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肖英如此,嚇得郭環臉都白了,直着嗓子喊:“老爺!老爺!你沒事兒吧?”
這男人可是目前自己唯一的依靠,孩子沒有了,男人可不能再出事兒了!
軒轅離斜睨了地上的肖英一眼,大手扯着肖瑤,“莫要管他,走。”
膽敢三番兩次地朝阿瑤揮巴掌,若不是看在他是阿瑤大伯的份上,早砍了他的手!
肖瑤見地上的肖英痛苦地哼着正要坐起來,估計是摔疼了,不會有什麼大礙,便跟着軒轅離出了房間。
走廊上靜悄悄的,肖瑤也不說話,軒轅離見肖瑤情緒不高,問:“可是累了?不如去樓上稍事歇息?”
肖瑤搖搖頭,有些疲憊地說:“若是能安安心心當個大夫最好,煩的就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軒轅離兩手放在肖瑤肩上,板正了肖瑤的身子,眼睛看着肖瑤的眼睛,道:“只管做你喜歡的,一切有我。”
肖瑤杏眼水汪汪地看着軒轅離,嘴角撇了一下,“我幹嘛要靠你?”
軒轅離大手捧起肖瑤的小臉,看着肖瑤的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
低頭用鼻子輕輕地蹭了下肖瑤小小的鼻頭,軒轅離眼睛盯着肖瑤嫣紅的嘴,嘴脣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彎,帶着點兒不屑的笑意。整個面龐細緻清麗,雅緻脫俗。
軒轅離心中潮涌,忍不住低頭在脣上輕輕地啄了一口,兩臂把少女柔軟的身子擁入懷中,低聲道:“你是我女人,靠我天經地義。”
這世上,不願意靠男人的女人,只怕就是你一個!如此自傲的女人卻正是我軒轅離想要的!
肖瑤被牢牢地禁錮在軒轅離懷中,嘀咕道:“誰是你女人……”
軒轅離卻不以爲忤,低頭在肖瑤的烏髮上親了一記,悶笑道:“再敢亂說,今晚就讓你變成我女人,可好?”
“不好!”
肖瑤聞言臉上猛地燒了起來,小手握拳在男人胸膛上狠狠地捶了一記,從懷裡逃出來,飛一般地下樓去了。
唬得軒轅離在身後喊:“小心腳下!”
這丫頭,穿着長裙,萬一踩到裙角,從樓梯上滾下去可不是玩的!
肖瑤早就跑遠了。
雖說中午肖英和郭環大搞了一場鬧劇,下午過來看病的病人竟然還不少。
見生意沒有受多大影響,衆人都放了心。到底這裡信息的傳播速度是非常慢的。
其中有一個症狀比較嚴重的,肖瑤忙讓那孕婦進了裡間,脫衣檢查了一番。
看完,肖瑤的心情有些沉重,對病人家屬說道:“幸虧你們把她送來得及時,要是再晚個把月,只怕就出大事兒了!”
張大夫聞言也吃了一驚,“病情果然嚴重至此了嗎?”
肖瑤小臉緊繃,點點頭,“腳脛腫甚,波及大腿、前陰,趾間出水,不能穿鞋,舌淡紫、苔白膩,脈沉而弦滑。”
張大夫道:“須行氣滯、和血脈、利水溼。”
“是。”肖瑤點頭,“你可以給她開個方子。”
張大夫略思忖了一下,提筆寫下,“天仙藤三錢、雞血藤一錢八分、香附米一錢二分、全當歸、川澤瀉、宣木瓜、帶皮茯苓二錢四分、漢防已一錢八分、甘草八分。”
肖瑤看了,道:“此方甚好。正對這人病症。”
見病人家屬有些將信將疑,肖瑤道:“張大夫這方子極好的,服兩劑後,小便量會增多,腳脛腫稍減。再服三劑,小便清長,腫勢可消,能穿鞋,脛部因腫消除會出現青筋彎曲怒張,這個不用擔心,服完再來看。”
果然五服藥下肚,那病人再來時,就已經是舌苔薄白,脈不沉不弦,而滑數流利了。
張大夫按前方又讓病人服兩劑,終於痊癒。至足月分娩,病人都再未腫脹。
張大夫見如此重症自己也可一方治癒,信心大增,自此對婦科和產科越發用心起來。
肖瑤走後,張大夫和張家慶兩個男大夫竟撐起了婦產醫院的門面,也算是奇事一樁。
此乃後話。
此時,見肖瑤對自己的方子大加讚揚,張大夫憨厚地笑了,道:“名師出高徒嘛。”
肖瑤倒搞了個大紅臉,連連擺手,對張大夫道:“我哪裡是什麼師傅!我們是同行,多互相切磋會診,可取長補短、提高醫術!”
軒轅離眼神並未稍離肖瑤片刻,聽見肖瑤自謙,挑挑眉。
“但願這丫頭不要太過狂傲纔好。進了京、入了宮,自己萬一一時看顧不到,這丫頭莫被人欺了去。”
肖瑤擔心那做了剖腹產的產婦夜裡發燒,還有郭環,看那架勢夜裡估計也不走了,便對巧嬸說:“今晚我要看顧樓上的產婦,不回家了,你坐馬車走吧。”
巧嬸收拾東西去了,肖瑤見軒轅離坐着不動,問:“晚上你不回胡家莊嗎?”
軒轅離俊臉發黑,咬牙切齒,“你說呢?”
肖瑤默默地捂住了臉……
吃了晚飯,兩人趁着夜色手拉手地在街上逛了逛。
與白日比,夜景又有不同,月兒彎彎,涼風習習,拉着長音兒的叫賣聲竟顯得極爲悠揚。
石子路硌着馬車,咕嚕咕嚕的聲音韻味悠然,聽着就不由得讓人面帶微笑。
兩邊街道上的各種小食攤便都擺出來了,餛飩、麻團、饊子、羊湯、酥餅……各種香味悠悠盪盪、令人饞涎欲滴,肖瑤忍不住朝那挑着燈籠、冒着蒸汽的地方望去。
軒轅離微微扯起嘴角,輕聲問:“要吃夜宵嗎?”
肖瑤擡頭,一臉羞赧,“我不餓,可是……想吃。”
囧。
軒轅離大手擡起,寵溺地點着肖瑤的小鼻頭,“要吃哪種?”
肖瑤一臉迷茫,眼珠轉了轉,扯了扯頭髮,歪頭問:“你吃哪種?”
軒轅離黑線,“你這丫頭,竟沒有愛吃的東西嗎?”
“沒有唉,我說了我不挑食的。所以嘛,嘿嘿……”
軒轅離氣道:“想疼你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肖瑤皺皺鼻子。
軒轅離看了看,便拉着肖瑤朝最近的一家店走去。
人尚未到,便聞到了肉香,軒轅離道:“嗯,是灌漿饅頭。”
肖瑤很好奇這是什麼,走近一看路邊食客面前盤中的吃食,啊,竟是賣小籠包的。
個個皮薄餡大、灌湯流油,軟嫩鮮香,潔白光潤,提起像燈籠,放下似菊花!端的是好!一看,就讓人食指大動。
老闆是個中年男人,過來招呼。
江水看看四周,指着最邊兒的一張桌,“老闆,我們坐那邊。”
那處開闊些,身後也沒有食客,有什麼不妥一目瞭然。
軒轅離拉着肖瑤的小手,兩人挨着坐下。江水自坐了旁邊的一張小桌。
老闆給推薦了不同餡料的,竟然有五六種呢。
軒轅離眼睛詢問地看着肖瑤,肖瑤一窘,道:“每樣來一個吧。”
老闆答應着走了,不大一會兒,一個女子過來,把籠屜放到桌上,道:“客官請慢用。”
肖瑤擡起頭說了聲“謝謝”,卻突然愣住了,竟是肖琴!
肖琴變得厲害,差一點認不出來了。
身上穿着灰色的偏襟短衣、同色的闊腿長褲,梳着已婚婦女的髮髻,用一根銅簪貫了,鬢角插了一朵小白花,發上再無其他頭飾。
肖琴臉色蒼白,連嘴脣都毫無血色,看起來非常憔悴,眼神甚至有些呆滯,聽見肖瑤說“謝謝”,眼睛木呆呆地掃了一眼肖瑤,也不知道有沒有認出肖瑤來,竟如木偶一般地去了。
肖瑤望着肖琴消瘦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難過。
擡頭看看店中那對中年夫婦,臉上帶着小生意人的奸詐和油滑,竟看不到一點兒忠厚實誠的樣子來。
沒有看見肖琴的男人,難道……
肖瑤再轉頭看看肖琴頭上的白花,頓時明瞭,她男人只怕已是去了。至於孩子,依照那男人當日的病情,肯定是不會有的。
那麼,此刻的肖琴就是一個寡婦了?!十七歲的寡婦?!
肖瑤突然打了個寒顫,嘴裡美味的包子竟味同嚼蠟。
軒轅離掃了一眼正低頭忙碌着的肖琴,問沉思着的肖瑤,“認識?”
肖瑤猛地回神,看着暮氣沉沉的肖琴,聲音低沉:“是我堂姐。”
軒轅離挑眉,“肖英的女兒?”
“嗯。”肖瑤突然心煩得厲害,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我吃好了,咱們走吧。”
說完,也不管軒轅離,起身就走。
軒轅離和江水忙跟上,軒轅離大手握着肖瑤冰冷的小手,看看天色,道:“回去吧。”
肖瑤被肖琴的樣子搞得也沒有什麼興致了,聽軒轅離如此說,點點頭,道:“也好。”
回來的路上,看見一家賭館,燈火通明,裡面大呼小叫的甚是熱鬧,軒轅離示意,“進去瞧瞧?”
知道軒轅離是爲了讓自己轉移心緒,卻真的沒什麼興趣,肖瑤搖搖頭,“不去了,還是回吧。”
於是,一路上軒轅離逗着肖瑤,看這個、買那個,等回到醫院的時候,肖瑤終於心情好了些。
見三人回來了,張家慶關了大門,衆人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