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鐵生愣了:“什麼?”
趙立武起身道:“我去看看!”
張揚聽說趙立軍捱打,也站了起來,趙靜本想跟着去,張揚制止道:“你們都留在家裡,我出去看看,現在是法治社會,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和二哥過去就行了!”
趙立軍捱打的地點就在農機廠門口的飯店,因爲張揚在家,他心裡鬱悶,選擇躲了出來,可也沒什麼地方好去,就在門口小飯店裡要了兩個小菜,弄了瓶清江大麴喝起了悶酒。往往都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趙立軍吃飯的時候遇到了一夥人,爲首的叫鐵蛋,過去他們也在一起混過,沒事的時候常在一起打牌,趙立軍嗜賭如命,可惜牌技又不怎麼樣,一來二去,欠了人家幾千塊錢,現在快過年了,鐵蛋帶一幫人找他收賬了。
趙立軍哪有錢給人家,幾句話就把鐵蛋一夥人惹惱了,當場就開打,鐵蛋人多勢衆,把趙立軍從飯店裡打到飯店外,周圍街坊鄰居雖然不少,可看到是鐵蛋那夥混混兒,沒人敢上前拉架,好心人去趙家給抱了訊。
張揚和趙立武趕到的時候,看到十五六個人圍着躺在地上的趙立軍正在打着。趙立武看到鐵蛋當時就嚇得臉色慘白,這夥人的兇狠他是知道的,他根本不敢招惹,低聲道:“三兒,我去報警!”
張揚知道他害怕,心中暗道:“報個屁警!等警察來到只怕趙立軍也被打殘了!”,他大聲道:“都他媽給我住手!”
那羣人都是一愣,鐵蛋擡起頭,看到是張揚,內心不由得楞了一下,他想不到張揚會出現在這裡,鐵蛋跟長毛混,過去和張揚曾經發生過摩擦,他帶人追砍張揚的時候,曾經被張揚狠狠教訓了一頓,當初張揚一人面對他們一羣人的情景他仍然記憶猶新,爲了那件事他被長矛揍了一頓,現在見到張揚不由得有點發憷。
這幫混社會的變臉都是極快,他咧開嘴笑道:“喲,這不是是張哥嗎?您怎麼會在這兒呢?”
張揚指了指地上滿臉是血的趙立軍道:“我大哥得罪你了?你們下手也忒毒了!”
鐵蛋壓根不知道趙立軍和張揚有這層關係,他摸着後腦勺笑了笑道:“我真不知道,張哥,你看他也沒說過,我打他是因爲他欠債不還,現在過年了,我家裡也揭不開鍋,總不能讓爹媽餓着!”
“多少錢?”
鐵蛋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千五,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只要三千!”
張揚笑了起來:“我還以爲多少呢,三千啊!不多!”他從口袋中掏出皮夾,當場就拿出一沓厚厚的鈔票,遞給鐵蛋。
鐵蛋想不到他會這麼痛快,走過去伸手去接。
張揚卻把手給縮了回去:“我說,我大哥是不是給你白打了?”
鐵蛋聽出來了,人家這是要找事兒,想起小張主任的能耐,他也沒敢立馬翻臉,還是陪着笑道:“要不這麼着,我留二百塊給他當醫藥費,兩千八,夠意思吧?”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忽然無徵兆的擡起腳來狠狠踹在鐵蛋的小腹上,把鐵蛋踹得接連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張揚出手之快,下手之狠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緊接着第二腳踢在鐵蛋的下頜上,把鐵蛋踢得仰頭摔倒在地上,嘴裡噴出一口鮮血,牙也掉了兩顆。
鐵蛋的那幫手下想要上前,張揚怒吼道:“操你麻痹,我看誰敢動,誰他媽敢動,我讓誰去局子裡過年!”
那幫混混兒多少都聽說過張大官人的神威,知道人家真有那個能耐,眼看就要過年了,誰也不想真的被弄到局子裡。張揚的威風是在婦幼保健院打二子那時候創下的,二子和長毛都是春陽道上的風雲人物,這兩人現在聽到張揚的名字都得繞着走,這幫小混混誰敢自不量力,今晚算鐵蛋倒黴,他如果看到張揚主動閃人,這事兒說不定就了了,可他知道趙立軍是張揚的大哥後,還接着討債,這根本是自不量力。
張揚抽出兩張老頭票扔在地上:“給你二百當醫藥費!”
鐵蛋惡狠狠的看着他。
張揚笑道:“心裡是不是特恨我?我這人就是不喜歡別人記恨我,看來你他媽是真想進局子裡過年了!”,他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這一帶屬於杜宇峰的管轄範圍,想對付這幫混混兒根本是一個電話的事情。不過他只是假意撥號,故意嚇嚇這幫不開眼的小混混罷了。
鐵蛋聽到張揚叫了聲杜所,整個人頓時軟了下來,這一帶的杜所只有一個,那就是杜宇峰,這事情要是鬧到杜宇峰那裡還能落得好去,他捂着嘴巴站了起來:“張哥……算我對不住你……你別打了……”他是讓張揚別打這個電話。
張揚冷冷看了他一眼,把手機合上,轉向趙立軍道:“你欠人家多少錢?”
趙立軍滿臉羞愧道:“一千二!”
張揚怒視鐵蛋道:“你他媽不是說三千五嗎?”
鐵蛋老老實實道:“剩下的是利息!”
“你能耐啊,居然敢放高利貸!”
鐵蛋現在哪還敢在提這件事,捂着嘴巴道:“張哥,我認栽,那錢我不要了!”
“別介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裡是一千二你點好了,以後他欠你的帳,一筆勾銷,你要是再敢上門找麻煩,別怪我不客氣。”張揚點出一千二百塊遞給鐵蛋。
鐵蛋望着張揚的目光中充滿了猶豫,他不知是該接還是不該接。
“讓你拿你就拿着,別婆婆媽媽的!”張揚把錢硬塞到他的手中。
鐵蛋帶着那幫手下無精打采的去了,地上的那兩百塊醫藥費也忘記撿了。
趙立武把錢撿了起來遞給張揚,張揚看着滿臉是血的趙立軍,忍不住嘆了口氣:“二哥,你帶他去醫院清理清理。”
平息了這場風波,時間已經不早了,張揚回到家裡說了一聲,告辭離開,趙鐵生本想留他在家裡住,可家裡實在太小,張揚過去都是和趙立軍哥三個擠在一間房,以張揚現在的身份肯定是住不習慣的,於是也就好意思沒開這個口。
徐立華把張揚送到車前,抓住張揚的手道:“三兒……你長大了……”說這話的時候,她眼圈紅紅的,雙目中有兩點晶瑩閃動。
張揚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媽,過去我不懂事,老惹你生氣,以後我一定做個孝順兒子。”
徐立華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今年過節你是不是去把你蘇大娘接來,別讓她一個人在江城了。”
張揚點了點頭:“好,我問問李叔的意見!”
徐立華又道:“我看秦縣長也不錯……”
張揚知道她想提醒自己什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媽,我纔多大啊,你這就想兒媳婦,以後有你心煩的時候。”
徐立華不無嗔怪道:“二十一了,還小啊,過去那會兒孩子都有了!我本不想說你,可曉晴那丫頭多好,你跟人家處着處着就莫名其妙的分了,後來又帶來了一個姓安的丫頭,三兒,我可告訴你,那丫頭,我可不喜歡!”
張揚笑得越發開心,忽然想起今年安家要回春陽過年,不知安語晨來不來,假如她過來,自己還要把她帶過來,看看這丫頭能鬧出什麼花樣。
徐立華不知道兒子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小聲道:“我看秦清對你不錯,人長得又漂亮,還是縣長,就是不知道咱們能不能高攀得上人家。”
張揚笑道:“媽,您別誤會,我工作和感情分的很開,我們倆之間沒什麼,年前我工作忙不一定有時間過來了,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徐立華點點頭,從心底生出一種自豪感,兒子出息了,她對死去的前夫也算有了個交代,關切的叮囑道:“三兒,工作重要,身體也重要,別隻顧着工作!”
“噯!媽,你回去吧!”
徐立華一直看着兒子把車開出宿舍大門,這纔回家。
張揚直接去了縣委招待所,這廝最近對喝酒忽然失去了興致,如果在往常,肯定要把他的那幫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好好的喝上一場,最近經歷的事情太多,張揚忽然想靜一靜,好好理一理思路,考慮一下他以後該怎樣走。
車剛剛開到縣委招待所,他的手機就響了,看了看號碼居然是秦清。
張揚笑眯眯接通了電話:“喂!哪位啊!”
秦清從他的口氣中就聽出這廝在裝腔作勢,話說,她是用手機打的,張揚不可能不知道她的電話號碼。秦清的語氣中頓時帶有了幾分怒氣:“少跟我裝,你在哪兒?今天去我家裡幹什麼?”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從秦清慍怒的語氣他已經聽出十有八九是她弟弟秦白告了自己的黑狀,看來這個未來小舅子對自己的反感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他笑道:“電話裡不方便說,要不你出來,我們一起吃點東西。”
秦清沉默了下去,電話中可以清晰地聽到她的呼吸聲,過了好一會兒,她方纔道:“我在辦公室!”
“我馬上去接你!你現在下樓!”
縣委招待所距離縣委縣政府大院很近,不到五分鐘張揚就已經開車來到了大院門外,他沒有開車進去,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在外面等了十分鐘左右,這纔看到秦清身穿灰色束腰羊絨大衣從大門走了出來。
張揚閃了一下燈光,把車慢慢靠了過去,落下車窗,向秦清揮了揮手,然後推開了副駕駛旁的車門。
秦清坐了進去,車內很溫暖,她隨手關上車門,張揚熄滅了示廓燈,留給秦清一個棱角分明的側面,微笑道:“縣長大人,咱們吃什麼?”
秦清看來心情不好,秀眉微顰道:“吃,吃你個大頭鬼,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張揚呵呵笑道:“算賬也得先填飽肚子,那啥,我怎麼說也是遠道而來,你身爲地主,是不是應該給我接風洗塵?”
秦清知道他臉皮向來都是很厚,現在更是油鹽不浸,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道:“我也沒吃飯,可這麼晚了去哪兒吃啊?”春陽縣城畢竟落後,晚上除了夜市,稍大點的飯店基本上都關門了,秦清可不想拋頭露面的在路邊攤吃飯。
張揚想了想,開車帶秦清去城西的憨大膽麻辣燙,那裡每天營業時間都很晚,而且有情侶包間,也相對僻靜一些。張揚點了一個烏雞鍋底,和一些涮菜。
秦清和張揚相對而坐,望着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心中的那點怒氣又不知從何發起,她醞釀了一會兒情緒,開口道:“你今天去我家幹嗎?”
“你看看你,只顧着工作,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到這會了還沒吃晚飯,你自己不懂得心疼自己,我還心疼呢!”
秦清被他這一打岔,連自己說什麼都忘了,一雙美眸瞪得滾圓:“你能不能別跟我打岔?”
“不能!你先吃點東西,這雞湯不錯,我給你先盛一碗!”張揚盛了一碗烏雞湯,很體貼的送到秦清面前。
秦清沒奈何的看着他,張揚還是沒心沒肺的笑:“嚐嚐,不錯的!”
秦清拿起調羹喝了一口,烏雞湯的確不錯。
張揚道:“烏雞對女人很補的,不但可以美容養顏,還可以疏通經血,你過去有那毛病,多喝點有好處!”
一句話把秦清嗆到了,她連續咳嗽了幾聲,俏臉漲得通紅,越發顯得嬌豔動人,這廝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三句話就兜到這方面來了,秦清抓起一張紙巾攥成一個小球向他頭上砸去。
張大官人輕輕巧巧閃了過去,笑眯眯道:“我發現你對我越來越好了。”
秦清嘆了口氣道:“你在北京是不是天天去爬長城?”
“沒有啊!”
“我看你這臉皮修煉的快趕上長城拐角那般厚了!”秦清挖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