內警告處分,應該說豐澤的處理力度和涉及到的範圍是平海省內最大的。
喬振樑和宋懷明也在這次初步的交手之後並沒有深入下去,他們這種政治老手明白何時應該收手,當然他們更清楚這次只是一次對雙方實力的初探,在以後的工作之中仍然不可避免的會出現矛盾。兩人的作風都十分強勢,他們作爲政治上的搭檔,碰撞絕不會少。
在外人的眼中宋懷明還是落在下風,畢竟他的未來女婿張揚在這次的事情中受到了波及。
對很多人來說政治是人生的重要部分,其中的跌宕起伏曲折迴轉要比人生豐富得多,在豐澤經歷了這次高考舞弊事件之後,沒有人會看好豐澤此次高考的成績,可誰都沒有想到,豐澤這次的高考會成爲恢復高考以來最好的一次。
高考分數出來的當天,一個讓豐澤教育界爲之振奮的消息傳來,今年平海省高考的文理科狀元全都出在豐澤一中,理科狀元馮璐,總分689,文科狀元李當陽總分611,馮璐的總成績超出第二名整整二十分。
常凌峰得知成績之後,他第一時間通知了張揚,在向張揚通報分數的時候,常凌峰的聲音激動地發抖,以他的沉穩他本不應該表現的如此激動,可是自從高考舞弊事件之後,無論是張揚還是常凌峰都陷入他們來到豐澤之後的的政治低潮期,他們的心中都憋着一股氣,唯有拿出一份優異的高考成績,方能一雪前恥,方能揚眉吐氣。
張揚聽到文理科狀元全都出在豐澤一中,聲音頓時高了八度:“你確定!”
常凌峰道:“確定!百分之百的確定!”
張揚哈哈大笑,他的笑聲無比暢快,多日以來積壓在心中的鬱悶一掃而光,大聲道:“媽的!讓他們看看,我們豐澤的整體教學水平怎麼樣?”
常凌峰也是極其興奮:“文理科狀元都出在同一所學校,不但是豐澤第一次,也是自高考恢復以來平海的第一次,馮璐的成績太優秀了!”
張揚道:“別忘了咱們的助學基金,說過要獎勵,這次一定要兌現,你籌備一下,這次要大力宣傳,要讓整個平海都看到我們豐澤教育的真正水平,什麼他媽的代考作弊,就算開卷考試,我也不信他們能考出文理科狀元!”
掛上常凌峰的電話,張揚興奮的在辦公室內原地跳了起來,跳就跳吧,這廝還朝着天花板咣!地來了一拳,差點沒把樓上文印室的幾個工作人員給嚇着。
興奮勁兒過了之後,張揚馬上給電視臺樑豔打了個電話,讓她準備一下,做個採訪專輯,宣傳一下豐澤教育系統的正面形象,因爲舞弊的事情豐澤的教育形象跌到了谷底,這次出了文理科狀元,剛好是扭轉形象的大好機會。可以預見的是,豐澤一中馬上就會成爲熱點學校,整個江城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父母們都會蜂擁而至。學校的最好廣告就是高考過線率,如果這個學校出了一個高考狀元,就會紅得發紫,這次一下出來倆,豐澤一中想不紅都難。
暑期什麼最熱,不是天氣,是圍繞着高考的是是非非,豐澤一中出了文理科雙狀元的事情幾乎在一天之間就傳遍了整個平海,豐澤的這幫市領導都有同一個感覺,張揚這小子命怎麼就這麼好?從恢復高考,豐澤總共也就出過一次江城的高考理科狀元,這次倒好,一下出來倆,還是平海狀元,放衛星了,還他媽是一彈雙星!
於是張大官人的手機開始不斷響了起來,基本上都是賀電,還包括有人想通過他的關係把孩子介紹到豐澤一中上學的,榮鵬飛就是其中一個,誰不想子女進入教學水準一流的學校,榮鵬飛的女兒如今在江城一中學習,成績中上,聽說豐澤一中出了文理雙狀元,他也不能免俗,動了把女兒轉入豐澤一中上學的念頭,榮鵬飛的面子,張揚自然不會拒絕,他一口應承。
不過像這樣的電話實在太多,令張大官人有些接應不暇。張大官人來了個一概拒絕,可有個電話他卻無法拒絕,找他的人是王靜茹,過去黑山子鄉鄉長鬍愛民的妻子,胡愛民在春陽抗洪時爲了營救殷莊小學的學生光榮犧牲,留下了孤兒寡母,王靜茹也是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纔來求張揚的,自從丈夫死後,兒子胡遠艦的學習就每況愈下,她想給兒子換個環境。張揚對胡愛民始終保持着欽佩,平時回春陽的時候還會去探望他們母子,王靜茹的請求,張揚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安語晨也打來了電話表示祝賀,最近她頻繁往返於香港和江城之間,南林寺商業廣場的突然升值是商業奇才安達文始料未及的事情,可他既然已經和安語晨劃清了界限,這邊的利益自然和他無關,根據初步估計,安語晨擁有的商業已經升值三倍以上,隨着商業廣場的繼續開發,升值仍將繼續。
按照蘇小紅的話來說,安語晨是有福之人不用愁,越是不想掙錢越是看輕財富,金錢和財富就拼了命的往她兜裡鑽,蘇小紅的這句話說對了。
夏季招商會的時候,安語晨和常凌峰簽署了投資豐澤一中,引用民間資本實現教育改革的協議書,如今豐澤一中隨着這次的高考無形資產不斷提升,想要投資的人只怕要擠破頭,而安語晨卻已經搶佔了先機。
安語晨提出爲張揚和常凌峰慶功,邀請他們當晚回江城新帝豪吃飯。
張揚這纔想起今天是週末,很愉快的答應了下來。常凌峰因爲高考剛剛發榜,學校裡面加班加點走不開,再說他本來也對酒場並不感興趣,婉言謝絕了張揚的邀請,並讓張揚替他向安語晨致謝。
臨到下班的時候,常務副市長陳家年和副市長金磊又打來電話向張揚恭賀,又耽擱了不少時間,張揚動身的時候已經五點半了,他算了算時間,只怕今晚要遲到了。
剛剛啓動了他的皮卡車,卻看到市長孫東強向他走了過來,怪只怪張大官人的這輛皮卡車太招眼,那輪轂,那天窗到哪兒都是一道風景線,孫東強一臉笑容的來到皮卡車前。
出於禮貌張揚落下了車窗,笑道:“孫市長,找我有事?”
孫東強笑道:“沒什麼事情,想搭你的順風車!”
張揚有些愕然道:“搭車?”
孫東強點了點頭,毫不客氣的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上:“我剛去你辦公室找你,遇到小傅了,知道你要回江城,剛好我今晚也要回去,所以我趕過來搭你的車!怎麼?你該不是不願意拉我吧?”
張大官人頗爲無奈,臉上還得拿捏出很開心的樣子:“哪兒的話,市長大人搭車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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