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真會說話。”白卿卿雖感到有些怪異,但是她並未多想,和成毓禮貌問候了幾句,就迫不及待地抱着添添去找沈青雲讓他看看自己貌美如花的小臉蛋了。
而白卿卿一出門,成毓的笑臉就垮了下來,瞪着吳極:“到底是怎麼回事!”吳極讓自己的夫人坐在石凳上,從背後輕攬着她,慢語輕聲地解釋着……
煙波軒
書房的三面牆滿壁皆是藥典古籍,房間正中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一案几一藤椅,案上的薰香徐徐燃着。
“師傅!”一聲少女清脆的叫聲傳來。緊跟着,書房門被推開,薰香燃燒而升起的紫煙被迫改了個彎彎曲曲的形狀。
沈青雲正爬在三級書梯上眯着眼尋找一本古書,聽見這叫聲下意識轉身,便撞進一雙清澈乾淨的眸子,這眸子的主人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肌膚嬌嫩神態悠閒;美目流盼、桃腮帶笑;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下一秒,“咚”地一聲,沈青雲從書梯上摔了下來。
白卿卿嚇了一大跳,趕緊上前去,還沒走到跟前,就見自己的師傅已經利落地從地上爬起來了。
正了正衣冠,沈青雲走到白卿卿面前,捏了捏白卿卿懷裡正瞪着大眼睛四處張望的添添的小臉,又打量着自己徒兒美麗嬌豔的臉,滿意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我徒兒這容貌舉世無雙。”沈青雲得意的捋着鬍子。
“師傅如此高興,莫不是因爲您醫治好了卿卿的臉,說明您醫術之高明?”白卿卿看着笑得滿臉皺紋的師傅問道。
“啊?沒有啊,我只是單純的欣賞你的容貌罷了。”沈青雲一邊逗弄着添添,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
“呃”白卿卿噎了一下,繼而說道:“師傅說過美人在骨不在皮,儘管如今卿卿的臉已經不再醜陋了,但是那都是仰仗師傅您高明的醫術啊。卿卿也不會忘掉您風骨和神醫谷的規矩的。”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白卿卿對於哄師傅這件事十分熟門熟路。
被吹了一波的彩虹屁,沈青雲身心十分舒暢,轉身在案几前坐下,拾了支毛筆,蘸滿了墨汁寫下了四個大字——卿本佳人。這毛筆字觀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誇,筆跡流水行雲,一看就是練過的。
待墨跡稍幹,灑脫地揮了揮手道:“拿去。”
白卿卿滿臉莫名其妙:師傅又不是王羲之柳宗元,給我題個字我又不能拿出去賣。
“師傅啊,您看我這容貌都變了,也算新的面孔了。”白卿卿笑得諂媚,“那某種意義上咱倆也是新見了一面,所以要不考慮考慮給我一份見面禮?不用特別貴,我看你這煙波軒裡擺着的那個……”
“杜仲,杜仲!送你白姐姐回去!”還沒等白卿卿說完,沈青雲直接把她趕了出去。
這丫頭,在谷內連花錢的地方都沒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成了個小財迷。沈青雲慈愛地笑着,嘆了口氣繼續轉身爬梯子去找藥典了。
杜仲一向是個踏實沉穩的人,看了一眼白卿卿的臉,只是眸子亮了亮,並未露出太過驚訝的神情,便接過卿卿懷裡的添添,按師傅的吩咐,送這母子二人回桃夭閣了。
還未進門,便看見桑芷和清樺在門口張望着。一見白卿卿,二人小跑着到她身邊道:“姐姐,有病人請你出谷診脈呢!”
“聽誰說的?”把孩子遞給桑芷,聽見這話,白卿卿一愣,她自己是想過必定要出去的,但沒想過是現在,添添還太小,況且她也想多陪陪沈青雲。
“吳盟主的妻子成小姐剛剛說的。”清樺小聲回答着。
幾人隨着白卿卿快步進了院子,蕭白夜已經不知去哪了。
成毓見白卿卿回來,又想到剛剛對她的誤會,生出了幾分愧疚之意。走上前遞給了她一張請帖,親親熱熱地挽住卿卿的胳膊道:“你師兄讓我給你的。”
“他怎麼不自己給我?”看着名帖上的“鬼醫聖手白夭夭親啓”,白卿卿出聲問道。
“出去辦事了,說是三天後回來,到時你若想去,他便陪你。”
成毓頓了頓,看向白卿卿,她微垂着眸子,睫毛長長長的,微微顫抖着。
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成毓道:“來的路上我都聽說了,江淮郡守得了怪病,遍訪天下名醫,竟連病因都查不出。你醫術高明,去診治自是不成什麼問題的。”
頓了頓,成毓看着白卿卿的眸子認證地叮囑:“不過最近江淮郡有大事發生,來了不少京中權貴,卿卿妹妹萬事小心。若是遇到難事,千萬別羞於張口,只管去找吳極就好。”
白卿卿點點頭,對着成毓道了謝。
……
晚飯依舊是在煙波軒用的。
蕭白夜不在,沒人和白卿卿鬥嘴了,她安安靜靜地小口小口吃着飯,反倒顯出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來。
“吃點菜,怎麼光吃飯。”沈青雲給白卿卿夾了片牛肉。
白卿卿正在想事,看着自己碗裡的牛肉,又看了看沈青雲,眼神還有些懵,下意識道:“謝謝師傅。”然後又恢復了高冷狀態。
沈青雲見狀也沒管她:“別把自己太當回事,沒遇見你之前,我這老頭子風花雪月良辰美酒不知有多快活呢。”
“徒兒知道了。”白卿卿聽了這話,知道了師傅對她出谷的態度,但是不知爲何就是十分傷感難過。
成毓坐在她旁邊看她這個樣子,也不知該找個什麼話題;吳極向來神經大條,且闖蕩江湖對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故而他是萬不能理解白卿卿此刻的心情的。
一頓飯就在這樣低沉的氣氛吃完了。
……
是夜,白卿卿長髮如墨,半躺在牀上,反反覆覆地看着手中的請帖上的那一行“鬼醫聖手白卿卿”。
“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啊。”她不禁出聲感嘆。
側身給添添蓋了蓋被子,白卿卿也躺下準備睡了。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睡夢來襲前,她這樣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