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引暗出洞
有人嚷嚷着軒轅長老不能白白病倒,毒害長老一事,必須嚴查、速查、徹查。他們叫住我,讓我別急着走,藥丸裡沒毒不代表我的嫌疑完全洗脫了。
在沒查出投毒的主謀前,任何人都有嫌疑。
我表示願意配合調查,但也不能一直待在軒轅長老屋裡, 病人得多休息。
衆人移步議事大殿,我想回毒堂,他們不準,既然是教內出事,我這個毒堂堂主也是要參與商討對策的。
魔教沒有專門辦案的部門,出刑事案件, 一般是由教主派親信調查。
其他民事糾紛由發生衝突的雙方自行解決,解決不了再找教主評理。
西門無恨多年來閉關苦練魔功,出來的時間少, 處理事務的時間更少。
本該得他信任,被委以重任的長老們,卻趁機將他一步步架空。
以至於他出關後也無事可做,教中大小事務呈不到他面前。
他身邊連承擔保護職責的暗衛都沒有,反倒是衆位長老……
負責武功研習,專管教衆習武訓練的第五菜狗長老,率先提出建議,軒轅無目身邊有暗衛,他服藥當晚值班的暗衛肯定知道怎麼回事。
只要把人叫出來問一問,再詢問下最近軒轅無目的生活起居情況,也許會有發現。
軒轅無目是在睡覺的時候中風的,沒有特別的動靜, 所以隱藏在暗處的暗衛, 未必能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
現在軒轅無目歪嘴不能言,事發當晚的事,他無法自述,婢女又死了,也只能找當晚值班的暗衛詢問了。
誰的暗衛住誰的院裡,平時別人瞧不見,班次他們自己定,所以要知道軒轅無目的近況,得把他們全叫來問話。
然而暗衛只聽‘主子’命令,其他人叫不動他們。
第五長老提出,當年設立暗衛,是爲保護教中的重要人物。
那時的教主爲防有人養暗衛刺殺他,同時還立下另一個規矩,凡魔教暗衛,從選拔起,便要接受不可傷害教主的‘催眠’。
軒轅無目他們執行沒有,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第五長老的意思是,請西門無恨下命令,召見暗衛談話,其他人不必在場。
也許軒轅無目的暗衛會現身,刑堂堂主確覺得這辦法麻煩。
依他說,派人把軒轅無目的院子圍了, 將他的暗衛悉數抓起來,押去刑堂一審便知。
他們說話的時候,我正神遊、環顧大殿, 心思沒放在‘破案’上。
魔教日漸衰敗,裝修有些舊了,不過議事大殿的氣勢仍在,單是六人合抱粗的石柱就有十二根。
上面雕刻的圖案古樸大氣,並不精美也不繁複,卻另有一種滄桑厚重的感覺。
瞧着是有很多年頭了,可能比魔教成立的年代還要早?
氣場這種東西,不單人有,‘地’也有。
我原先只能感應到人的生命能量場,最近隱隱能感覺出‘地’的能量場了。
不知道是異能進步的緣故,還是有別的東西疊了BUFF。
新出現的功能比較弱,有沒有用需要多觀察些日子。
“安堂主!”一道聲音突然點我的名,音調拔高好幾度。
“啊?”我正盯着大殿前頭的巨型雕塑出神,這具石雕損毀了在半,頭部不翼而飛,身子只剩半截。
忽然聽到有人叫我,我立刻收回視線,看向叫我的人。
“安堂主以爲如何?”問話的老人白鬚垂胸,尾端繫着根小紅繩。
“安堂主初來乍道,對很多事還不熟悉,這件事交給她,實在難爲她了。”另一位老者持反對態度。
“他們讓你聯繫軒轅長老的暗衛,將他們帶來談話,你願意做就做,看你的心情。”西門無恨沒理他們,用和緩的語氣對我說道。
“毒堂還負責提人嗎?”我聽後勤主管說過毒堂規矩,規矩裡沒這一條。
“只要教主下令,任何人都可以參與辦案。”白鬍子老者解釋道。
“那我試試吧,先說好、辦不成別怪我辦事不利。”這話我是對在場所有人說的。
西門無恨輕輕點頭、替在場的人應承道:“放心,沒人會怪你。”
衆長老、堂主的表情各有特色,有冷漠的、有冷笑的,還有無奈苦笑的。
有人特別理解西門無恨,說他剛尋回至親,急於彌補這些年缺失的親情,作爲兄長,只知一味寵溺小妹,時間長了、這股勁兒過了,自然就好了。
其他人不管贊不贊同,也只能先這樣。
軒轅長老一心想將我趕出去,他的下場衆人都看到了。
甭管他是不是我毒廢的,他始終是‘鬥爭’的輸方。
別人再想和我對着幹,也會三思而行。
從人的方向查,任務交給了我,從藥的方向上查,就要弄清安息草的來源。
毒堂全員被叫到大殿中,保存在毒堂的安息草也帶到殿前,當着衆長老的面接受檢查。
使用記錄呈到西門無恨手裡,他和長老們輪流傳閱。
毒堂裡保存的安息草數量不多,平時也不用,當初進貨的時候買回來多少,除去我用掉的那根,其餘一點不差,全在呢。
毒堂這邊其實不好操作,因爲存貨太少,少半截都特別明顯。
要薅羊毛,也不能可斑禿的那隻薅,少一撮都特別明顯。
毒堂的藥和人都沒問題,問題只能是出在進貨的人身上。
誰去進的貨,是不是買過兩份,回來只上交一份、記錄一份,也需要查清楚。
有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轉轉眼珠子,小聲嘀咕道:“也可能是有人從外邊帶進來的,沒走咱教內的流程。”
他這個指向性實在太明確,說的就是我。
我來魔教那天,是趕着數輛馬車進來的。
車上裝滿了東西,大包小包、大袋小袋,箱子盒子,因爲有地壇壇主親自迎接,進入總部時我們的馬車沒人盤查。
時間過去多日,如今再檢查已經沒有意義,可留的話柄太多了。
“器堂堂主說的沒錯,我的嫌疑還沒有完全洗脫,你可以合理懷疑我,希望你用證據來說話,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查兇手不是玩劇本殺,所有人坐一塊聊,我既然接了任務,就得辦事兒。
我提前離席,返回軒轅無目的住處,這時院子裡已經沒什麼人,我叫小嬌他們回去了,只有雲舟跟着我。
暗衛擅長隱藏身形,我擅長讓人現形。
軒轅無目這顆大樹一倒,從前圍他身邊的人散去大半,幾位大夫都說他沒可能復原了,他在教中的前途算是毀了。
今後不過是個在魔教養老的病人。
掃院子的雜役都在嘆氣,想跳槽到別的長老那去。
我在院子裡轉了一圈,隨後走進軒轅無目的臥室,婢女的屍體擡走了,房間打掃過。
“軒轅……大叔,我又回來了,你別激動,剛剛大家開會,說想找你的暗衛聊聊,也許他們知道些我們不知道的細節,細節決定成敗,是吧,大家都在努力查找害你的元兇,你千萬彆着急上火。”軒轅無目見我回來渾身發抖,我趕忙勸他把情緒放平和。
他這樣確實不是我毒的,他何必見我就動怒呢!
“你要是能把他們全叫出來最好,有沒有手勢暗號什麼的?啊?比劃比劃唄。”
軒轅無目扭動身體,似乎想撲過來掐我,他果然做出一個手勢,立刻有人跳下房樑,想用匕首扎我頭頂。
“哎,這就對了,我猜到你們肯定有不用說話的暗號。”我邊說邊挪步,閃開剛剛站的位置。
雲舟坐在桌邊吃點心,他和我隔着一張桌子,房樑上下來那位剛好有半截身體砸在桌子上。
雲舟眼疾手快,端起茶碗和點心盤,沒讓好吃的被糟蹋了。
下來這人滾到地上沒再動,但人活得好好的。
軒轅無目用還能動的那隻手按下牀頭雕刻的一朵梅花,那看似是裝飾的花朵其實是個按鈕。
牀邊的牀板內發射出幾支毒箭,毒箭扎我氣盾上,被截住落向地面。
“軒轅大叔的玩具真不少,還有嗎?都給我展示一遍得了。”
軒轅無目氣的抓狂,但他現在只能抓牀,我突然想到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可以引他的暗衛現身。
地上昏睡那個不算,另外還有五個呢。
暗衛負責暗中保護主子,主子有危險,他們一定會出來。
當我把軒轅無目從臥室拖出去,門外的下人們一臉‘果然’的表情。
他們以爲我是來報復軒轅無目的,眼下沒人會給軒轅無目出頭。
我挺冤枉,明明是幫他查找真兇,卻被誤會成虐/待病人。
最近天氣轉涼,大家紛紛換上秋裝,軒轅無目穿着單薄的寢衣,被我曬在院子當中,徐徐秋風拂過,凍得他頻繁哆嗦。
“軒轅無目的暗衛們聽好了,你們想救他就趕緊出來,否則……他馬上腸穿肚爛而亡!”我從袖子裡掏出一顆不明物體塞進軒轅無目嘴裡。
這東西進了他的嘴,他便開始五官扭曲,身體抽搐。
院中的下人們,沒一個人敢上前阻止我的,不僅沒阻止,手裡的活也沒停,就是掃地的只掃腳前那塊土,剪枝的把樹快剪禿了,逮着一棵樹盲剪。
他們的眼睛全盯着我,軒轅無目眼瞅着要‘完’,嘴歪眼斜的臉扭成‘痛苦面具’了。
五道黑影嗖嗖嗖,從不同的角落躥出,朝我圍攻過來。
在距離我不足一米遠的位置,紛紛倒地,手中的武器掉落,發出噹啷啷的響聲。
匕首淬毒的、短劍塗藥的、飛鏢綠中透着黑……
“真行啊,你們五個、是五毒教派來的學員嗎?”
五個人當然不會回答我,因爲他們踩中氣絲,已經暈過去了。
暗衛體內有毒藥和蠱蟲,方便主子控制他們,也方便他們自殺,防止他們叛變。
這些我熟,原身也有,我找他們是爲問話,不想他們死或者毒發,那對問話沒有用處。
下人們時不時瞥向軒轅無目,好像在等他腸穿肚爛。
“別看了,我給他吃的是酸果子,最多食物中毒躥個稀,死不了人。”我怕再這麼看下去,僕役手裡的活永遠做不完,好心給他們解惑。
軒轅無目的酸勁兒過去了,已經不再面目扭曲。
這是今早雲舟從我們院裡的樹上摘的,因爲還沒成熟,又是酸果類的果子,可想而知得酸成什麼樣。
雲舟嚐了一口五官差點飛走,我搶下來揣進袖子裡,是怕他虎,真給吃了。
原本都忘了還有這東西,剛剛突然想起來,便用它嚇唬軒轅無目的暗衛。
院中的僕役都被唬住了,五名暗衛即便有懷疑,也必須出手,他們一生只爲護主子安全,容不得一點僥倖心理。
況且如今教中他們指望不上別人,軒轅無目身邊,就剩他們六名暗衛,是因爲特殊原因,對他忠心耿耿。
我招呼院中的僕役,叫幾個人過來,幫我把六名暗衛擡走,送到毒堂去。
軒轅無目被我拖回臥室,重新擱到牀上。
“軒轅大叔放心,你的得力屬下,我一定護好,不會讓他們受傷或死掉。”
每次軒轅無目聽完我的安慰,都會氣得滿臉通紅。
就他這氣性,即使沒有安息草毒他,他中風也是遲早的事。
六名暗衛被帶回毒堂的消息迅速傳開,有下人跑來送信,說他們家主子想馬上見見這些暗衛。
他們身上的毒我還沒解呢,不可能讓他們見人。
來人我讓副堂主打發走了,副堂主原本存在感極低,正堂主都是個不分陣營,是命令就執行的人,副堂主更是好說話。
他是毒堂的老人兒,我這個空降來的正職,突然排到他前頭,他一點沒爲難我。
攆人是會得罪人的,他毫不猶豫,立馬搬椅子到毒堂大門口,坐在門口守着。
來人不一定都是下人,有時候身份高點,毒堂的僕役不敢攔人家。
他這個副堂主的份量還行,一天時間打發走十幾波人,傍晚收工,他苦笑着說用十五年攢下的人緣,今天全敗光了。
他這麼說我倒好奇了,問他怎麼敢的?不給自己留後路嗎?
他看着我笑笑,搖頭說:“後路已經有了。”
他說這話時眼睛直直盯着我,我瞬間瞭然,他這是想投靠我,拿我當他的後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