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菊癡和陳輞子的死給北平日僞方面極大的震動,但當天進行的大搜捕卻一無所獲。
三天之後,徐珍珍來到了燕京大學,兩個人在校外談了很長時間。
“組織上對這次行動很滿意,希望你再接再勵,爲抗日大業多做貢獻。”徐珍珍欽佩地說道。
“空話。”吳銘淡淡地說道:“我可是一個講實際的人,錢呢?”
徐珍珍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是搞不懂你,本來是一個熱血男兒,卻非要裝出一副市儈的樣子,別人或許會這樣理解,我,你可騙不了。”
吳銘笑了起來,“騙一個是一個,再說我本來就是一個俗人,你也不要把我看得太高尚了,沒有錢,總不會讓我餓着肚子抗日吧!”
“真拿你沒辦法。”徐珍珍苦笑着,“錢很快便能到位,雖然麻煩一點,但組織會想辦法送到澳門你指定的人手裡。”
“那就好。”吳銘打了個響指,“至於你說的那個天皇特使的事情,我會酌情處理的,這幾天風聲緊,請你轉告上面,不要太着急。”
“沒問題。”徐珍珍伸手和吳銘握了握,“有什麼事情我會來通知你,你需要什麼儘管說。”
“先準備一些手雷和爆炸物,沒準能用得着。”吳銘想了一下,說道:“還有,我需要兩把左輪手槍和一些子彈,再弄一個駁殼槍的木盒子,別的…,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未名湖。安然地躺在燕園之中,周圍起伏的地勢與湖岸交接形成流暢地線條,將未名湖勾勒得象一塊溫潤的軟玉。未名湖除了它本身的美麗以外,更多的已經凝結爲一種文化意義地象徵。
據說。當時爲未名湖取名時。提出了很多參選名稱,但都不很令人滿意,最後國學大師錢穆先生一錘定音,直接以“未名”稱之。在今天看來,空曠地未名湖,配上錢穆先生命之的“未名”二字,正體現了知識分子追求的心境:淡泊名利。寬容無爭。
未名湖的湖心島,有橋通到岸邊,楊柳之下頗爲清冷的一個地方。這湖心島有一個地下密室,抗戰時期一直是抗團的秘密集會地點,並有軍統組織人員長期駐在這裡指揮和策應行動。抗團的一干人員靜靜地圍坐在一起,他們的心情似乎也很壓抑。
“那個人從左側超過我,由於雜聲太大,我隱隱約約聽見他喊道抗團的快撤。”李振英此刻正在描述前兩天的情景,“然後他拐彎,從吳菊癡的黃包車右側接近,單手握把。另一隻手從懷裡掏出手槍,由腋下開槍。我只看到似有似無地清煙,陳胖子的腦袋突然一歪……爲了安全起見,於是我就下令撤退了。”
“當然。有些情況我也是在瞭解吳菊癡和陳胖子的死因後,猜想出來的。”李振英隨後又補充道。
“用的極有可能是掌心雷。”馮運修點頭贊同道:“雖然當時我處的角度根本看不清楚。不過因爲我根本沒聽到槍聲,而且吳菊癡的車伕當時也沒有覺察,所以應該差不多就是這種武器。”
“原來不是你們倆乾地。”孟令時撓了撓腦袋,“那天我還以爲已經得手了,才下的撤退命令呢!”
“我倆,那天倒也不是不能成功。”馮運修皺着眉頭說道:“不過,那個人掌握時機掌握得太好了,槍法也沒得說,從超車到殺人也就那麼短短十幾秒的時間,說實話,我真的是很佩服他。”
“我已經問過老陳,據他所知當天軍統應該沒有什麼行動地。”李振英用手輕輕搓着臉,“可是他怎麼認識我和運修,又能搶先一步殺掉了吳菊癡和陳胖子,這點我始終想不明白。”
衆人都思考着,室內沉浸在沉默當中。
“大家先別想這些了。”朱慧珍突然打斷了大家的思考,“我有一件非常重要地事情要說,日本人可能潛入燕大校園了。”
衆人都被朱慧珍的話嚇了一大跳,瞪大了眼睛瞅着她。
“採鳳,你還記得那天咱倆在西餐廳吃飯的事情嗎?”朱慧珍轉頭問紀採鳳。
“記得呀!”紀採鳳有些不解地說道:“不就是江奉寶那個小漢奸被人揍了一頓嗎!”
“沒錯。”朱慧珍點了點頭,“今天我在校園裡又看到了那個漂亮女人,她和醫學系的一個學生嘀嘀咕咕地出了校園,從背影看,很象那個打人的傢伙。”
“你說是打江奉寶的人嗎?”李振英問道:“敢打漢奸的那不是很好嗎?”
“不是這樣的。”朱慧珍使勁搖着頭,“那天打完江奉寶以後,正趕上日本巡邏隊經過,我和採鳳還爲他們擔心呢,沒想到那個傢伙和鬼子軍官說了幾句話,又偷偷摸摸的掏出個什麼東西,鬼子便把他們給放走了,反倒訓斥了江奉寶那幫人,你說他會是好人嗎?”
紀採鳳附和道:“他是和日本軍官說了幾句話,至於掏東西,我倒是沒看到。”
“能用幾句話便讓日本兵乖乖聽話,這個傢伙肯定有問題。”馮運修說道:“朱慧珍,你能確定醫學系的學生就是那個人嗎?”
“今天沒太看清。”朱慧珍遺憾的搖了搖頭,“要不我和採鳳明天抽空去仔細看看。”
“就這麼定了。”李振英嚴肅地說道:“燕大校園內絕對不允許有日本特務在身邊監視我們,確認之後,想辦法把他幹掉。”
“對了,那個叫沈百合的學生怎麼樣?”李振英轉頭對朱慧珍說道。
“還不錯。”朱慧珍答道:“她是東北沈家的,非常痛恨日本人,我看可以信任。”
“再考察一段時間。”李振英慎重地說道。
“沈百合很厲害呀!”馮運修衝李振英眨了眨眼睛,“現在可是和採鳳號稱燕園雙花哦。”
李振英輕咳了一聲,含笑望向紀採鳳。
中午的太陽暖洋洋的照着,吳銘坐在樹蔭下的石凳上,愜意地伸了個懶腰,眼角瞟着不遠處的幾個女生,不時從紙袋裡掏出徐珍珍送來的小零食向嘴裡扔着。
那裡有沈百合,那個和綺芳非常相象的女人,正和幾個學生討論着什麼。
看着也覺得心情比較好啊,雖然知道不是綺芳,吳銘雙手枕在腦後,微閉着雙眼。心裡明白自己在意的不是綺芳的容貌,而是她的內心,可還是忍不住,真覺得有些對不起沈敏和玉霜,吳銘苦笑着搖了搖頭。
“你看是不是?”在另一個角落裡,朱慧珍問紀採鳳。
“身高體形差不多。”紀採鳳遲疑着說道:“可這臉面,好象不一樣啊!”
“會不會是他化了裝?”朱慧珍翻着眼睛猜測道。
“不知道?”紀採鳳很乾脆的搖着頭。
“找人和他打一架。”朱慧珍咬了咬牙,“那天他不是很厲害嗎?只要他出手,就能確定是不是了。”
“不能在學校裡面打,而且最好找些外圍的試試他。”紀採鳳想了一下,補充道。
“好,我去找人商量一下。”朱慧珍站起身,“不過,還得想個辦法把他引出去纔好啊!”
“那,我來吧!”紀採鳳一副上刑場的樣子。
“最漂亮的校花出馬,肯定讓這傢伙五迷三道,連自己姓什麼都得忘了。”朱慧珍笑着對紀採鳳說道:“不過,李大哥那裡……嘿嘿。”
“胡說什麼?”紀採鳳的臉紅了,嗔怪地推了朱慧珍一把,“我和李大哥可什麼也沒有啊!”
“好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嗎?”朱慧珍討饒道:“我去聯繫人,你不如先去和那個傢伙搭搭話,熟悉一下,這樣你再找他,也不會顯得太突兀。”
“好吧!”紀採鳳有些不情願地站了起來,“聽說他英語不錯,就找這個藉口吧!”
牛肉乾,花生豆,瓜子,吳銘邊吃邊微笑,女人哪,自己喜歡吃這些東西,難道以爲男人也都喜歡吃嗎?把自己當成小孩子了。
“你好,這位同學。”
吳銘猛地轉過身,很純正的英語,只靠在,說出的英語應該有些生硬。
“我是歷史系的紀採鳳,請問可以坐在這裡嗎?”紀採鳳繼續用純正的英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