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聲望去,走在關綺玉身邊的燕霆倒是玉樹臨風,風度翩翩,正笑吟吟地給關綺玉引路。
而關綺玉也已衣衫明亮,亭亭玉立,儼然一個十三四歲的大姑娘了,那張出水芙蓉似的清麗面容,竟也是個十足的美人。
“小姐,綺玉見過小姐。”關綺玉走進燕重華的書房,對着楊新葉深深一福,便直起了腰身,一雙漂亮的大眼,四下環顧。
見楊新葉眼帶笑意,關綺玉也轉身對着燕重華深深行禮:“閣主。”
說來關綺玉還是有些怕燕重華的,直到燕重華不輕不重地嗯了聲,她纔回過身,對着江牧塵微微行禮:“江公子。”
之後才又站到楊新葉身邊,面帶笑容,以着她的位置,剛好可以清楚地看到江牧塵的正面,是以,她便也大大方方地看了眼江牧塵。
只是按理說,這麼久沒有見到楊新葉,怎麼說,關綺玉也該問一問楊新葉最近可好之類的,但她卻愣是沒有開口的意思。
最後還是楊新葉低笑出聲:“綺玉,近來可好?”
關綺玉這纔有些慌地衝楊新葉笑道:“好,一切都好,小姐呢?”
楊新葉卻已不打算與她多說什麼了,只道:“今日一見,我便要離開一段時間了,你好自爲之。”
關綺玉這才凝了眼神,問道:“小姐要去哪?”
楊新葉看了眼她,道:“我要回家一趟,只是你如今是重華閣的人,凡事不要給重華閣丟臉纔好,若有事,閣主會爲你作主的。”
“是,綺玉瑾記小姐教誨。”關綺玉依然笑吟吟地,沒有一絲離別該有的傷感。
她的這副樣子,就算楊新葉不說,冷眼旁觀的燕重華和江牧塵看在眼裡,也寒在心裡。
不說其他人,就連他們,也都在心裡各自對楊新葉生出許多不捨來,更何況楊新葉還對關綺玉有恩有義。
再怎麼說,關綺玉也不該如此無動於衷吧?
只是,礙於楊新葉的面子,他們也只好將心中言語盡數掩藏。
楊新葉又自空間摸出一小袋金幣,遞給關綺玉,道:“既見過了,無事便回吧,要好好伺奉你師父。”
關綺玉接過金幣,對着楊新葉微微一福,道:“是,小姐,綺玉記住了,小姐要多保重。”
楊新葉:“嗯,去吧。”
關綺玉聞言,這才笑吟吟地轉身,目光有意無意地瞟過江牧塵,人也往外行去。
或許關綺玉自己都不知道,她的這種目光,已經盡數落入燕重華的眼中。
她或許已經忘了,若不是楊新葉的面子,她又豈能入住清秋坪,成爲人人稱讚的大師姐。
她更不知道,若不是楊新葉的情義,燕重華或許早已將她掃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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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臨城。
在這初春時節,按照時令節氣,也應是百花齊放,出門踏青的大好時光,但這整座皇城內外,都隱隱透着肅穆與嚴謹,連街上的行人,都有些腳步匆匆。
自從楊若兮回簇後,整個東臨城都瀰漫着一層奇怪的氣息,普通百姓談起楊家大小姐時,都小心翼翼地,生怕隔牆有耳。
就連楊簇上到長老,下到弟子,就沒有一個不擔驚受怕的。
不說怕那個性情大變的楊若兮,就她身邊的那個夜潯,可是實實在在地看一眼都讓人膽邊生寒。
是以,大家一致認爲,收斂氣息以求活命,纔是最重要的。
而楊新葉原來所居住的楊府,儘管被楊逸凡和龍清宇修建得金碧輝煌,卻是給楊若兮做了嫁衣。
就算如今楊若兮明目張膽地住進楊府,也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
這天,東臨城中,皇宮的官道上,走來一個白衣勁裝的星眸女子,柔軟的衣角輕揚,白色鞋底不沾半點塵土。
那清淡漂亮的小臉,粉黛不施卻俊俏出塵,氣息內斂看不出修爲,但卻腳步輕快,懷中還抱着一隻漂亮的小白狐狸,那蓬鬆的狐尾,將它的小身子整個圈了起來。
當小白狐的狐耳動了動時,楊新葉便擡手輕撫了它的毛髮,下一刻,它也就跟着溫順許多。
但神念卻已經掃了過來:“你要小心,我感知到這裡,有許多不尋常的氣息。”
楊新葉:“難道不是人類?”
蒼奈:“最少不是人。”
楊新葉:“我知道了。”
蒼奈:“我先去看看。”
楊新葉:“你要小心。”
蒼奈:“該小心的是你。”
說着話,小白狐便一縱身,躍到地面,飛快地往遠處閃去。
楊新葉還是不放心地以神念追着他:“儘快回來。”
蒼奈的神念遠遠地傳來:“囉嗦。”
如此答應着,便連影子都沒了。
楊新葉的腳步也跟着緩慢下來,她不是擔心自己,她擔心的,是狐狸。
“站住,什麼人?”在楊新葉前方,一行帶刀侍衛快步走了過來,個個身形偉岸,氣宇不凡。
楊新葉便也頓住腳步,靜默而立,待他們走近了些,方擡手遞過去一枚白玉佩,明黃色的玉穗輕輕晃動,質地上乘。
爲首的侍衛一見,嚇得慌忙跪地,低聲道:“小的有眼無珠,衝撞了姑娘,還請姑娘恕罪。”
楊新葉:“帶我去見皇上。”
侍衛:“是,姑娘請跟我來。”
說着話,也就利落地起身,身後一衆侍衛慌忙讓開道。
眼見那爲首的侍衛一路躬身向前,楊新葉便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就那麼走着,不發一言。
自然,楊新葉不說話,那個侍衛便更不敢吭聲了。
有這侍衛引路,楊新葉行在皇宮裡,自然是暢通無阻,雖然皇宮的景緻各有千秋,但楊新葉卻全無心思欣賞。
約半柱香的時間,楊新葉便跟着那名侍衛來到了光明殿的正殿前門。
別的地方眼生,但這裡,楊新葉還是認得的,皇宮的議事大殿,龍清宇處理政務的地方,也是他的書房。
遠遠望去,裡面的殿門緊閉,門口的兩個聽候差遣的宮人相對而立。
臺階下,便是各個站崗的帶刀侍衛,個個神情嚴肅,動也不動。
只是侍衛將楊新葉帶到大殿前門外,便回身道:“姑娘可否告知閨名,小的須得先去通稟。”
楊新葉:“不必麻煩了,拿着這個去吧。”
說着話,便隨手將白玉佩遞給他。
侍衛忙畢恭畢敬地接了,大步往光明殿大門走去。
很快,殿門大開,出來的卻不是侍衛或宮人,而是一身便裝的龍清宇。
那玄色的暗紋錦袍,和穿戴整齊的龍冠玉佩,都讓他顯得貴氣非凡,只是較之以前消瘦了許多。
雖然幾年未見,但那輕快穩健的步伐,和急急行來的神態,還有他手裡拿着自己剛剛遞給侍衛的玉佩,都讓楊新葉心生感動。
自己離開這麼久,難得龍清宇還秉持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