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今一證實，整個直播間，凝滯了兩秒鐘。
隨後彈幕刷屏，如驚濤駭浪。
“啊，真的是！”
“太出乎意料了。”
“如果不是卜老說的，我絕對不信。”
“對……”
衆人深以爲然。
如果不是卜今背書，大家肯定心存疑慮。畢竟玲瓏坊廣告片中的文案，實在是太驚豔了。
這些日子以來，許多文青、學者，寫了許多鑑賞的文章，讓幾個文案的影響力與日俱增，深入人心。
大家印象中，能寫出這種驚豔文案的，肯定是飽學之士。
但是忽然間，被推翻了結論。
這難免讓人驚疑……
一石激起千層浪！
辦公室中。
許青檸一臉驕傲的神色，纖纖十指飛快，在彈幕中輸入一行字，介紹一下，這是我……
“你瘋了。”
楊紅受到了驚嚇，急忙把手機搶過來，一個字一個字清除。
她狠狠瞪了許青檸一眼，“這是本尊，不是你的小號，注意點兒，不要……亂來，沒到公開的時候呢。”
“唉！”
許青檸氣鼓鼓，隨即又泄氣。
她知道，楊紅是對的。
……
布山影視城。
胡英商與劇組主創，也在觀看直播。在聽了卜今的話之後，他們同樣受到了衝擊，十分的震驚。
劇組的編輯，三十多歲，入行十幾年，文字功底很紮實。香水的故事，就是他幫忙修改、潤色。
在此之前，他對於周牧，沒什麼看法。
嗯……
謹守槍手本分。
但是現在，他有種顛覆感，呆若木雞，“……年少有爲啊。”
“這小子……”
胡英商灌了杯茶，然後大笑道：“好事情，戰神的宣發，又有一個新爆點。”
“沒錯。”
旁邊幾個人反應過來，深以爲然。
“還是大哥眼光獨到。”
有人拍馬屁，“可謂是慧眼識珠，早看出周牧有潛力，一手把他挖掘出來，堪稱是伯樂！”
“……別胡說八道。”
胡英商哭笑不得，“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事實嘛。”
那人笑嘻嘻道：“不管怎麼說，周牧之前的人氣一般，是你給他一個男二的位置，這總是事實吧。”
“對對對。”
其他人紛紛附和。
“你們啊，有些話，在自己人面前吹噓就行，在外面不要胡說。”
胡英商搖頭，腦子清醒冷靜，“我找他演男二，從來不是什麼潛力才捧他，而是等價交換。”
“有本事的人，從來不需要別人捧。”
說話之間，胡英商回頭，笑道：“白導演，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
白芄蘭眸光閃了閃，神色十分淡然，“胡老師，電影與詩詞文案，截然不同，不能一概而論。”
“……也是。”
胡英商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一時之間，劇組衆人慢慢沉默，陷入詭異氣氛中。
德州，圖書館。
在確認了周牧的身份之後，衆人的態度自然有所變化。
在此之前，隨行的官員、文化學者之類，自然覺得周牧這樣的小明星，沒資格鑑賞張博的詩。
但是卜今點明瞭他另外一個身份，大家紛紛釋然。
年輕不是問題，有才華就行。
小插曲結束，卜今沒有忘記剛纔的話題，他頗有幾分感慨，“從張博少年的詩，就可以知道……”
“在他十三歲，或者十四歲那年，他的青梅竹馬病去，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打擊。”
卜今慢聲道：“由此，他變得放浪形骸，從別人眼中的神童，變成了敗家子、廢物。”
“五六年時間，他沉迷於玩樂，極盡繁華。”
卜今苦笑道：“在這期間，他還幹了不少混賬不堪的事情，無論古今都是錯的，不能因爲他後來的功績，就掩蓋他的污點。”
其他人深以爲然。
幾十年前，爲了國家的形象，宣傳的需要，一些事情不好下定論。但是現在國家日益強盛，自然有大國的文化自信。
功與罪，對與錯，是非曲折，公允評價就行了。
不需要掩蓋，更不用洗白。
“哦，當然，大家也不要覺得，張博受到了打擊而轉變，就是一等一的癡情種子。”
卜今話峰又轉，“或許一開始的時候是，但是後來就是純粹的貪圖享受了。畢竟安逸的生活，很容易消磨意志的……”
“不過怎麼說呢，天才到底是天才。”
卜今笑道：“玩樂享受久了，他也精於這方面的門道，成爲了總督公子門下的清客。”
“在他伴隨下，總督公子揮霍無度，造成了總督府的虧空。總督一怒之下，重打了他幾十大板。”
“如果不是他父親苦苦哀求，恐怕他早被打死了。”
卜今輕聲道：“經此一事，張博就在當地文人筆記中銷聲匿跡，再次出現就是四十歲時，國破家亡隱居山林的記載。”
“也就是說，起碼有近二十年時間，他的人生軌跡一片空白。”大導演張煌，在旁邊接話道：“這段時間，他去了哪裡，幹了什麼，根本沒人知道。”
“我們很頭疼，如果要拍他的傳記，那麼這段時間的劇情，只能在小說中借用一些典故。”
張煌無奈道：“但是又沒有證據證實，小說中的劇情，一定就是作者本人的經歷，難啊。”
“所以……”
張煌忽然笑道：“編劇是卜老，如果電影完成上映了，大家覺得劇情有不對的地方，不要罵我，找卜老就行。”
“堂堂大導演，居然這麼滑頭。”
卜今笑罵，“這麼明目張膽的甩鍋，還有沒有點尊老之心？”
哈哈……
旁邊衆人輕笑。冷不防，卜今轉頭問道：“周牧，你覺得張博是個什麼樣的人？”
“啊？”
周牧一怔，纔想推託。
就聽卜今搶先道：“不要說沒資格評價，張崇道在歷史上的功績成就地位才華已經蓋棺定論，不需要我們置喙。”
“我們現在探討的是人，他的性情，他的愛好……”
卜今笑道：“我想知道，在你們年輕人眼中，張博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形象。”
這話一出，旁邊衆人安靜。
連觀看直播的大衆，也不禁多了幾分認真。
“卜老，這話不對。”
周牧搖頭，在衆人驚愕中，直接道：“我只能代表我自己，代表不了全部的年輕人。”
卜今錯愕，隨即失笑，“你也是滑頭。”
“哈哈！”
一片笑聲中，不少人眼中，流露讚許之色。
直播大衆，更是心生好感。
“對啊，他是他，我是我，他的看法，不是我的看法。”
“自我認知清醒，十分的難得！”
“不飄，粉了。”
“他演張博？貌似還行！”
“……”
直播下，對話繼續中。
卜今從善如流，“行，那你說說看，你對於張博，到底是什麼樣的看法？”
“嗯……”
周牧沉吟了下，纔開口道：“德州張博，崇道其字號也。少爲紈絝子弟，極愛繁華……”
咦？
衆人愣了。
這是在幹什麼？
“……好精舍，好美婢，好***，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煙火，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兼以茶淫橘虐，書蠹詩魔，勞碌半生，皆成夢幻。”
周牧說得極慢。
但是衆人聽在耳中，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一股戰慄感，油然而生。
不知不覺中，不管是圖書館，還是直播間，一片寂然。空氣中，只有周牧沉穩的聲音飄揚。
“年至四十，國破家亡，避跡山居，所存者破牀碎幾，折鼎病琴，與殘書數帙，缺硯一方而已。布衣蔬茛，常至斷炊。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
周牧逐字逐句，唸誦完成。
再往下，他就記不住了，不過想來應該已經足夠。他環視左右，輕聲道：“這是我對他的看法。”
轟！
大家炸了。
呆若木雞，駭然失神！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