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無恙身子一怔,緊繃的神經“砰”的斷裂,張開嘴“呵呵”笑着,剛剛壓抑的狠厲在這一刻都表現的淋漓盡致。
“你都知道了?”錦無恙雙眉擰在一起,望向錦無恙的眼神也多是狠毒,“在夜王府,歐陽大俠那麼周到的照顧錦某又怎麼會忘記,不過就是回饋一下而已。”
歐陽山狐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我就說嘛,錦大人是知恩圖報的人,自然不會忘記我的恩賜,這樣說來,今後我倒要真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了。不過就像我剛剛說過的,夜王殿下隨時會回來,若是發現我有什麼意外,你倒是猜猜看,他會怎麼樣?”
錦無恙不屑地剮了他一眼:“別妄想拿獨孤夜來威脅我,我錦某若是真的害怕,你也不會知道軟筋散過量這檔子事了。”
歐陽山狐點頭贊同:“嗯,錦大人果然是豪傑,那我們就見招拆招吧。久聞錦大人出招狠厲,和夜王殿下交手都是招招致命,從不手軟。錦大人,對在下,可千萬別手下留情啊。哈哈……”
說完,歐陽山狐大笑着揚長而去,只留下咬牙切齒的錦無恙在原地抓心撓肺。
歐陽山狐輕輕鬆鬆幾句話就道出了錦無恙心中所害怕的事情。獨孤夜現在只差一個和錦無恙明着動手的理由,若是被他抓到自己下藥暗害歐陽山狐,就算殺了他,皇上也不會把獨孤夜怎麼樣。
畢竟,獨孤夜“失手”殺掉的人太多。
“錦大人,今兒個怎麼有興致來看練兵啊?”從場中繞回來的李叔走過來,對怔愣中的錦無恙說道。
錦無恙冷哼了一聲,沒理會他,徑直回到營帳。
“你身爲錦府的第一武士,竟然連軟筋散有味道,怎麼掩蓋味道都不知道!”錦無恙氣憤至極,拍案而起。
李海唯有低頭承擔罪責,就算當初訓練的時候關於藥物知之甚少,罪不在自己,可畢竟主子吩咐的事情沒有辦妥當,就是失職。
“屬下知罪,請大人責罰。”李海跪地請罪。
錦無恙嘆口氣,現在是緊要關頭,他又拿什麼理由責罰李海,若是被發覺問及,又該如何回答?
錦無恙無奈地擺了擺手,示意李海起身。
“大人,現如今歐陽山狐已經發覺,就算我們再採取其他行動,他也一定有所提防。”
錦無恙搖頭:“討伐西陵之前是沒有必要了,現在能做的,唯有按兵不動。”
“可是大人,屬下有把握……”
“不用了,”錦無恙擡手打斷了李海的話,“不用急噪,等楚墨離討伐完之後,有的是時間好好整治他,之前我一直忽略了一點,獨孤夜針對的敵人不僅僅是楚墨離,還有我。輕舉妄動,只是給他提供了一個除掉我的機會。”
李海點頭:“那要不要屬下去探一探錢山那邊的情況?”
錢山匪賊盤踞數十年,憑藉獨孤夜一人之力剿匪,完全就是天方夜譚。
“帶上手下兄弟,記住,只是觀戰,切不可參與其中。”錦無恙深沉地望了李海一眼。
“也不能見錢老大嗎?”李海試探着問。
錦無恙瞪他一眼,李海低下了頭,拱
手道:“屬下謹遵大人之命。”
說完,轉身挑帳走了出去。
夜晚寂寂,唯有滔滔的流水聲不斷,歐陽山狐坐在營帳中,看着李叔在眼前走來走去。
“已經兩天的時間,音訊全無,歐陽大俠,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帶人前去看看?”李叔攤手對歐陽山狐說道。
歐陽山狐偶然自得地喝着茶水,對李叔安慰道:“李叔,你都跟隨夜王殿下這麼長的時間,不是最瞭解他的嘛。無把握的事情他不做,這可是那天你對我說過的話,今天我把它還給你。”
李叔不安地坐在歐陽山狐身邊,有些黯然:“話雖如此,可我這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錢山匪賊雖然沒接觸過,但畢竟朝中已經派人發動剿滅之令達十年之久,能矗立到現在依舊不倒的,又豈是鼠輩之類。”
李叔的表情哪裡還有那天獨孤夜臨行前的半分淡定,全然都是慌亂和擔憂之色。
歐陽山狐無奈,放下手中的茶水,說道:“李叔啊,說句不負責任的話,夜王殿下就算不爲這五十萬大軍着想,也應該爲夜王妃着想,他不可能放棄救夜王妃的。”
李叔又要說什麼,歐陽山狐擺了擺手,指了指旁邊錦無恙營帳的方向:“你放心吧,就算我們不去,自會有人替我們去看。”
李叔眉頭微皺,後又恍然大悟,嘴角終於露出了笑意。
歐陽山狐和李叔明白,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錦無恙不會輕舉妄動,就算身後有皇上的撐腰,他到底還是沒有本事統領這五十萬大軍,歸根到底,皇上不會拿五十萬大軍來換一個朝臣。
然而,第三天,李海和其屬下,卻是和獨孤夜及兩千精兵一起回來的。
列隊迎接的時候,錦無恙有些傻眼,僵硬着臉直到獨孤夜他們走近之後才抽動着面部表情走上前,對着獨孤夜寒喧幾句,才似恍然看到李海等人,頗爲驚訝道:“李海,你們怎麼會和夜王殿下一同回來?”
李海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抱拳對錦無恙滿臉愧疚:“大人,您昨夜命屬下前去找藥材,屬下不才,差點掉進匪賊的陷阱中,還好,被夜王殿下所救。”
短短几句話,衆人也都明白了七七 八八。李海被獨孤夜發現,正巧獨孤夜今日返回,將李海帶回也是給錦無恙的一個警示。
錦無恙一臉恍然,復又轉頭對獨孤夜又是感激又是責怪自家奴才的廢材。
獨孤夜卻是一臉漠然地看向李叔,開口問道:“現狀如何?”
錦無恙被打斷話,面色一下子垮了下來,不甘心地閉上嘴,恨恨地看了李海等人一眼,這才側身閃到一邊。大家都心知肚明,橫豎已經被看穿心思,既然已經暴露,索性不再解釋。
雖是這樣想,但錦無恙心中還是打鼓,畢竟這次的一軍之主是獨孤夜,就算自己被他算計,一句“戰死沙場”就能掩蓋住所有的罪行,甚至連羌御史都不能說什麼。
各自回到營帳,錦無恙想進獨孤夜的軍帳,卻被李叔攔在了外面。
“我有要事和夜王談,耽誤了時辰,你擔得起責任嗎?”錦無恙話中帶着威脅的成分。
李叔淺笑,不驕不躁:“夜王已經
吩咐過了,他剛剛回來,不想見任何人。”
多的話李叔不說,但是執拗地攔在李叔面前,一副誓死不讓進的架勢。
沒辦法,錦無恙只得憤然回到自己的營帳中。
面對下跪請罪而稀裡糊塗不知道如何被獨孤夜所救的李海等人,錦無恙唯有煩躁地揮手遣散衆人。
坐在几案之前,錦無恙暗自揣度,三天不到的時間,獨孤夜在不損失一兵一卒的情況下,竟然就如此輕易拿下了錢山匪賊!
依錦無恙對錢老大的瞭解,他從不會甘願臣服於任何人,包括當今皇上。
錦無恙的眉頭越皺越緊,莫非,獨孤夜抓住了錢老大的什麼把柄?
也唯有這一個可能,足以牽制錢老大。
然而,燒殺搶掠做盡的錢老大,還會有什麼可害怕的?
在獨孤夜的營帳中,獨孤夜和歐陽山狐相對而坐,手中各執棋子對弈,眼前棋局頗有些混亂,白子被黑子包圍其中,岌岌可危。
歐陽山狐的目光時不時在獨孤夜的臉上掃來掃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想問什麼就問吧。”最後還是獨孤夜擡頭,再次對上歐陽山狐探尋的目光,纔開口道。
歐陽山狐略有些訕訕,乾脆將手中的白子扔下,眨了眨眼睛探身問道:“我很好奇,錢山匪賊就算沒有接觸過,也聽說過,要說夜王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擺平,還並未損失一兵一卒,這我還是不信。”
獨孤夜同樣放下手中的棋子,正視歐陽山狐:“你是好奇還是不信?”
歐陽山狐舔了舔嘴脣,呵呵笑着:“都有,最重要的,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獨孤夜站起身,撣了撣身上不可見得塵土:“很簡單,我不過就是和他談了一個條件,簽訂了一個條約。”
歐陽山狐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預感,匆忙問道:“什麼條約?”
獨孤夜卻是笑了:“你那麼懂我,應該知道的。”
歐陽山狐想了想,臉上的表情由困惑轉爲大驚失色:“你……你該不會把整個西陵拱手給他吧?”
獨孤夜討伐西陵,本就是爲了納蘭明若,而並非是皇上的一統大業。可是即便如此,獨孤夜代替皇上做了決定,也太過大膽和逾越了。
獨孤夜一臉無所謂:“有何不可,當初對皇上要兵馬的時候我也一早就說過,是爲了救回納蘭明若,向楚墨離討個說法,統一這一說辭,我從未說過。”
“可是你代替皇上和匪賊簽訂條約,本身就是逾越之事,更會淪爲百姓的唾罵對象。”歐陽山狐面露不安之色,連語調都帶了絲焦急。
獨孤夜望着歐陽山狐搖搖頭:“山狐兄,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討伐西陵,我可從未認爲能將西陵拿下,不過就是找楚墨離討個說法,並非就一定將西陵踏平。這五十大軍的數目,一來是讓錢匯堂看出我們的野心,二來也讓他簽訂合約時徹底放下心來。”
歐陽山狐越聽越不對勁:“等等,我怎麼越聽越覺得夜王早就有所安排,似乎早就知道會要通過錢山渡江,這五十萬大軍,是你真實向皇上要的數目,還是皇上主動點撥給的兵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