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兒再醒來的時候,依舊是被泡在澡盆裡,只是這一次沒有藥湯也沒有雞湯,唯一留下的一身衣服還是件很不起眼的男兒裝,魅兒覺得好生奇怪。
門口傳來敲門聲,魅兒尚在木桶中不曾起來,只得朝着門口的方向問了聲,“是誰?”
“魅兒姑娘,是我。”聲音很小,像是貼着門傳進來的。
魅兒聽得出,這個是墨清的聲音,幾日都不曾見他,沒想到今日會特意來找自己,魅兒一邊擦拭身子,一邊詢問,“可有什麼事嗎?”
“魅兒姑娘,我讓府上的丫頭悄悄給您弄了身男兒裝您看看是不是在身邊?趕緊換好衣服,今日墨澤陪着王爺一早就去了皇宮,恐怕現在回不來,在下乘機可以送姑娘出府。”墨清的聲音依然很小,但魅兒卻能聽的清楚。
“送我出府?”魅兒有些難以置信,但這魏王府還有個人能向着自己,她覺得很欣慰。
“是的,在下實在看不下去王爺如此對待魅兒姑娘,王爺平日性情古怪手段殘忍,在下唯恐姑娘遭遇什麼不測,您平日待我不薄,我怎能見着你在此受苦受罪呢?”
墨清的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魅兒覺得眼角都溼潤了,她忙穿好衣服,開門將墨清迎了進來。
“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可你這樣放了我,必定會受到牽連,我豈能因爲自己的不幸再連累到別人。”魅兒有些於心不忍,要知道王爺的體罰實在太過殘忍。
“姑娘莫說旁的話,我們生是奴才天生賤命,受些責罰算不上什麼,何況我們骨頭硬,魅兒姑娘身子單薄經不起折騰,在下不能與姑娘多說,時間緊迫,還請魅兒不要猶豫,趕緊隨我出府吧,院子的後門口處已經備好了馬車。”
墨清似乎早就做好準備,而且下定決定一定要送魅兒姑娘脫離苦海。
見着人家如此情深意切,魅兒覺得再推脫就不像話了,若拖拖拉拉被王爺逮個正着,豈不是悲劇了。
“你等等,我把包袱拿上。”魅兒可是走哪兒都不會忘記自己的私人財務。
“嗯。”墨清並不催促,“知道魅兒姑娘身上沒什麼銀兩,在下這裡有些私房錢還請您一定要收下!”墨清從懷中掏出兩錠銀子塞在了魅兒手中。
魅兒感動的稀里嘩啦,“姐日後發達了定會記着你的恩情!”
墨清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我們快走吧。”
見着院子一片安靜,墨清在前面帶路,魅兒像是做賊一樣跟在後面,沒想到幻想了無數次的逃亡,真正行動起來竟然如此容易,一路上並無任何人阻攔,當出得魏王府,魅兒覺得整個天都是藍的,整個空氣都是甜的!
昨日還有種上吊自殺的絕望,今日就有了重獲新生的歡喜。
墨清揚鞭,只聽啪的一聲,馬車飛馳而去……
與此同時,魏王府的門口佇立着兩個身影,穆傾凡的眼神中帶着無限淒涼,“走了也好。”
“王爺,您這是何苦了,分明是你放她離開,卻要演這樣一齣戲。”身旁的墨澤百般不解,他了解主子的心情,知道王爺並不想魅兒姑娘走。“您燒了魅兒姑娘在府上用的所有東西,都是爲了隱藏她的蹤跡怕被皇上的人發現,可你卻偏偏讓她誤解您的好意。”
穆傾凡依舊看着馬車揚塵而去的方向,嘴上並不說一句話。
“您私下裡爲了她做了那麼多事情卻從不讓她知道,在他面前卻總裝出一副冷冰冰殘忍無情的模樣,魅兒姑娘怎麼能看到你對她的好呢?在下知道王爺心中有多苦,可您爲何要這麼折磨自己呢?”
墨澤知道,他們的王爺是個愛戴子民心地善良的好王爺,可他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卻不懂得表達自己,總是露出另一副完全不同於自己的模樣來。
“不說了。”穆傾凡揮袖轉身進了王府,“皇上恐怕很快就來了。”
昨日的掉包計只是緩和了時間而已,皇上知道真相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如今,王妃又不知去向何處,整個王府都危在旦夕,穆傾凡的表情卻比任何時候都鎮定。
墨清並未送魅兒出城,因爲那是自投羅網,將魅兒送到一處很是普通的客棧,便轉身告辭,“在下不能一直陪在姑娘身邊,日後您行事一定要萬分小心啊。”
“墨清哥哥說的話,我都會記住的。”一路上,墨清可是交代了太多,魅兒都有些厭煩了。
墨清反倒摸不着頭腦,之前她分明在自己面前稱姐,怎麼現在又喚自己哥哥,這關係好難琢磨啊。
進了客棧,魅兒選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點了些普通的小菜,本以爲一切都正常不過,豈料有些人卻將她死死盯着。
就在魅兒斜對的那一桌,坐着兩個尼姑打扮的人,一看就是師徒二人。
此時,小徒弟看着魅兒的眼神活生生像是見了鬼,那道姑也順着小徒弟的眼光看了過來,只一眼,道姑就識破了魅兒是女扮男裝,“夏初別又動了春心,心中有仇恨的人定不能被情字困擾。”
沒錯,小徒弟正是假冒冷情柔的小丫鬟夏初,是那個當初被夜陌離趕出山莊的冒牌夫人。
夏初的驚慌未減分毫,她有些哆嗦的拉着師傅的胳膊,“師傅,這世上當真有鬼嗎?”
“胡說,你今日這是怎麼呢?平日見你膽子極大,殺人如麻,如今被那麼個女人就嚇怕了?”從道姑的話中聽得出,她不是個好東西。
“連師父也看得出她是女人?”夏初顫抖的更厲害了,“師父可知夜陌離的妻子冷情柔?我曾經將她殺害了扔在井中,誰知道她卻突然冒出來而且出現在夜陌離身邊,後來我又在她胸口捅了一刀,她,她現在竟然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