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驟地眼眶一紅:“嬤嬤,我也是被逼到走投無路纔來求母后的。若不然,我如何敢來打擾母后的清淨?”
皇后跪行幾步,上前抓着屠嬤嬤的衣襬,如同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母后怎麼說?可肯幫我求求情?”
屠嬤嬤低頭看了皇后好一會兒,沉重而無奈地說道:“娘娘,您是皇太后老人家當年親自挑中的兒媳,她老人家一直對您寄以厚望。可這些年來,你幹過多少蠢事,她老人家又給你擺平過多少,您太讓她老人家失望。”
“我、我是中別人的圈套了……”
屠嬤嬤冷冷地說道:“您做任何事情之前,就沒有給太子殿下想過後果嗎?您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得給太子殿下,皇孫殿下想一想啊!”
皇后臉色一白,“母后不肯救我?”
“太后娘娘說,手心手背都是肉,當年敏妃肚子裡的孩子,也是她老人家的孫兒!”
皇后如遭重擊,癱坐在地,臉如死灰:她都知道,她什麼都知道……
太子妃聽着這意思,皇太后不準備出面了,着急地跪行過去,才喊了一句屠嬤嬤,屠嬤嬤便伸手止住太子妃的話,說:“此事只要太子與太子妃沒有參與進去,皇上念着骨肉親情,總不會太過爲難的,回去吧。”
只不過,太子這名份是保不住了。
屠嬤嬤是出了名的鐵面無情,不管太子妃如何跪求,都不予理會,讓宮人鎖了門。
進了慈寧宮,屠嬤嬤朝坐在燭光下的皇太后福了福身,說:“奴婢已勸皇后與太子妃回去了。”
皇太后揉了揉眉頭,“蕭霜華越來不像話了。不過太子那兒,這一切都是皇后做出來的,與太子無關,你去跟皇上說一聲,讓皇上對太子從輕發落。”
“只怕從這件事裡,查出來的東西會越來越多,到時皇上也難辦,太子之位必將不保。不過有您出面說情,太子起碼不會被廢爲庶人。”
屠嬤嬤將皇太后的意思帶給了皇帝,皇帝正沉溺於敏妃的記憶裡,沉痛的回憶,痛失的愛情佔滿心頭。
當查到皇后極有可能是害死敏妃與腹中孩兒的兇手,皇帝一怒之下,正想將皇后與太子一併收拾了,此時聽到皇太后的意思,他總算清醒下來。然而即使此事與太子無關,皇帝也心緒難平,只是皇太后遞了話來,他不得不聽,只讓人先把太子一家暫押在東宮,等待發落。
大理寺的官員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顧幽的茶水是被皇后的人投毒的,然而是否與嘉敏皇后之死有關還沒有確鑿的證據。即使那張霞光帕被發現出了奇怪的絨毛,但因嘉敏皇后死得太久,長春宮又搜不出與一息花有關的東西,大理寺一時半會不敢定案,只能推測當年之事與皇后有關。
皇帝正沉溺於悲痛之中,下旨要重查嘉敏皇后的死,沒有線索就回去挖當年的事和人。
案子才立下,那邊就傳出皇后在長春宮吞金自盡的消息。
夏靜月聽到這個消息大吃一驚,與韓瀟說道:“皇后不過是毒死了一個侍女,即使影響太大,也不足以爲死罪,最多降爲妃子。而敏妃之死,時間太久了,如果鄭國公一系在底下運作得好,沒準也能避過死劫,怎麼突然就自殺了?”
韓瀟對此事也百思不得其解,按照他之前的推算,這件事得鬧上好一陣子,應該是先揭露皇后這些年暗中做過的齷齪事,手頭有多少人命,最後才查證到敏妃之死。
理應一波接一波來的,可事情還沒有真正開始呢,皇后就自殺了?那後面的該怎麼演?估計顧家得頭疼死了。
韓瀟暗想皇后死了最鬱悶的就是顧家了,費了那麼大的勁,皇后卻一點也不配合,一下子就死了,後面顧家的一系列手段就沒法子施展了。
他倒想知道後宮與顧家現在是什麼情況,只是如今宮中風聲鶴唳,不方便派人去查。
但不得不說,皇后這會兒死了對太子最有益處,即使以後查出什麼,死者爲大,不了也得了了。只要太子沒有參與進去那些事,太子受到牽連就不大。
夏靜月託着腮,滿頭霧水,說道:“你說,皇后那麼要強的人,怎麼不跟顧家交手幾招就認輸自盡了?這不像她的風格,照理說,她爲了太子自盡,在死之前應該拉下幾個太子的政敵一起作陪的,譬如滕貴妃。皇后跟滕貴妃鬥了這麼多年,手上必然會有很多滕貴妃的把柄,她怎麼就肯輕易放過滕貴妃了?太子被廢,不就是被明王得了益處嗎?”
這個問題,也正是韓瀟想不明白的。
皇后此舉,打了許多人一個措手不及,韓瀟甚至懷疑過皇后是不是被殺死的。
顯然很難。
長春宮被宮正司的人監視着,那麼大一塊金皇后不願意的話也吞不下去,更不可能不引起其他的注意。
“我再去查一下。”
韓瀟總覺得這事透着古怪。
夏靜月擔心韓瀟被牽扯進去,連忙說:“皇宮戒備森嚴,我們還是看戲好了,反正事情與我們無關,該急的也是顧家的人。”
“我在大理寺那邊有人,讓那的人打探就行,不會驚動他人。”
韓瀟等了兩天,終於從大理寺那邊得知了一些消息,特地過來告訴夏靜月:“皇上要徹查此事,皇后卻隻字不提當年之事,不管大理寺的人怎麼問,她都不發一語。大理寺的人上報給了皇上,皇上大怒之下,讓大理寺的人第二天對皇后用刑。皇后當天夜裡得知這個消息,不想受此大辱,便在長春宮吞金自盡了。”
夏靜月聽後,默然良久。
興許,對一個曾經高高在上的一國之母來說,淪落到階下囚,又要受刑勞之辱,是覺得一件比丟失性命更爲嚴重的事情吧。
只是——
“皇后這樣一死,擺明與皇上相抗,皇上又遷怒於太子了吧?”
韓瀟點了點頭,說:“皇上的確要遷怒於太子,不過後來皇祖母親自去見了皇上一面,皇上纔沒有把怒火全撒在太子頭上。如今太子被降爲了郡王,從東宮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