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不知不覺就凝窒着一股玄冰,蘇氏站在那裡,似乎在靜靜地等待着什麼。
然而,東陵鳳絕卻忤在原地,滿臉怔然,對皇后的話置若未聞。
見蘇氏的面容漸漸罩上了一層冰霜,雲雪鴛趕緊用手肘碰了一下脾氣如倔驢一般的夫君。
然而,得到的迴應,仍然是如一根木頭般忤着。
“哼。”蘇氏淡淡地瞥了兒子一眼,帶着怒氣拂袖離開。
“母后,母后。”雲雪鴛疾步追至了養心殿大門口,見婆婆頭也未回地離去,心頭即刻罩上一層陰影。
“皇上,你怎麼這麼倔啊?”
剛說完這句話,東陵鳳絕冰冷的眼神如柄鋼刀般向她掃射過來,在她的印象中,皇上一直都是謙謙君子,從來不會輕易給人使臉子,她知道他不滿意太后安排的這門婚事,不待見她,可是,她入宮爲後已經差不多近三個月,除了不喜歡到她皇后寢宮去以外,偶爾在皇宮相遇,或者,她親自下廚房做了幾道他喜歡吃的食物送去,他也還是對她彬彬有禮,她知道自個兒的夫君在這個皇宮獨屬於帝王的權威,其目的,主要是他有一個太強勢的母親。
可是,雲雪鴛不着急,因爲,她那個比男人還強悍的婆婆,不管她能力有多強,威望有多高,終究她膝下只有她夫君一個兒子,她這輩子唯一的兒子,再說,她也有垂垂老矣的一天,在生命走到盡頭時,她還不得把江山社稷交於鳳絕手上。
她現在最想做的,便是怎麼能拴住皇上的心,只要皇上喜歡上了她,離不開她,那麼,她便是六宮之中最位高權重的人物。
雖說大婚那日,她的粗大嘶啞嗓門兒把他嚇得半夜滾下了牀,她後悔的是,那夜由於他喝得酩酊大醉,不醒人事,進婚房就倒在了新婚大牀上呼呼入睡,是她懷着激動的一顆少女心,親手爲他脫去了腳上的長靴,還他的衣衫,是她親手把他挪了位置,做好一切,再解開了自己的衣衫,取了頭上了鳳冠,拔掉了滿頭珠花金釵,披散着一頭烏黑如是布一般的長髮,然後,輕輕拉開了被子,悄悄地覆蓋在了自己的身上,身體不斷向他偎了過去,可是,儘管如此,那一夜,他根本睡得像死人,對她一根指頭都沒有碰,所以,直到現在爲止,她仍然是一枚乾淨擁有貞潔的女子。
半夜,他說要喝水,她便不顧寒氣侵襲,親自去爲他端來一碗熱開水,就在那一刻,她只說了一句,“皇上,請用荼,臣妾給你端來了。”
也許是因爲昨夜喝醉酒的關係,意識還未完全清楚,聽到她破羅鍋的嗓音,嚇得剛接過手指尖的碗甩到了地面打得粉碎不說,還整個人從牀榻上滾了下去。
不再看她一眼,抱了自己的明黃衣服,扯開嗓門就開始喊他的貼心小太監,“李嶺。”
太監李嶺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一臉驚恐從門外迎進屋,然後,向她投來了一瞥同情的眼神,跟着皇上屁股後面追了出去。
沒人會有她那樣悲慘的新婚之夜,她雖貴爲皇爲,卻是一名不得寵的女子,她不知道自己不得寵的原因,她美貌傾國傾城,是天元皇朝的第一美人,然而,皇上卻從未多看過她一眼。
第二天早晨,她便被倪嬤嬤傳去了太后的華清宮。
她去時,蘇氏正在用早膳,邀她一塊兒坐下來陪她用早膳,在吃完最後一口早膳後,蘇氏向她投去了意味深長的一瞥,“雪鴛啊!你說你人長得這樣美豔,爲何聲音卻如破鑼,你這嗓音比農戶家的鴨子叫聲更爲難聽啊!所以,哀家聽了都覺得甚是刺耳,何況皇上呢!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哀家真不該答應雲相國讓你入宮。”
這話刺激到了雲雪鴛,受了如此委屈,她把所有的怨恨都歸罪於雲定初頭上,要不是她身邊的丫頭在出嫁的那一天,向她敬了一碗荼,她的嗓音也不會變成如此這般破爛,這便是她不得皇上寵愛的真正緣由。
現在,連蘇太后也不喜歡她了。
事實上,雲雪鴛,蘇太后可曾真正喜歡過你?
在蘇氏的眼中,權力的高於一切。
雲定初遠在北襄,她沒辦法去整治她,只能把怨氣撒在了芸娘身上,怎奈芸娘偏生又是蘇氏親自請進宮的人,表面上,蘇氏對芸娘客客氣氣,對外宣稱芸娘做煎餅的手藝非常棒,一日不吃她做的煎餅便睡不着覺,事實上,暗中,她是時時刻刻盯着芸孃的動向,經常還在暗夜中派人威脅芸娘,利用芸娘威脅雲定初,芸娘有了這樣的身份,在皇宮中,自是不可能隨便與人親近,包括她這個皇后也不行。
但,最讓她慶幸的便是,皇上不僅不喜歡她,似乎,他從來都不對任何一個女子上心偏愛,後宮中在她之前,選過一次秀,有幾名美豔的女子被挑選進宮侍候皇上,可是,皇上從未寵幸過一人,每次都是去美人們的寢宮坐坐便離開了。
漸漸地,她才發現皇上之所以不喜歡女色的原因,可能多半要歸功於他那個強勢的母親,母親挑選的,他不得不接受,表面上接受,但,骨子裡卻很排斥母親的安排,以不寵幸任何一名女子來表示對母親獨裁的反抗。
這樣到好,反而,給了她許多的機會,她會好好地利用這些機會,慢慢地走入皇上的內心,對皇上與蘇太后鬧彆扭,最初她是有些生氣,惱怒,但,轉念一想,也許這樣到好,她可以與他共患難,共同面對一些問題,然後,朝夕相處,讓他看到她身上的閃光點,他便對她刮目相看了。
一般情況下,同甘共苦的夫妻感情更爲牢固,任何人都別想破壞,而她雲雪鴛就要做東陵鳳絕共患難的原配妻子。
也許太后將他圈禁在這養心殿,不准他出養心殿一步,反而是給她創造了一次機會,想到這兒,雲雪鴛有些心潮澎拜。
因爲芸孃的那個故事,東陵鳳絕從骨子裡就對此女人有些說不出不的不待見,現在,居然敢說他脾氣倔強,她又不是他老孃,憑什麼這樣子說他?
東陵鳳絕心中升起了一縷不爽之意,餘光淡瞥了她一眼,眼眸劃過一繼不易讓人察覺的厭煩。
“皇后,上天給了你一副好皮囊,爲何卻獨獨讓你配了一副如鴨子一般難聽的嗓音?”
這個問題讓雲雪鴛的臉一片青綠。
“皇上,臣妾以前的聲音是如天籟的,只是,後來,因一次感冒不小心喝錯了藥,故而才成了今天這樣子,臣妾已經在找太醫治了。”
她儘量小心冀冀措着詞,生怕說錯一個字便得罪了皇上夫君。
其實,人的緣份的很微妙的,她的父母覺得入宮爲後,是爲她謀了一段錦繡前程,實則上,如若得不到君王的寵愛,皇后或許還比不上一個卑賤的宮女。
“噢!那得趕緊治一治,要不然,嚇跑了宮女嬤嬤是小事,如若變成了後宮人人不待見之人,縱然你貴爲皇后,恐怕……”
東陵鳳絕的一根長指在她胸口上輕劃了一下,“也是寂寞的。”
這話是在警告她,如若你的聲音不快點兒好,恐怕以後,朕就不待見你了。
“謝皇上擔心,臣妾已經吃了好多藥了,太醫說,再吃十來劑,便可以有起色了。”
“皇后,其實你不用如此戰戰兢兢,朕不是一個真正的君王,你應該巴結的是你的爹爹,放眼望去,你爹爹雲相國在朝中一干大臣中算是元老級別的人物,顯赫的地位連朕的舅舅們都比不上呢,母后如此看重你爹爹,你也不必再在朕這兒受罪,剛纔你也聽到了,母后要圈禁朕,何爲圈禁?相信冰雪聰明的皇后會懂,開始圈禁生活後,朕這兒便成了冷宮,就連是最起碼的衣食可能都要削減,你呆在這兒,得不到任何的好處,還是回你的寢宮去吧!”
東陵鳳絕一邊講着話,一邊從桌案上撈起整壺酒,指尖的酒壺似磨刀石一般的壺嘴傾斜,片刻,那如如清泉一般的瓊露玉漿便從壺嘴流出,仰起頭,張開嫣紅的兩片脣,酒漿順勢便落入了他的口中。
“朕是一名無能的國君,朝中大事無任何才能去過問,所以,朕也樂得清閒,今朝有酒有朝醉,這日子……”他攤開了朱拿酒壺左手,仰天嘆息,“過得多逍遙,朕得感謝朕的母后,要不是她有那權傾天下的魄力與威望,或許,朕無力掌管這祖宗留下的東陵氏江山。”
話語間,字字句句都衝滿了一陣說不出口的憤怒情緒。
“皇上,喝悶酒傷身,李嶺公公,去讓廚子們炒幾個菜來,臣妾要陪皇上小酌幾杯。”
聞言,東陵鳳絕眉心一蹙,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案上,由於太大力,桌案上的燭火差一點就被他拍落到了地面去。
“李嶺,送皇后回朝陽宮。”
“是,皇上,皇后,請吧!”李嶺小太監當然是聽皇上的話了。
“皇上,臣妾想在這兒陪着你,皇上,臣妾不怕吃苦,只想陪着皇上。”
不怕吃苦?想陪着他吃苦?
東陵鳳絕的視線落在了她那張描繪的及精緻的如花嬌顏上。
“朕多謝皇后一翻美意,皇后,你這化得是遠山黛吧?”
指着她臉上那兩道彎彎的眉毛,“皇后美豔絕倫,是我天元皇朝第一美人,入宮爲後已有三個月,但朕卻從未碰過你一根手指,朕知道皇后委屈,其實,皇后有哪裡會知道,朕有說不出來苦衷。”
“什……什麼苦衷?”
把一個美豔絕倫的美人丟到宮中不聞不問,到底東陵鳳絕有什麼樣的苦衷?
“聽過斷袖之僻嗎?”
“斷……斷袖之僻?”這四個字讓雲雪鴛滿面駭然。
“不,皇上,你別嚇臣妾,臣妾絕不相信。”
如若皇上有斷袖之僻,那麼,她的一生幸福豈不全毀了。
她不甘心哪,所以,雲雪鴛絕對不會相信東陵鳳絕的話。
“信不信隨你。”
語氣變得不耐煩起來。
“李嶺,你給皇后說說,夜間陪伴朕的是女的,還是男的?”
“男的。”
見雲皇后花容失色,李嶺努力地憋着笑,急忙應答出聲。
“朕與一般的男子不一樣,所以,只能辜負雲皇后的好意了,李嶺,送雲皇后回宮。”
“請吧,雲皇后。”
李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雲雪鴛的臉白得像一張紙,整個人也像一縷幽魂一樣飄出了養心殿。
李嶺望着她帶着宮女們跑遠的身影,再也憋不住了,‘撲嗤’一聲便笑了出來,差點兒笑岔了氣。
“皇上,你這樣子講,不怕太后知道了罰你?”
“她罰得還少麼?”
“皇上呀!如若你不是太后的親生兒子,恐怕太后早就對你的行爲大發雷霆了。”
李嶺由於太瞭解皇上的脾氣,纔敢這樣子沒大沒小的。
“信不信朕命人割了你的舌頭。”
一記輕責,讓小太監李嶺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像是深怕皇上讓人割掉他舌頭一般。
雲雪鴛回朝陽宮後,將寢宮裡的許多器皿都砸壞了,還哭了整整一宿,侍候她的宮女嬤嬤們,沒有一個人膽敢開口講一句話,她鬧着,她們就陪着,一直到天明折騰夠了,雲皇后才雙眼一閉沉沉睡去。
只小睡了一會兒,又從惡夢中驚醒過來,滿額頭冷汗岑岑,她將身邊的人叫過來,衝着她們徐聲冷問,“你們告訴本宮,皇上不可能有斷袖之僻,他不可能不喜歡女人,快點給本宮講啊!”
“皇后。”一名肥壯壯的婆子揚起了粗大的嗓門兒。
“據老奴所知,皇上前段時間與一個名叫綠萼的宮女走得很近,前天夜裡,你懲罰芸嬤嬤,便是那下賤蹄子去給皇上通風報信的。”
“綠萼?”
雲雪鴛眼中的晶亮光彩轉眼間就幻化成了一柄柄毒箭。
“給本宮去把她找來,現在,立刻。”
她咬牙切齒地嘶吼着,完全像一隻失了理智瘋狂的母獸。
天生,她就比雲定初長得美豔,她就不信,憑她這樣的上等姿色,勾不住皇上的心。
“皇宮,綠萼不在宮中,昨兒拿了皇上的一塊腰牌,護送芸嬤嬤等人出宮了。”
奴才們的稟報聲讓雲雪鴛火冒三丈。
“好大的膽了,居然敢幫襯着雲定初。”
難怪她的婆婆蘇氏會那麼大的火,原來,這中間有陰謀,即然皇上會喜歡一個小宮女,那麼便不可能會有斷袖之僻,昨兒那番話只不過是說出來唬她的。
即不是真的,她便沒有必要生氣。
綠萼,卑賤的奴才,不把你撕了熬湯喝,本宮便對不起自己這張風華絕代的臉。
“本宮等着她回來,本宮到要看看,這個綠萼有什麼三頭六臂,能將皇上勾得團團轉。”
粗大的破羅鍋嗓音難聽刺耳,眼睛裡更是散發出碎毒的光芒。
北襄王府,窗外仍然飄着鎧鎧白雪,空氣裡霧靄繚繞,王府上空籠罩着一片陰霾。
雲定初站在小軒窗前,望着窗外飄降的雪花發忤。
已經一天一夜了,自從一天一夜前,她與獨孤衛被東陵鳳玉當成是誘餌引癱子出去,癱子給小丑兒使了迷香,讓宮女抱着熟睡的小丑兒去威脅東陵鳳玉,東陵鳳玉想把她們全部活捉成俘虜,她知道,癱子情急之時,命人將小丑兒送去北襄山顛之峰,讓她自生自滅,她抱着小丑兒一路暢通無阻回了北襄王府,本以爲癱子是說假的,可是,那幾個護送她們回來的護衛居然從她懷中搶走了小丑兒,她不知道小丑兒去了哪裡?回來後,她找張衛詢問,張衛結結巴巴,根本不願意告訴她到底把小丑兒弄去了哪裡。
然後,她就使性子,一直呆在廂房中,就這樣,過去了一天一夜,她使性子,發脾氣,他居然也不理睬她。
二十四個時辰,也不見人影,正在她氣惱之際,身後響起了一陣低沉渾厚的迷人男以嗓音。
“怎麼?還在生本王的氣?”
北襄王動手滑動着香梨木輪椅,慢慢向窗邊的妻子靠近。
轉過身,眸光筆直掃射向了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小丑兒就算不是你的血脈,你也沒必要那麼殘忍,到底你把她帶哪兒去了?”
這是她遲了二十四小時的質問與怒氣。
北襄王的視線落在了她清秀的眉毛上,眉梢上染了兩朵小小的雪花,不止不難看,反而還爲她增添一抹說不出來的迷人風情。
在他眼中,儘管她俏麗的容顏染上了些許的薄怒,可是,仍然是迷人的。
“放心吧,待小丑兒的心,本王與你一樣,本王疼她愛她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不想傷她,爲何在她身上使用迷香?那種迷香對於小孩子的身體是極其有害的。”
她在指責北襄王的殘忍無情,變相地告訴他,她根本不相信他剛出口的話。
“迷香雖對小孩子的身體不太好,但,總比她醒着親眼目睹自己親生爹爹冷血無情要來得好的多吧!”
他想逼東陵鳳玉就範,所以便利用了小丑兒,又不想傷害小丑兒,就只能想到那樣一無萬失的方法。
“東陵鳳玉那種沒心肝的人,怎麼可能爲了一個從來都不知的親生骨肉而改變初衷?”
燕王對權利的追逐的,已經超越了所有,除了他對秦氏還算有一點孝心外,其餘在他眼中,都似乎變得無關重要。
“他畢竟是本王的親哥哥。”
他畢竟是他北襄王的同胞兄長,至少,得給他一次機會,如若他能夠放下屠刀,倒戈與他一起聯盟,將蘇氏母子拉下皇位,他們便是盟軍,小丑兒有了自己親生的父親。
他讓護衛把小丑兒送去了北襄最高山脈之顛,只不過是說給東陵鳳玉聽的,知道東陵鳳玉無動於衷,便藉口讓護衛把小丑兒送回了北襄王府,他是怕小丑兒與雲定初都落入敵軍手裡,到時候,東陵鳳玉便有牽制着他的籌碼,他不會那樣笨。
北襄王的心思雲定初又怎麼會不知。
“出象鼻山時,我曾對於堅將軍說過,如若我與獨孤衛無法歸來,那麼,你不別牽掛於我們,咱們北襄之於你,自然是後者最爲重要。”
這不是假惺惺的話,而是腑肺之言。
“這些話于堅將軍已轉達給了本王,只是,雲定初,你是本王今生唯一的妃子,你說本王能置你生死於不顧嗎?”
這話說得好生暖昧,你是本王今生唯一的妃子?
心裡有一絲甜滋滋的感覺襲上心頭,嗯,不對。
“唯一的妃子?”她重複着最後那幾個字。
清秀的眉頭深鎖,“癱子,死滑頭,唯一的妃子,我可擔不起,你北襄王府有多少的美妾,你儘裡最爲清楚。”
她是在秋後算債嗎?
北襄王啞然一笑,笑容有說不出來的暖昧光彩在閃耀。
“這人世間,普通的女子很難入本王的眼,本王很挑剔的。”
“不信不信,北襄王,你這張嘴是塗了蜜的毒劍,當初,你是不是也對黛王妃說過這樣的話?”
知道黛筱悠不是竇氏所殺之後,她心裡好受多了。
以前總對北襄猜猜疑疑,黛筱悠之於她,是一面很好的鏡子,自己總是以她悲慘的結局警惕自己,她怕自己稍不注意踏錯一步,便會落得與她同樣悽慘的命運。
“你覺得她與燕王有了那樣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後,本王可還會碰她?”
這話問得好生實在。
的確也是,北襄王清冷高貴牛逼,黛王妃與他兄長有了那樣的齷齪關係,他自然是不可能再碰她。
“你能碰嗎?”
“說什麼呢?”北襄王的面色修辭倏地就冷沉下去。
這根本是挑戰他忍受的極限,前天夜裡,兄長燕王在一干屬下面前嘲笑他沒有一個男人正常的能力,現在,這啞婦又這樣子說他。
“沒說什麼,對了,救你們回來的那批黑衣蒙面人是何方神聖?”
不想與他吵架,她趕緊轉移了話題。
“你怎麼知道的?”還真是什麼事都不能逃過她那雙法眼。
北襄王在心裡直犯嘀咕。
“護你回來的護衛,沒有五百也有三百,那麼多張嘴巴,不可能一個人都不說,這事都在北襄王府傳開了,哪個不知是一羣從天而降的蒙面黑衣將你救回來的,要不然,就你帶的那麼點兒人,根本不可能會是東陵鳳玉的對手。”
恐怕都成階下囚了,哪裡還有機會呆在這房間裡與她講話。
“是本王的朋友。”回答這句話時,北襄王眼光閃爍,面色極其不自然。
“是什麼樣的朋友?”雲定初觀察人的表情一向細微,見他語詞閃爍不定,視線及時從她臉上移開,她便覺得此事一定會有一些問題。
“雲定初,你要反了不成?打破沙鍋問到底似乎不是你的嗜好。”
不想與她繼續深談這個話題,東陵鳳真動手滑動輪椅出了廂房,又把雲王妃一個人留在了廂房中。
“小姐,打起來了,打起來了。”清蓮丫頭嘴裡喳呼着,跌跌撞撞跑進屋。
“開戰了?”
“對,據說卞梁軍隊趕來了,小姐,聽他們說有四萬軍隊啊,全是驍勇善戰的鐵騎,燕王也在準備戰事,準備一舉進攻咱們北襄,小姐,我好怕啊!”清蓮拍着自己的胸脯。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
“小姐,慘了,一旦開了戰事,就算芸娘從卞梁被士兵們搶了回來,象鼻山被燕王的人馬圍得水泄不通,他們進不來啊!”
一言驚醒夢中人。
顧丫頭一句話提醒了雲定初。
她趕緊將張衛叫了來,“火速帶兩拔人馬,一拔引開燕王部份人馬,另一拔從中間撕開燕軍一道口子,從中央闖出去迎芸娘回北襄王府。”
“是,奴才立刻差人去辦。”
知道芸娘對於雲王妃來說至關重要,否則,也不可能在費周章派人去卞梁搶人。
張衛拿着白拂塵,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
“小姐,奴婢的胸口‘咚咚咚’地跳過不停,你說,這北襄王府會不會被那虎狼之師夷爲平地啊?”
顧清蓮長這麼大,還真從未見過一場戰爭。
面對即將來臨的戰爭,除了恐慌還是恐慌。
雲定初拍了拍丫頭的脊前,無聲安慰她,給她勇氣與力量。
然後,邁步走出了廂房,站在了西廂院門口的那株參天古樹下,仰頭便看到了一處燈火通明的宮殿,那兒是宣儀殿所在,此刻,恐怕北襄的所有朝臣們,全都聚集在了宣儀殿中,等待着前方的戰事傳來。
等待着,研究着,該如何把這些想侵佔他們國土的虎狼之師擊敗。
天空中的雪花還在飄降,說也奇怪,今兒的夜比任何一晚都要亮,是因爲白雪下得比較多,將黑夜襯得如白晝,還是有其他的什麼原因,雲定初很不喜歡去猜測。
“小姐,你去哪兒啊?”
顧清蓮見小姐打開了西廂院的那扇大門,拔腿狂追了上去。
“宣儀殿。”
“那兒是朝臣們義國事的地方,你去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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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顧清蓮很想說的是,那兒最好別去,等會兒又得被竇太后罵了。
可是,她知道小姐是一個特別有主見的人,再說,她一個奴婢,哪敢支使主子。
雲定初進入宣儀殿時,果然如她心中所想,所有的朝臣們全都聚集在了宣儀殿中央,最前端自然是坐着身着一襲樸素衣衫的竇氏與剛離開她廂房的北襄王東陵鳳真。
幾乎所有的人面上都佈滿了憂悒,也是,燕軍與卞梁軍隊聯盟駐紮在象鼻山外虎視眈眈,而他們手中的軍隊,雖說單人數上來講,能與人家抗衡,可是,人家派來的軍隊全部都是精良之師。
人家若是敗了,還可以有援軍相助,而他們如若敗了,那便是家園盡毀,無處容身。
利與蔽,所有北襄的執政者早已在胸中權衡。
“定初賢媳,今兒是哀家與你‘十五天’之協約到期之日,哀家可沒看到有半點兒發展北襄生產力的跡象,難道說,你帶着一羣老媽子去了北襄王府附近挖了開墾幾塊荒地便就是發展北襄生產力,那哀家還真是不敢恭維。”
誰也不曾會想到竇氏還計較着這檔子事,現在,當務之急可是要擊退象鼻山外的虎狼,怎麼反到與自己媳婦計較那不着邊際的‘十五天之約’。
所有的大臣們都覺得太后此舉不是明智之舉。
“不一定真正是要種出莊稼,有了好的收成,方纔叫發展生產力,臣妾帶着宮女嬤嬤們是開墾了幾塊荒地不錯,種子也撒下去了,不過兩天,苗也長起來了,聽宮女們議論,好象荒地裡的苗子長得還不錯,只是,眼下象鼻山外想將北襄吞掉的虎狼纔是母后眼中的重中之重,媳婦兒年紀輕,不懂事,還望母后能原諒。”
纔不想與她扯這檔子事,事實上,她是沒有心情,芸娘不回來,她一顆心七上下,她知道原主非常着急,從她跳得過快的心率,她就能感覺得到。
芸娘不回來,她就感覺自己束手束腳的,什麼都不敢大膽去做。
“笑話,哀家做事向來是一碼歸一碼,就算象鼻山外有虎狼虎視眈眈,但,咱北襄一日存在,就得正常運作,怎麼?你打算輸給哀家?”
“母后。”
北襄王蹙眉,長指彎曲在椅柄上重重敲擊了兩下。
“這事不提了,現在,咱們得想辦法讓象鼻山外的虎狼退去。”
這話是包容她的,可是,如若不再提,所有的人都認爲是她雲定初輸了。
嫣然一笑,雲定初走向了正中央,向各位朝臣們行了一個禮,紅脣吐出的話語如陣飄渺的輕煙,“各位大臣們,給定初做一個見證。”
語畢,擡起頭,從衣袖中掏出了好多張銀票,將銀票亮在了衆人面前,不卑不亢的聲音說道,“這是定初將北襄所植的農作物,全部拿去鄰國交易後所得到的酬勞,徐大人,你執管着咱們北襄的經濟大權,這些銀票全部充入國庫。”
徐大人見了銀票上的數字,大喜過望,十幾年來,他雖掌管着北襄財政收入支出,可是,由於北襄一直窮困潦倒,幾時見過這麼多白花花的銀子啊!傾刻間,他一雙老眼便亮光閃爍。
“豈有此理。”
竇氏拍案而起,怒聲喝出,“雲定初,你是把哀家當三歲小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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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定初怎麼敢把你當三歲小孩,定初有千萬個膽兒也不敢,這的確是咱們北襄國農作物交易所得來的銀子啊!”
“大膽,你敢欺瞞哀家,你是在嘲諷哀家沒見過銀子麼?”
“母后,定初不是那個意思,你多想了,咱們還是談正事要緊。”
“住口,衛兒成了燕軍人質,她可是你的親妹妹,你們從小一起長大,難道你就這麼狠心,一點兒也不擔憂她的安危?”
“是表妹。”
北襄王懶散地回了一句。
“你還敢頂嘴。”見兒了護着她不喜難的啞子女人,竇氏氣得七竊生煙,嘴脣直打哆嗦。
這話讓雲定初有些吃驚,明明是獨孤衛自己不願意回來的,咋成了她是燕軍人質了?
肯定是癱子怕他老母傷心,所以,便這樣告知她了。
至少,爲獨孤衛留了一些顏面。
真是愚不可極,紙是包不住火的,再說,她到認爲,這種事最好早一點讓竇氏知道的好,萬一獨孤衛再起什麼壞心,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知道癱子有孝心,不過,在她看來,不過是愚孝罷了。
古人就是這個樣子。
“母后,定初說得沒錯,這些銀兩的確是各村將農作物賣掉好得來的,這麼多,足足有好幾十萬兩,咱們北襄可從來沒這樣富足過,這得感謝本王的妻子,雲王妃,你的確是一位賢內助,你入府的第一天,本王就爲你相過命,說你這五官晶瑩剔透有幫夫運,這不,這麼快,本王的好運就來了,這些銀子簡直是從天而降,解決了我北襄的燃眉之急,雲王妃,本王感謝你。”
見兒子如此不爭氣,明目張膽,不顧她的感受偏袒啞婦。
竇氏氣得心口悶疼,她咬着牙齒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北襄王這口一開,所有的朝臣們便開始跟着附和,“是呵!太后,這些銀票足夠這場戰事的軍費支出,擊退了那個個虎狼,咱們也不用愁發展北襄國力沒銀子了。”
其實一羣朝臣講的都是大實話,即然有一筆銀子從天而降,不要白不要,才懶得管它是從哪兒來的。
“住口,你們全都愚不可及。”
“母后,你不是說從今往後,北襄所有的國事全都交由兒臣處理?”
你曾說不再插手朝堂之事。
可是,母后,你食言了。
明明是指責的話,然而,出口的話雲淡風輕,似乎沒半點兒責備的意思。
竇氏嘴脣顫抖着,面色鐵青,指着雲定初道,“她媚惑了你的心不是?北代王,你居然爲了她一個乳孃,便派出四千精兵去夜襲卞梁皇宮,又派出兩拔人馬去象鼻山迎接,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奴婢,居然要損失我近一萬士兵,到底你着了什麼魔,甘願被她這樣擺佈。”
在竇氏看來,派出五千精兵夜襲卞梁,不過是爲了撈一個與北襄不相干之人,實乃不是明智之舉,還覺得有些瘋狂。
竇氏聽到封嬤嬤傳達給了她外面傳來的消息,她火氣沖天便進了宣儀殿,當時,北襄王正與朝臣們在商談戰事,北襄王見她來了,便趕緊將座位讓出,由她坐在了宣儀殿正中央爲首座位上。
“芸娘是定初奶孃,她的性命至關重要,不能讓她白白落入敵軍手中。”
東陵鳳真知道這事瞞不過母親,所以,早就想好了回答之語。
“爲了她,你居然願意損失掉上萬的士兵,上萬的士兵啊,這對於我北襄是多大的損失,再說,剛派出去的兩拔人馬,面對重重敵軍,他們能活着回來的勝算有多少?”
在竇氏看來,剛派出的兩拔人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朝臣們都不知道會有這事,個個相互凝望一眼,全都皺起了眉宇,“王爺,本來咱們的士兵就無法與敵軍搞衡,因一個人而損兵上萬,的確不是明智之舉。”
知道這事後,所有的朝臣們全都站在了竇氏那邊。
覺得竇太后言之有理,他們是幫理不幫親。
“放心,他們會回來的。”
定初拍着胸口保證,而北襄王瞥了她一眼,其實,她剛纔命張衛派了兩拔人馬出去,他是不知道的,只是,這個時候,他也不可能說自己不知道,再說,她是他的妻子,他們早就決定夫妻聯盟打出一片帝國江山,不管是任何事,他都願意與她並肩承擔。
“母后,你的話言重了,只是去救芸娘,芸娘是一個偉大的女性,咱們不能讓她死於蘇氏魔爪,那些士兵戲驍勇善戰,他們會順利完成任務歸來的。”
“別在哪兒包庇她了,根本是自欺欺人的一番話,就算五千將士出得了卞梁,恐怕也難闖過重重燕軍包圍進得了這北襄來。”
就在大家爭執不休之際,一記粗獷的男人嗓音從外面傳了進來,“這到未必。”
熟悉低沉的男人嗓音,讓雲定初滿心歡心,當她的視野裡出現一抹峻碩強壯高挺偉岸男子,昂首闊步,縱容地帶着兩名部下走入宣儀殿時,禁不住喊出幾字,“耶律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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