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白鳳姑娘 流露真情

“老夫紀年。”銀袍人用洪鐘似的噪音說:“老夫此來,是懷着誠意的。”

“荀大哥,家師與諸位前輩,告誡來找你談合作的事。””矮黑影按口音應是銀衣使者:“要不要請我們進去!”

“呵呵!紀前輩,附近到底藏了多少人?”荀文祥站在階上大聲說:“五十呢,抑或是八十?祠內能容得下這許多人嗎?費老爺好像沒有來。”

“老夫代表他來。”另一上黑影說,臉上蒙面巾。

荀文祥自力超人,已看出這人正是白天四蒙面人之一,人舉步下階,後面白鳳與萬里鵬緊隨左右。

“紀前輩,你們會商的結果如何?”荀文祥在一在接近一面問:“是不是如果在下不接受合作,便以武力煎迫令在下就範?說啦!反正早晚都要說的,對不對?你就別客氣啦!”

“唔!你似乎什麼都知道,看來,你會法術大概也不會假了,”銀龍語音漸變:“咱們這次打擊威遠的威信,迄今總算談妥合作條件,六批各路高手有志一同。公舉老夫爲總指揮,請你加盟出任副指揮,總管策應。”

“你以爲在下會答應嗎?”

“你會的。”銀龍的語氣極俱自信。

“在下已擊敗了金戈銀彈,知道暗鏢的下落,爲何要答應受你指使?再求在下另盟,你在作過份的要求。”

“你……”

“你們走吧!不要再來打擾我。”他沉聲說。

“你…你拒絕了?”

“堅決拒絕。”

“那……”

“在下三個人辦得了事,根本不需要你們這些烏合之衆。”他語利如刀。

“你知道後果嗎?”銀龍厲聲叫。

“你要利用夜色,暗器刀劍齊飛,對不對?閣下,你最好不要輕試,那時你將是一生中最不幸的一件事。

“好狂妄的小輩,費老兄說你擊敗了金戈銀彈,老夫不敢小看你,且先讓你嚐嚐魄神者的滋味,哈哈、”

銀龍只笑了兩聲,喉嚨似乎突然被人捏住了,接着渾身一震,猛烈地顫科。

“紀兄,你…你怎麼啦?”蒙面人扶住銀龍急問。

荀文祥站在兩大外,屹立如寶相莊嚴。

右面林了裡踱出九真魔女,揚聲說:“他被神術制住了,快將他放下躺平。”

銀衣使者大驚,急叫:“荀大哥,請……請不要蒙面人放下銀龍,一聲長嘯,拔劍出鞘,舉劍沉聲喝:“姓荀的,你在迫老夫走極端。”

荀文祥的戒尺伸出袖口,厲聲說:“你如果下令發出圍攻,荀某將大開殺戒。你有兩條路好走,一是下令圍攻,讓金戈銀彈笑死。一是退走,去找金戈銀彈結算,你找我拼命愚不可及,倒因爲果。

你們到底是找金戈銀彈呢?還是找我荀文祥窮開心?你們是替金戈銀彈送死呢,抑或是有意互相殘殺?

從你們今天這種愚蠢舉動看來,可知你們全是些目光如豆,一羣自私愚昧的烏合之衆,能成得了什麼大事?我好可憐你們。

“咱們找你,有兩個原因,其一,要證明你不是南宮義安排的奸細,加盟血誓之後,便知分曉。其二,你能勝得了金戈銀彈,便能對付聖劍神刀,有你加盟,咱們勝算在握。你的極盡苛毒,諷刺,扇動……”

道不同不相爲謀,多言無益,一句話,在下決不會加盟你們既然不信任在下,在下同樣不信任你們,彼此皆有成見,既不能同患難,也不能共安樂,你們何必找我,好來好去,你們走吧!”荀文祥抱着說。

“恐怕由不了你,閣下。”蒙面人厲聲說。

“你要下令圍攻?你知道要有多少人遭殃嗎?”

蒙面人手一拂,劍鳴乍起,喝聲似沉雷:“制住他!”

兩支劍架住了他的脖子,是白鳳和萬里鵬。

“很抱歉,兄弟,戒尺訪交給我。”萬里鵬在後面說。

“荀兄,你是不是太固執了。”白鳳幽幽地說。

荀文祥竟然呵呵大笑,毫無所懼地說:”你們兩個的劍如果能制住我,我怎會讓你們一直跟在身旁?算了吧。你們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的底細?連範姑娘也瞞不了我,雖然我猜錯他是千手天尊的人。”

萬里鵬冷笑一聲,左掌按在他的天靈蓋上,說:“兄弟,不要逼我,我知道你目下並未運功護體,你也無法凝神施術…嗯…”

隨着叫聲,萬里鵬似被重物所擊,向後飛撞丈外,砰一聲跌也個手腳前天,劍扔出兩丈,天太黑,誰也沒有看清事故是如何發生的。

白鳳手一鬆,劍無力地脫手,向下一僕,跪伏如羊。

急掠而來的蒙面人距荀文祥尚有丈餘,苟文祥左手虛空連點三指。

從兩側樹林中衝出的人遠在三丈。便發現荀文樣已經平空失蹤了。如何走的?誰也不知道。

次日一早,荀文祥單人獨騎出了北關。

健馬小馳,他的歌聲燎亮“孤鶴舊飛,再過遼天,換盡舊人。

念累累枯冢,茫茫夢境,畢竟成塵……官道右側的樹林內,馳出一匹健馬。

女騎士神針玉女衝荀文祥矜持一笑,策馬並轡小馳,說:“猜想你會追趕威遠的人,幸而料中了”

“你不會攔截我的吧?”荀文祥泰然問。

“我怎敢?威遠的人已早走了半個時辰,家兄昨晚便先走了;他要去找家父。”

“令尊已脫不了身了,姑娘。”

神針玉女臉上涌起了愁雲,顯得憂心忡忡。

“家父根本不知道南宮局主的安排。”神針玉女說。

“其實,南宮局的計謀是十分成功的,唯一失算的是估錯了在下的實力。”

“昨晚在白龜神祠的事,我聽說了。”

“南宮局主有人混跡在那些人中?”

“是的,所以才能控制全局,荀爺,你怎知道白鳳和萬里鵬的底細?”

“萬里鵬的老爹面了谷主程旭,化裝易容躲在銀龍身邊,被絕劍是雷一鳴着出了底細,白鳳的父親邪劍舒徐,就是昨晚那位代銀龍發令的蒙面人。

起初,根據朋友所供給的消息,我猜想鬼手瑟琶是千手天尊的人,因爲她三年前在安慶與紫衣秀士同時落店相識。

千手天尊與邪劍舒徐號稱紅塵雙邪,兩人暗中有交情,白鳳的龍虎雙衛,負責雙方消息的傳遞。

他們的行動,皆在我的朋友監視下,所以我猜想鬼手琵琵與白鳳是同路人,兩女之間的親密表現也令我深信不疑,沒想到仍然料錯了,三個朋友原來是三個仇敵,你們這些江湖人真可怕。”

“幸虧是你,換了旁人……”

“如果我沒有朋友,同樣會中了他們的暗算,不經一事啊不長一智,這件事給我的教訓是:永遠不要信任對你太過於熱心的陌生人。”

“我希望我們能成爲朋友,你我是不打不成相識。”神鍾玉女粉頰涌起了動人的紅霞。

“你很自私,”荀文祥冷冷地說。

“我……我自私。你……”

“你知道我回程北上,用意在追威遠的紅貨,如果我所料不差,在許州一帶時常押鏢的人,定然是地聖劍神刀,姑娘,你我能成爲朋友嗎?

如果是朋友,我能向今尊動手嗎?我不信任你,你不要跟着我。”荀文祥不能不得不客氣地下送客令。

“荀爺……”

“你一個大閨女,跟在仇敵身邊,難道你就不想想後果?”荀文祥的瞼拉得很長,幾乎要冒火了。

神針玉女卻笑了,滿不在乎地說:“我不像你那麼小心眼,錯了我認錯,我自認爲驕傲武斷自命不凡,但是我會改,你總不會希望你做一個一生中從不犯錯的聖人,今後再不管威遠的事。”

自從你擊敗了玉骷髏與千手天尊之後,我就把你看成朋友,那天如果沒有你,我兄妹已遭白衣使者和紫衣秀士的毒手。

“這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哼!等我把令尊毀了之後,你就會改變以前的想法,不管你如何在我身上下工夫,我不會輕易放過令尊,除非他離開成遠遠一點。

“家兄已經走了,他要把南宮局主欺騙我們的經過向家父稟告,家父便會再也不管威遠的事了……”

“哼!令尊如果做手不管,他就不配稱白道至尊,憑你兄妹倆的話,他能奔走威遠而不顧?你算了吧!要想令尊撒手不管,簡直是異想天開。”

談說間,前面出現一座歇腳事,亭內踱出一位灰衣蒙面人,揹着手笑笑說:“如果需要證實,紅貨繞道光州,已於五天前越過光州地境,前面三岔路備妥長程健馬,響導已在前面,貧道至汝寧府攔截。”

“謝謝前輩”荀文樣在馬上抱拳行禮。

“這小丫頭必須留下。”蒙面人指指神針玉女說。

“我來弄斷她的鞍僵,她就無法跟來啦!”荀文祥說。

神針玉女策馬斜衝,笑說:“你休想……哎呀首先是緩繩自斷,然後是馬肚帶自拆,人往下掉,鞍墮着下墜,馬兒突然長嘶,發狂似的奔八路旁的高梁路。

“哈哈哈哈……”荀文祥和蒙面人大笑。

神針玉女幾乎摔倒,大發嬌喚:“你……你你可惡,你……”

蹄聲驟起,荀文樣向北策馬飛馳而去。

蒙面人往亭後的林子裡一審,眨即失蹤。

神針玉女咒罵着去追坐騎,坐騎早就不知跑到何處去了,好在隨身折小包裹仍在馬鞍上。

最後,神針玉女無可奈何地背上馬鞍,向北舉步,希望在前面的村莊裡,能買得到馬地代步。

她記得,前面五六裡就是雙溪橋鎮,那個大鎮必可買得到坐騎。

她不能回頭,必須追蹤荀文祥,要是讓荀文祥與她爹碰頭。她老爹聖劍必定會凶多吉少。

荀文祥在相距丈餘,竟然令她的僵繩和馬肚扣帶無故自折,想起來就會令她感覺毛骨驚然。

昨晚大名鼎鼎的銀龍。黑夜中於三丈外發奪魄神音,無緣無故喉都部受傷,她老爹爹的劍術再了得,也決難逃在荀文祥手下討得了好。

她已看出荀文祥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用軟功夫纏住他或許有希望,她老爹如果也來硬的,那就大事休矣!昨晚要不是銀龍使者及時聲叫喚,銀龍恐伯不僅喉部受傷,可能會被廢掉呢!

走了兩里路,已是日出三竿,大太陽愈來愈熱,神針玉女揹着個大的馬鞍,委實有點吃不消。

後面蹄聲入耳,兩匹健馬急馳而來,後面塵埃滾滾。

她起初並不在意,埋頭趕路。

呼聲到了身後,她扭頭一看,咦了一聲。

是白鳳和龍衛。

白鳳也看出是她,坐騎一怪。

她丟掉馬鞍,攔住去路拔劍欣然叫:“好啊!借坐騎給我,你我過去的過結一筆勾消。”

白鳳勒住了坐騎,哼一聲說:“好哇!聖劍的女兒做起攔路打劫的劫路賊來了,你就不怕丟人現眼?我有事不和你計較,你我正邪兩劍,以後再拼個你死我活。”

“不管你怎麼說。我要坐騎。”她橫蠻地說。

“你的坐騎呢?”白風問。

“丟了,被荀……被他攆跑了。”

白鳳凰目一亮,拉里下馬牽着坐騎向她走近。

“你碰上他了?他沒有揍你?”白鳳笑問。

“廢話!我已經向你道歉…他……”

“那他爲何攆走你的馬?”

“他……他可惡,不許我跟着他。”

“他走了多久?”白鳳急急地追問。

“反正往北追,錯不了,”白鳳說,踏馬鞍上馬。

“往北追,一輩子也休想趕上他,不信你就追吧!就算你追上了,他也不會理你啦!”

她乾脆閃在一分說。

“你的意思……”

“我知道他往何處走的,等我買到坐騎,再追尚未晚,你爲何要追他?”

白鳳重新下馬,陪笑說:“我給你坐騎,我們結伴去追,如何?”

“嘻嘻!你也想計算我?”神鍾玉女欲擒故縱。

“其實你也心理明白,你我之間並無仇恨可言。

在石界橋頭是你挑釁的,對不對?”白鳳和氣地說。

“我是上了威遠鏢局的當,萬里鵬暗下重手傷了人熊,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而且,這件事我已經向他道歉過了。”

所以,這件事大家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昨天你兄妹憤然離開成遠的的人,你我已經沒有利害衝突。”

“你真想要我帶你去追?爲何?”

白鳳長嘆一聲,黯然地說:“昨晚銀龍受創,我爹接手主持大局,被他用神奇的隔山打穴指力,制了任脈封閉氣海、鳩尾,玉堂。

連已獲玄門心法真傳的九真魔女,也不知解制的手法。

目下形如廢人,走兩步也覺得神昏氣虛,我必須求他給我爹一條生路,非找到他不可Z我想,你也急需找到他,對不對?”

“好吧【我陪你走一趟,你那些邪魔朋友呢?”

神鍾玉女正中下懷,一口答應,她本來就想趕追上荀文祥。

“有他插手,誰還能爭得過他!反正我爹那些人志在打擊威遠鏢局,對紅貨並無多興趣,既然他有把握打擊威遠,我們又何必趁熱鬧起鬨?因此大家同意罷手,不再過問這件事了。”白鳳一面說,一面示意龍衛下馬。

不久,兩女放蹄北奔。龍衛背了馬鞍,返回信陽。

午牌初,十餘名挑夫排了七八十斤重的長程貨擔,接近了雙子坡,坡西北兩三裡,便是望牛岡。

這裡,距陳留縣城已不足十里,陳留縣距開封約五十里左右,腳程快些,不需半天便可趕到府城。

首道上旅客絡繹於途,這條府城至歸德府大道的商旅甚多,沿途村鎮相望,治安良好,宵小絕跡。

挑夫後面,跟着五匹鍵驟,由八名腳伕索趕,每區健騾各馱了兩隻大柳條貨囊。表面上看,挑夫與騾隊是兩批高旅,其實卻是相互呼應的夥伴。

首道開始上升,四五里長的雙子坡草木豐茂,望牛岡上卻光禿禿,坡東,便是緩流如帶的洋河。

遠遠地,便看到望子牛岡平坦的同頂,站着一個穿白衣人的人影,白色地長抱在烈日下極爲奪目,數裡外也可看得真確。

挑夫們以安詳的,有節奏的步伐,扁擔一翹一翹地振動,從容地趕路,不久便到了岡下。

白色的人影早就不見了,卻找了一個青袍人,袍決飄飄,大有凌風馭氣的神仙氣概。

第一個挑夫接近了青抱太,瞥了站在路旁的青袍入一眼,並未在意。

青袍人不但人生得俊,而且年輕,身上沒有兵刃,臉上一團和氣,怎麼看也不像是壞人。

十二名挑夫都過去了,第一匹健騾隨後跟到,前面有兩個腳伕,一個索驟,一個背了小包裹在前面領路。

“你們纔來呀?”青袍人向背小包裹的人打招呼,似笑非笑,神情如謎。

背小包裹的人年約半百,一瞼老實像,身材也並不怎麼雄壯,唯一擡眼的是左手的拇指多了一根歧指。

“噫!尊駕的話是何用意?”這人訝然問,神色漸變,眼力涌起警戒的神情。

“你們後面一里左右,那六位大客商中有人認識在下,等他們到,再將在千的用意相告好不好?”

青施入微笑音說。

後面裡來,果然有六人六騎,這向個騎上皆作行商打扮,鞍後掛有馬包,鞍前有長鞘。

“哦!原來你是找他們的。”

“不,在下找你。”

“找我?閣下……”

“你閣下不是關中第一條好漢,號稱六指神龍的傅大俠傅天聲嗎?金戈銀彈以快又柬將你請來,化裝易容護送紅貨,對不對?”

鏢局保暗鏢,所冒的風險極大,所保物通稱紅貨?

黑道朋友若是將紅貨弄到手,可以不必按規矩留鏢一月,雙方憑本事自行了斷,鏢局也不能傳俠義柬要求同道協助,只以憑個人交信請朋友助拳。

總之,暗鏢不丟便罷,丟了就可能永遠也找不回來?

六指神龍吃一驚,揮手示意默隊速行。

“閣下不等那六位仁兄了?我不信你的紅貨能跑得掉。”青袍人說。左手一揮,銀芒破空而飛。

那是金戈銀彈的鴿如卵大銀彈。六指的神龍想阻擋已來不及了,第一匹騾撲地便倒,無聲無息。

騾本來就不會叫,躺下來就再也不起不來啦!

前面十二名挑夫一陣亂,全放下擔子,在貨籃內取了劍,急涌而至。

其他七名腳伕由兩人管往另四匹健騾,紛紛取出兵刃兩面一分,五個人圍住了青袍人。

六指神龍哼了一聲,緩緩欺近說:“閣下小小年紀;發暗器的腕力卻是上乘,不錯,老夫正是六指神龍傅天聲,閣下高名上姓呀?”

“等那六位仁兄到達,他們會告訴你的。”青袍人說。

六匹健馬正向岡上飛馳而來,騎士們已知同上有嚐了。

“閣下不通名號不要緊,我博夫聲等不及要領教閣下幾手給學;看是否配留下體某的紅貨。”

“那你就上啦!等不等悉聽尊便。”

大指神龍抱拳施禮,說聲得罪:拉開馬步,一聲低叱,走中富搶人,立掌無畏地登出。

當然,這是虛招,信不信由你。

青袍人卻不管是虛是實,來者不拒,等掌近胸口,伸手便抄,擒力手急扣腕脈,宛若電光一閃。

他是荀文祥,敢於接受任何人的挑戰。

六指神龍反應也迅速捷絕綸,右手一收,左掌發如雷霆,卟一聲響,擊中了荀文祥恰好撥出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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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文祥對搏鬥已有相當豐富的經驗,左手一抄落空,順勢一掌吐出,拍在六指神龍的右肩腳上兩人同時暴退,都禁受得起沉重的打擊。

“你手腳之快,武林罕見,不過,下一次接觸,你將難逃沉重一擊。”荀文祥冷冷地說。

六指神龍瞼色一變,伸手摸摸被擊的肩胸,眼中有難以相信的表情,似乎仍難以相信自己已被擊中了。

“老夫碰上了勁敵,咱們再拼一招。”六指神龍叫。

叫聲中,雙掌一錯,急步欺進,招發“上下交徵”,其力發如山洪,用了十成武功豪勇地搶攻。

荀文詳了也急速迎上。“如封似閉”封住了,“上下交徵”,趁勢回敬斜身深入,對方手上的如山勁道,在他的雙掌化招下消散於無形。

一聲冷叱,雙掌從化開的空隙中切入;連劈兩掌,有如電主耀霆擊?

右掌如開山巨斧,在掌斜劈反削,也幾乎在同一眨間擊中對方的右脅助。

“嗯一”六指神龍悶聲叫,登登黨連退了三步,他的臉色變得蒼白失血,呼吸一窒?

荀文祥如附形跟進,掌發似奔雷。

人影一閃而至,一個挑夫打扮的人從斜刺裡掠到,鐵拳在五尺外遙攻,赫然是武林絕技撼山拳,與少林的百步神拳不相上下的絕學。固執教趙,逼苟文祥撤招自救?

苟文樣無暇傷敵,果然收拿自保,撤回的掌一挑,罡風貌發,與拳風行兇猛的接觸,異味乍起。

同時,苟文祥的左手已經連點兩指,挑夫渾身一震,身影一晃,突然直挺挺地向前一僕。

幾乎在同一眨間,荀文祥身形似電,已不可思議地斜身撞入六指神龍懷中,右肘件聲控在對方的右脅上。

六指神龍再次暴退,喉間發甜,想嘔,卻又強行忍住了。

六指神龍臉色由蒼白變爲泛青,眼中精光一斂,退出大外搖搖欲倒,幸而被搶出的同伴扶住了。

挑夫也被抱回,人並未跌昏,但渾身已經發軟,說不話來,瞪着驚恐的雙目;任由同伴抱回。

“還有誰來試試在下的手腳?”荀文樣沉聲問,舉目四顧,臉上寒氣森森?

一名馱夫正要上前,蹄聲驟止,喝聲先到:“周兄請稍候,咦!你……”

六騎士皆作行商打扮,頭上的遮陽帽戴得低低的,鞍有的鞍袋皆暗藏兵刃,各自下馬取出刀劍向前接近?

先發話的人,挾着以布以捲住的沉重九環刀,遮陽帽向上略推,現在整個臉部,是神刀鄧國安,冤家路窄。

接着到達的,是國字瞼膛,劍眉人鬢,留了三絕美髯,絲毫未現老態的聖劍皇甫長虹,挾着布巾卷着長劍,氣度雍容神色安詳。

荀文祥呵呵大笑,揹着手神色輕鬆,笑完說:“鄧莊主,真是人可何處不相逢,你想不到吧?你在家鄉,你富紳勾結,有官府替你撐腰。我荀文祥認了。

目下家父母已經完全離開故鄉,留下的田地,你閣下的可以接收了。

但願你今後留待命在,不然把大明的萬里江山,送給你,你出享受了不了,不要寄望留給你的兒孫享受,那是不可能的。

因爲在下即將返回故鄉,把你的祥雲莊殺個雞犬不留,今天我不殺你死你,要留你作爲見證。”

聖劍皇甫長虹含笑上前,居然打破慣例抱拳搶先向晚輩施禮,和氣地說:“老朽皇甫長虹。小兄弟大鬧信陽的事,五天前老朽已接到快報知道一切經過。”

“哦!金戈銀彈南宮局主,還沒有逃來此地?”

荀文祥冷冷地問。

“他可能會起得到,是從許州趕來的,鄧兄在十天前,已知道你暗中派人把令尊令堂秘密接走了,有關這件事,此中……”

“皇甫長虹,在下與鄧莊主的事,目下已是次要的事,何不談談威遠的這筆紅貨?在下要把紅貨丟入忭河,閣下反對嗎?”

“小兄弟……”

“閣下,荀某不是來說道理的,你與劫鏢的強盜講理,老天爺!這不是白費脣舌嗎?你要是不反對,在下可要把騾子牽走了。”荀文祥豪氣飛揚的說。

荀文祥舉手一揮,臉上神色變得莊嚴肅穆,虎目冷光四射,瞳孔放大,衣袍無風而動,大袖向前一抖。

聖劍挾在左脅下用布卷位的劍,突然破空而飛,眨眼間落在丈六外的荀文祥手中。

不但聖劍大吃一驚,所有的人嚇得打一寒噤,身上留冷汗,手掌全溼了。

荀文祥緩緩打開布卷,瞥了連鞘長劍一眼,慢慢拔劍出鞘,審視片刻,收劍入鞘勉拋過說:“閣下號稱聖劍,死時該有劍在手,你們是自命不凡的一個一個上呢?抑或是一擁而上?請便。”

他露出這一手,真嚇壞了不少人,聖劍接住了劍,神色不再從容,悚然地說:“你……

你真的會妖術……”

“就算是妖術吧!宇內雙仙曾經說過同樣的話,你練的是佛門禪功,定力必定不差,運起禪功心法,神鬼不侵,可降妖伏魔,現在你開始動功吧。”

神刀鄧國安解開布卷,一扳板鞘,九環九一陣環響,光華熠目生花,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有道是冤有頭偵有主,只好先讓兄弟與他了斷。”

南面坡下蹄聲如雷,十匹健馬絕塵而來。

荀文祥右手一拂,戒尺在手,沉下臉說:“你先來也好,你已經無法支使官府抄我的家,無法脅迫我父母了。”

縣丞荊若天的家,已在荀文樣的朋友嚴密監視下。周捕頭周應友一門老少十二口,我允許老少婦孺可以活,這裡的事一了,他們的報應就快了,作爲富紳勾結者戒。今天我不殺你,你上吧!”

鄧莊主胸膛一挺,抱刀而立神色莊嚴,說:“荀小哥,我可沒脅迫令尊令堂,這件事也與荊縣丞周捕頭他們無關,欠債還錢,老朽一人作事一人當,你可否放棄慘烈報復的念頭?”

“很抱歉,一切已安排妥當,不能再改,這種貪贓枉法的官吏如不除掉,日後不知要坑死多少無辜,受冤枉的人不止我荀文祥一個人。”

神刀鄧國安一咬牙,仰天長嘆一聲,突然揮刀疾衝而上,一刀扎出。

“鄧兄……”聖劍急叫,急衝而上。

荀文祥戒尺一揮,九環刀突然飛走了。

他一怔,左手一伸,便抓住了鄧國安的右肩井,戒尺尖閃電似的拂過鄧國安的丹田,厲聲說:“你想自毀氣海穴自絕?沒那麼容易。”

“掙!”一戒尺崩開了聖劍攻來的解圍一劍。

荀文祥丟下發僵的神刀,向聖劍迫進,陰森森地說:“你們這些武林人既然認爲強者有理,練武志不在強身,而在爭名奪利,在下就讓你們自食其果。”

聖劍莊嚴地舉劍,一字一吐地說:“老夫年屆花甲,仗劍行道江不胡四十年,自問俯仰之間,無愧於天無作於地。

舉世滔滔,人慾橫流,好逸惡勞,人之天性,天下間有聖賢出有不肖,各地皆有盜賊強家也是不爭的事實。

世間之所以有勇敢的人開設是鏢局,用意是保障弱小本份者的生命財產安全,至少這是值得尊敬的行業,用爭名奪利四字不定論,老弟你未免有失公允。

老弟,練武志在強身是不夠的,正如老弟你修仙學道,你一個人名登仙錄,又何益於蒼生?

世間並不因爲你成了仙而好了多少,受苦受難的人依然沾不了你的光。

老夫的頭可斷血可流,但決不放棄行俠仗義的念頭,這筆紅貨雖然沾滿了血腥,但牽涉到不少人命。

四川那些貪贓枉法官吏,會再次大肆搜刮,爲害更厲。

你要取走該無困難,但你得先殺死我皇甫長虹,威遠關門大吉之後。道消魔長,爾後不知將有多少好逸惡勞的人爲盜爲寇,有多少無辜的商旅血濺於途;你這一輩子如果能安心,那你就動手吧!

蹄聲漸近,人馬將到。

荀文樣怔住了,死死地瞪着莊嚴地舉劍相候的聖劍。

除了雷鳴似的奔蹄聲,靜得伯人。

四周的人,臉上皆涌起悲壯的神色。

“鏘……”響起第一聲劍鳴,有人豪壯地撤劍。

“鏘……”撤兵刃之聲此起彼落。

一名挑夫捧着盤龍護手鉤,大踏步上前說:“威遠鏢局三十年來,別無長處,可告慰的是有不少敢於決死,忠於所事的人,荀老弟,我斷魂鉤徐芳接你第二場。”

荀文祥不加理睬,陰沉沉舉步向聖劍走去。

劍尖徐降,劍氣進發,劍吟聲宛若雲有天深處,傳來的隱隱殷雷。

戒尺徐伸,天尺附近氣流呼嘯激盪。

“錚2”劍尺作眨間的接觸,勁氣進發。

兩人開始移位,即將行雷霆一擊。

戒尺一晃,聖劍竟然意退兩步,似乎有一股可怕的罡風,勁烈地刮在聖劍的臉面上,臉色也變了。

馬羣終於到達,來勢如潮。

“荀大哥,求求你……”是神針玉女悽切地呼喚。

“文祥老弟,請住手!”是另一陌生人的叫聲。

荀文祥深深吸一口氣,退了一步,臉上的煞氣逐漸消溶。

神針玉女跌下馬狂奔而至,一把抱住了聖劍向後退,淚下如雨。

來了一大堆人,金戈銀彈臉色憂慮不安,近十天不見,人似乎蒼老了十年,身旁,是千里追風康駿。

白鳳身旁,站着腰懸漁鼓的天涯浪落湯青,另一個人是鐵膽郎君皇甫士敬。

神刀鄧國安的兩子鄧忠鄧義,愛女鄧淑也到了。

緩步上前的,是十天前在歇腳事指引荀文祥追蹤的灰衣蒙面人,也就是叫文祥老弟的人,再跟上來的,是江湖怪傑千里追風。

“萬前輩怎麼也來了?”荀文樣問。

萬前輩取了蒙面巾,露出慈眉善目,但眼神透着異彩的樸實面孔,笑笑說:“康老哥找到了我,也見到了攝魂魔君杜老哥。”

“哦!他們脅迫你們?”荀文祥怒聲問。”不,他請我勸勸你,往昔我與他頗有交情。”

“杜老前輩怎麼說?”

“玲瓏山的莊院正在興建,令尊令堂目下暫住在杜老哥的莊院中。杜老哥沒說什麼。”

“萬老前輩的意思呢?晚輩尊重前輩的意見。”

“老朽深感榮幸,衝康兄的金面,與未來江湖大劫,老朽希望老弟放他們一馬。這筆紅貨,關係不少人由身家性命,南宮局主也是狗急跳牆,事非得已。”

千里追風苦笑,說:“老弟,算起來老朽是罪魁禍首,是我出的餿主意,加上南宮局主的愛子少不更事,把我逼下樑山,等南宮局主發現不可收拾,已是騎虎難下了。”

金戈銀彈上前,臉紅耳赤地說:“老弟,千不是萬不是,請恕老朽昏庸愚昧,一切尚請包涵,老朽當鄭重向老弟陪禮。”

白鳳偕同天涯浪客上前,她膽大包天,撇撤嘴說:“你也不是什麼好人,我把天涯浪客帶來了,就知道那晚火焚瑞雲樓,並不是在葛仙宮出現的人都有嫌疑。”

天涯浪客挪了挪漁鼓,用沙啞的嗓音說:“老弟,那晚火焚瑞雲樓,的確是玉骷髏和銀衣使者去的人所爲,至於夜劫襄城各大戶,則是兄弟的人所作,用意是牽制神刀,阻止他出面替威遠護鏢。”

白鳳直通至荀文祥身前,酥胸一挺,說:“你不替我爹解所制的經脈,我和你拼了,同行多日,你想想,你的食宿和衣袂洗滌,那一不是我在照顧你的?要殺我,你就動手好了。”

荀文祥笑了,收了戒尺,退後一步說:”那天晚上幸好你沒有砍我一劍,不然……把你爹擡到杜前輩家中,我可不和你跑信陽。”

白鳳嫣然一笑,白了他一眼說:“難怪你的消息那麼靈通,老魔君出動全莊子弟,再加上專會作怪的老好巨滑呼風喚雨萬乘千,帶上一羣專挖武林秘辛的妖魔鬼怪,誰又鬥得過你呀?”

聖劍已偕愛女走近,向被荀文樣稱爲萬老前輩的人說:“萬老哥,你可差點兒要了我的命。”

金戈銀彈搖頭苦笑,接口說:“要不是鬼手琵琶說出攝魂魔君曾有手書;要荀老弟到武勝關盤蛇谷,去找呼風喚雨萬老哥相助,誰又猜得出在荀老弟身邊神出鬼沒的人是何來路?”

呼風喚雨不住握手,汕訕地說:“兄弟十分抱歉,論交情,除了千里追風康兄之外,咱們只可算是點頭之交。

但兄弟與攝魂魔君杜老哥,卻有過命交情,當初荀老弟光臨玲瓏山杜家,杜老哥便看出荀老弟三位同伴可疑。因此荀老弟前腳離開了杜家,杜老哥便後腳率領子弟們秘密的下山暗中保護。

當他知道荀老弟並未到舍下傳書,他便派人把兄弟接來信陽相助,得罪之處,諸位請多包涵。”

白鳳用肘碰碰神針玉女的手臂,笑笑說:“算你們這些白道英雄走運,哪一天,我們再來一次正邪大決鬥,如何?”

神針玉女也相當開心,指指荀文祥向白鳳笑說:“你將他帶在身邊助威,咱們再拼百十把。””去你的,他呀!他會替我助威?那天晚上他一下了就把我打昏,再在我爹身上點了三指頭,他會幫我?”

“你想辦法叫他幫你呀!”神針玉女向荀文祥做鬼臉。

鄧淑姑娘淚盈盈地走近,可憐兮兮地說:“文祥哥,爹錯怪了你,請你原諒好不好?請救救我爹。

同時,歡迎你回故鄉,不要去玲瓏山杜家,那對你荀文祥搖搖頭,打斷鄧淑的話:“我不會回故鄉了,玲瓏山那一帶的地很好,我那些田地,送給你們好了。”

他開始替神刀解了氣海的禁制,也解了另一名挑夫的穴道。

“你們可以走了。”他向衆人揮手說。

聖劍一把挽住了他,家笑着說:“這裡到開封老槐莊寒舍,不過六十里,老弟,是不屑交老朽這種浪得虛名的朋友嗎?”

白鳳伸手虛攔,吵着說:“怎麼?皇甫前輩,你們大難已過,一身輕鬆,家父卻躺在牀上等他去解禁制,你們怎麼好意思?要不是我帶了小鳳兒抄捷徑拼命趕,更應小鳳兒的懇求繞着許州,把其他的人邀來解危,你們哪有這種神氣?”

神針玉女瓊鼻一皺撇撇嘴,拍拍胸膛說:“要不是我知道荀大哥的去向,你往哪兒追?

你那老爹只好等死,小鳳兒,你不會將令尊擡到開封來。”

兩人爭着稱對方是小鳳兒,可把衆人都逗笑了。

荀文祥也忍不住笑,向北面發出一聲長嘯。

“你們兩頭小鳳兒功力相當,劍術也各有千秋,吵起嘴來誰也不饒人,真要講起命來誰也沒有好處。”他拉開兩位姑娘,轉向聖劍:“皇甫前輩,此時此地,不便至尊府打擾,不管怎樣,小可是尊敬你的,剛纔前輩的話極有份量,小可也想通了,就算能修成正果名列仙班,對其他的人又有何好處?

舉世滔滔,人慾橫流,天理國法人情並不能保證天下太平,好逸惡勞擇肥而噬的人多着呢!

唯我獨清自求多福,不如乘悲天憫人的襟懷,做些有益民道人心的事,盡其在我,不算白活一場。”

“天下俠義道朋友,歡迎你加入我們。”聖劍欣然說。

“行使談何容易?”他笑笑:“諸位捫心自剖析,那種強存弱亡的強梁態度,豈足爲法?小可將遨遊天下積修外功,希望日後見面,是朋友而不是仇敵。

告辭了。”

白衣人策馬從岡北面馳到,後面牽了另一匹坐騎,馳近,勤僵將另一匹坐騎的僵繩拋過,善意地一笑。

荀文祥道謝畢,扳鞍上馬。

呼風喚雨向白衣人揮手示意,上了自己的坐騎,向衆人說:“兄弟也告辭了,還得跑一越許州,撤走待命收拾兩個小肖小官的人,諸位珍重。”

兩人向荀文祥揮手示意,先走了。

荀文祥向衆人抱拳一禮,向白鳳叫:“小鳳兒,你不走我可不等你啦!”

白鳳向他明媚地一笑,臉紅紅地欣然奔向坐騎。

“荀大哥,要到何處?”健馬遠出裡外,白鳳在馬上問。

“到玲瓏山。”他感情地說:“我得先向杜老伯道謝。他老人家爲了我的事,義薄雲天不惜除直率子弟重入江湖暗中呵護,在雙仙手下救了我,爲我修建莊院慨贈田地,親至襄城接走我家父母,此情此又,我沒齒難忘。”

“想不到老魔頭竟然是性情中人。”白鳳哺哺地說。

“這就是我對你們那些人不下殺手的原因。”

“你知道把我爹擡到玲瓏山,要費多少時日?”

白鳳策馬靠過來,小咀呶起老高:“我要使用一切手段,拖也要把你拖到信陽州。”

“你爹經脈的禁制不消十日自然會解。”

“你好可惡!”白鳳舉起馬鞭作勢打他:“你明知我是虛應放事,卻狠下心一下就把我打昏,你都是騙我。”

“誰知道呢?你難道敢違抗你老爹?”

“大哥,說真的,那時我好難過。”白鳳幽幽一嘆,有點傷感:“我不能做一個不聽話的女兒,更不能傷害我衷心喜歡的人一我……我真想死掉算了,我……”

“過去的事,不必提了。”荀文祥安慰她:“到玲瓏山見過我爹孃之後,我再到信陽州去找你好不好?”

白鳳高興地說。“當然好。”

荀文祥也笑了;說:“咱們一言爲定!”

白鳳雀躍地握着他的手說:“大哥,但願你早一天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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