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卿卿狼狽的樣子,他的心情竟然似乎好了很多。
“既然你說你是來刺殺白敬道的,那就證明給我看,那人什麼時候死在你的手裡,我什麼時候給你解藥。否則,你就等着五臟六腑腐爛而亡吧。”
這聲音陰冷無情,都說閹人本就喜怒無定,心理扭曲。如今看大楚國閹人頭頭這副樣子,估計沒有說錯。
白卿卿擦了擦嘴,敢怒不敢言,只故作輕鬆地看了對面這人一眼,丹脣輕啓道:“好啊,我答應大人。”
魏臨軒終於鬆開了她,轉身坐在一旁,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可以滾了。”
白卿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顏值高又怎樣,這麼陰毒。
今日之仇,她可記下來了!
白卿卿二話不說,直接從車內翻了出去。
巨大的慣力將她拋出老遠,她連着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停了下來。
“哎呀,這是誰家姑娘呀?”
“怎麼這麼狼狽?”
白卿卿擡起身子,注視着車隊遠去。
看着那轎子及一衆人馬浩浩蕩蕩的走遠,白卿卿不禁感慨,魏臨軒也是個狠人。
她射進去的那根銀針上面沾了藥,會讓人的身上奇癢無比,剛剛在車內,她明明看見那人額頭上都冒出冷汗來了,可硬是一聲不吭,連個解藥都沒向她討要。
白卿卿從地上趴了起來,沒有理會周圍人的議論,一瘸一拐的回了客棧。
小二看見她,迎了上來。
“哎呦姑娘,我就說讓你不要下去吧,看個熱鬧把自己看成這樣,值得嗎?”
白卿卿涼涼的看了他一眼,這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員工評分:負分!
她一面心裡瘋狂給臨淵這家店扣分,又一面吩咐道:“我這滿身狼狽無心進食,我的菜做好了就裝到食盒裡送到城東的豐園吧。”
說着,付給了掌櫃一半銀子,另一半菜到了再結算。起身便往豐園的方向走去。
回到房裡的白卿卿按着自己的口腔嘔吐了許久,又喝了清水繼續吐,吐得整個人眼淚汪汪,更顯楚楚動人惹人憐愛,纔拿帕子擦了擦手,起身坐在案几前。
狗屁的醫者不自醫,她給自己把了把脈,發現還是有過量的毒素殘留。
黑金烏丸的確是一種十分棘手的毒,但是對於前世就是神醫,這輩子又在另外一個神醫手底下學習了許久的鬼醫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桑芷去張羅午飯了,白卿卿只得先自己給自己更衣,打開衣服奩子隨意地拿起一件,只聽“咚”的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和木頭奩子撞了一聲。
好奇心驅使白卿卿一探究竟,她伸手在奩子裡探尋着,不久就摸到了一個溫涼的、滑滑的東西,拿起來一看,竟然是一塊魚紋玉佩。
兩年前夜色裡的瘋狂海嘯般排山倒海而來,在腦海裡重新上演,白卿卿臉頰微紅,卻想到了添添——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怎麼樣了。
一面想着,一面順手把玉佩收在了妝匣裡。
這玉佩是昨晚沐浴前,白卿卿摘下來的,沒想到被桑芷順手放在了衣奩裡。在神醫谷時她很少佩戴,只是出門在外,她習慣性地帶些貴重物品,一是可以傍身,危急情況下當了還可換些銀子傍身,二是這玉佩尊貴大氣,一看就不是普通平民會用的,帶在身上可彰顯身份,一般的小魚蝦也不會來招惹。
她沒打算拿着這玉佩去找那個男人,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裡,白卿卿不會天真地相信那啥一夜就會有結果。
即便是有了結果,恐怕也不過是一頂粉轎子擡進去,從此高牆大院,數不清的紛爭和束縛罷了,與其如此,倒不如當做沒有事情發生過,當做添添只是老天送給她的禮物吧。
兩肋微痛,白卿卿纔回過神來,快步走到案几前給自己配藥,她一邊冷笑一邊自言自語:“用下毒來威脅我白夭夭?這真是我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她吃了解毒藥就沒事了,而那個心狠手辣的俊俏太監……
估計現在已經躲在自己的房間裡像只猴子似的抓耳撓腮呢,想一想心裡就平衡多了。
魏督公府
魏臨軒運功許久,才終於徹底逼出體內毒素。
“這毒藥還挺頑強……”
他會放那個女人走,除了想看看她之後幹什麼之外,最主要的是他相信了那個女人的說辭。
銀針上的毒藥頂多讓他出醜,卻不會傷害到他的性命,而他的那些仇家們,可沒有一個這樣仁慈。
這時,馬車外面忽然半跪進來一個侍衛。
“主子,跟着她的人來報告,那位姑娘去了城東豐園。”
魏臨軒平靜的點了點頭,心裡卻暗暗一驚:豐園是吳極名下的產業,這女子竟來頭不小。
於是吩咐手下:“繼續跟着,同時也派人去查她的身份,如果有什麼動靜就及時報告給我。”
“是,主子。”
“有她的消息了嗎?”
魏臨軒聲音忽然變得低沉,眸中波光流轉,似乎是在回想着什麼。
“探子不是來報告說,在江淮發現了帶着那枚玉佩的女人,本座的手下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無用?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人。”
那個侍衛頓時打了一個冷戰,跪地叩首。
“主子息怒,再給屬下們一些時間……”
可以看出來魏臨軒的心情不是很好,他冷笑了一聲,涼涼的說道:“再給你們一點時間?兩年多了,你們連個頭髮絲都沒給我找到,在我們回京之前,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找出來,否則就讓你們見識見識魏大人的心狠手辣。”
“是,屬下們絕不敢怠慢!”地上半跪着的人身形一抖,嘴上立即堅定的回答。
魏臨軒緩緩靠在榻上,目光漸漸變得深邃而柔軟。
他已經找了她整整兩年,可是那晚的可人兒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或許是時間久了,以至於那晚的瘋狂和旖旎彷彿只是過於真實的一場酒醉美夢。
“天涯海角,就不信有我魏臨軒找不到的人。”手裡赫然捏着一塊和白卿卿一模一樣的翠綠魚紋玉佩,人前風光無限的魏督主眼裡竟涌出些孤獨落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