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外丫鬟一直小心翼翼地扶着張朵雅的,在感覺到瓷瓶即將墜地的時候,便扶着她跑到了另外一邊,成功地讓她躲過了鋒利的陶瓷碎片。
只不過,這樣突如其來的劇烈的動作,使得本就想要嘔吐的張朵雅再也抑制不住,一大口的污穢物,便從她的口中噴在了地面之上,發出了一陣陣酸臭的味道。
“怎麼回事?”穆嘉羽剛剛走到日鳴宮的門口的時候,便聽到了從中傳出來的聲音。他一開始還以爲是張朵雅又在發脾氣,卻沒有想到走進去時見到的竟然是張朵雅這般狼狽的模樣。
“皇上,求求您,救救貴妃娘娘吧!”小宮女在見到穆嘉羽的那一剎那,便好像見到了救星,迫不及待地朝着他跪了下來。
隨着小宮女的動作,穆嘉羽的目光也落在了張朵雅身邊的那一灘污穢物之上。聞着那一道令人作嘔的刺鼻的味道,他好看的眉緊緊地擰起。
他的思緒在不經意之間已經轉到了謝穆妍的身上。張朵雅懷孕之時,孕吐這般厲害,那麼謝穆妍呢?她現在也懷有身孕,會不會也是這樣?那麼,陪伴在謝穆妍身邊的人,又會是誰?
想到這裡,穆嘉羽的拳頭不由得緊緊地握起。他只覺得自己的心中突然間萬分嫉妒。他嫉妒那個名叫成顥的男人,此時此刻竟然可以陪伴在謝穆妍的身邊……
這般狼狽的樣子,張朵雅還是第一次被穆嘉羽看到。她看着穆嘉羽似乎是在隱忍着什麼的模樣,還以爲自己的嘔吐物惹得穆嘉羽不快,臉上頓時升起了一片紅暈。她的心中因爲害怕穆嘉羽就此嫌棄自己而緊張萬分,連帶着身體也帶上了幾分顫抖。
就在她想要哀求穆嘉羽的時候,卻聽得小宮女的聲音在一旁響起,“皇上,貴妃娘娘這幾日孕吐厲害,食不下咽,太醫開的方子也沒有任何的效果。在這麼下去,貴妃娘娘真的會吃不消的,還請您,網開一面,請大夫來爲貴妃娘娘開一下方子吧!”
宮女的話語,讓穆嘉羽情不自禁地怔了一怔。他看着張貴妃這幾日明顯瘦削了幾分的面容,心底有一張臉,與張朵雅的臉似乎慢慢地重合,讓他的臉上情不自禁地帶上了幾分心疼的神色。
“萬景,公告天下,貴妃娘娘懷有身孕,身有微羕,廣招天下名士,凡能有解決此事者,必有重賞!”
穆嘉羽的聲音,沉穩萬分。張朵雅的臉上,也頓時就好像是陰轉晴,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看向穆嘉羽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情意。只不過,這其中的情誼,有幾分真,幾分是假,或許也就只有她才知道了……
大街上第人羣熙熙攘攘,馬車走起來也實在是不方便。謝穆妍等人乾脆將馬車停留在了旅館的馬廄之中,隻身和謝穆欣等人一起走在大街之上。
不知不覺之間,謝穆妍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有將近五個月大。再加上夏天穿的衣服極少,謝穆妍隆起的小腹在夏裙之下,顯得尤爲明顯,惹來了不少人的注目。
不過,衆人的目光也就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會兒的時間罷了。不過是片刻的功夫,視線便從她的身上移開,轉向了另外一邊牆上的一張明黃色的紙張上。
這一面的牆角,已經站滿了人羣,他們擡起頭來看着紙張上的大字,甚至還有人在見到公示之後,嘖嘖出聲。
人人的心中都有一顆好奇心,就連謝穆妍自己也不例外。她看着百姓們涌向同一個當娘看到,腳下也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謝穆欣和馨然緊緊地跟在她的時候。二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幾分無奈和緊張的眼神。不知爲何,二人都突然間感覺,就好像有什麼事情即將要發生一般。
當遠遠地看到那張只有皇室纔有資格使用的明黃色的紙張過後,二人的心中突然間一緊,想要將謝穆妍拉走。但是,此時此刻紙張上的黑字,已經全部被謝穆妍看在了自己的眼中。
“馨然,欣兒,張朵雅她懷上了呢。如果穆嘉羽不碰她的話,她現在又何至於孕吐的厲害,需要找一些有名的江湖郎中救治呢?”
謝穆妍將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之上,那裡面,也同樣是穆嘉羽的骨肉。她的聲音僵硬,目光更是變得呆滯了幾分。
這個樣子的謝穆妍,馨然和謝穆欣也就只有在謝穆妍的第一個孩子意外死亡的時候看見過。二人的目光緊緊地粘在了謝穆妍的身上,只怕她會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跌倒在地上。
“主子,您都已經離開皇宮了,就別太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馨然上前兩步走到謝穆妍的身側,雙手也不動聲色地握住了謝穆妍的纖細的臂膀,想要用自己的溫度來給謝穆妍一點力量。
但是,饒是灼熱的夏季的天氣,就算馨然和謝穆欣兩道溫熱的身體都站在自己的身邊,謝穆妍還是覺得自己的身體冰涼一片。
腹部突然傳來了陣陣疼痛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按住了自己的肚子。她甚至還能夠感覺到,有一股熱流在自己的腿上蜿蜒而下。她張開了嘴巴想要呼喊,才發現自己已經就連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好在謝穆欣和馨然就在她的兩邊扶着她。在謝穆妍剛剛將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的時候,她們便發現了不對勁。當她們看到謝穆妍原本潔白的裙襬處出現了點點落紅的時候,心臟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二人合力將謝穆妍抱了起來,小心翼翼得不拍任何東西觸碰到謝穆妍的肚子,便朝着旅館的方向飛奔而去。
“成顥,你快點出來!”在剛剛進入旅館的那一剎那,謝穆欣看着謝穆妍臉上掛着的冷汗,便迫不及待地大叫出聲。那聲音中的焦急,讓成顥幾乎是聽到聲音的第一時間便衝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成顥看着謝穆妍的模樣,在指揮着馨然將謝穆妍抱到牀上去的同時情不自禁地問出聲來。
成顥爲謝穆妍把過脈以後,疑惑的目光掃了眼欣兒和馨然,快速的從自己懷裡取出銀針來,並以熟練的手法爲謝穆妍鍼灸。
欣兒滿臉擔憂的看着謝穆妍,聽到成顥的問話後,臉上浮現出一抹怒氣,“都怪穆嘉羽那個混蛋,如果不是他貼那什麼勞子狗屁皇榜,讓姐姐知道張朵雅有了身孕,姐姐又怎麼會……”
說着眼晴瞪向京城的方向,雙眼裡盡是怒氣,若是穆嘉羽現在在她面前,她一定會好好的招呼他兩把毒藥。
馨然眼裡也盡是憤憤,陛下呀陛下,你背叛就背叛吧,爲何還要搞得天下皆知。若是主子有個三長兩短,你這一輩子良心何安?
成顥聽到謝穆欣的話手頓了頓,然後又繼續他手上的工作。經過一番診治後,謝穆妍的情況基本穩定了下來,成顥才收了銀針,走到桌子前提筆寫方子。
謝穆欣兩女四眼巴巴的望着他,成顥一直沒有擡頭的看她們一眼,直至藥方寫完了纔看向她們。
“穆妍得情況不太樂觀,我現在用銀針暫時穩住了她的情況,這是藥方,你們先替她抓藥,還有就是她情緒不太穩定,在她面前說話要小心,不要讓她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成顥一邊把藥方交給馨然,一邊交代着,又坐回了謝穆妍的牀邊。馨然接過藥方就往外走,謝穆欣本想留下來看着她姐姐,可一見到成顥滿臉擔心的看着謝穆妍,有些不自然的摸摸鼻子,跟着馨然出了門,這個時候讓成顥卻留下比讓她留下要好點。
走出去不說,還順便關上了門,現在謝穆欣眼裡,成顥比穆嘉羽都還要來得安全。成顥見到那關上去了兩扇門,有些無奈的輕笑,轉眼看向昏睡中的謝穆妍,眼裡閃過一絲心疼,
“穆妍,他都要那樣對你了,你爲何還放不下他呀?”他伸手爲她理了理鬢角有些凌亂的頭髮,這時的他除了心疼,更多的是對穆嘉羽的忌妒。
謝穆妍緩緩的睜開眼,成顥擔憂的面孔映入她的眼裡,她有些歉疚的朝他笑了笑,“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還痛嗎?”成顥一見她睜眼,一串的問話就自然而然的出來了。
“好多了,謝謝你。”謝穆妍很誠懇的向他道謝,這個時候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更何況她心裡面,真的放不下那個人,說實話吧,她一點也不相信穆嘉羽會和張朵雅會搞到一起去,可是那個皇榜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他敢欺騙天下人不成?
成顥見她這個樣子,便清楚她想的是什麼,心裡的酸味瞬間瀰漫了到了全身,他閉了閉眼,壓下心裡的酸意,“穆妍,你現在身體狀況不太好,你一定要放平自己的心態,要不然……”成顥的話說不下去了。
謝穆妍本身就是醫生,而且有過一次懷孕經驗,自然明白成顥的意思,可是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以後,她若不搞個清楚明白,又怎麼能靜得下心來。
“想回京?你現在的情況,不宜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