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引渡的人犯被刺殺,而且發生在公共租界巡捕的眼皮子底下,這讓租界當局非常憤怒,而日本方面因爲沒有得到繼續摧毀軍統的口供,便利用這次機會試圖讓租界當局進一步退讓,達到他們進軍租界的目的。日方強烈指責租界當局已經沒有能力制止恐怖活動在租界的進一步蔓延和擴大,強烈提出應由日軍進入租界,維護局勢的穩定,以防止恐怖活動的進一步升級。
租界當局焦頭爛額之際,唯有加強力量,以求儘快偵破這起刺殺案。彈道專家很快便確定了子彈的來源,在對酒店房間的搜查中,一位“眼尖”的巡捕不僅在牀下發現了用日語寫的一個紙團,還在地板下搜出了一張日本特高課的命令書,上面含糊的意思是說:這個想投靠日方的中國叛徒在巡捕房已經向日籍巡捕全盤招供,他已經沒用了,現在殺掉他以方便日方對租界當局施加壓力云云。
這下子,租界當局可算是撈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且不管它是真是假,立刻向日方提出了抗議,抗議日方在租界內搞血腥行動,以達到其染指租界的目的。
日本人也不示弱,堅決否認這件事是特高課指使,並且聲稱此乃是重慶方面的陰謀,殺人滅口又嫁禍栽贓。
租界內親重慶的報紙立刻反駁,並將日本人歷來耍陰謀弄詭計的前科一一列出,來加強說服力。
租界當局可不管這是誰的陰謀,反正一口咬定是日本人指使,便能暫時扼制日本人伸向租界的魔爪。既然下手的人抓不到。希望以後也不要抓到,只憑着這留在現場地唯一的線索,就能作爲租界當局抵擋日本人的理由,何樂而不爲呢?
於是。這場刺殺案竟然迅速演變成了一場口水官司。各方引經據典,充分發揮着想象力,把髒水一盆盆向對方身上潑去,倒忘了去緝拿兇手。
“這也太能扯了,什麼東西一涉及政治,怎麼就變了味了呢?”吳銘被文人的想象力搞得頭大,不屑地將報紙扔到了桌上。
不過。通過這次行動,吳銘也達到了一些自己地目地。在他的要求下,他和韓寒這一組成了與上海其他特工小組的平行機構,與其它小組再沒有橫向聯繫,改爲由重慶轉發或重慶直接聯繫。這樣大大提高了安全性。即使其它軍統成員被抓或叛變,也很難牽扯到吳銘身上。而且這樣一來,他與澳門的聯繫方便多了,按照他的建議和杜月笙的幫助,黃家已經涉入到澳門賭業,雖然份額不大,但也算是個好的開端。
爲了以後地發展。吳銘開始到上海的賭場觀察學習,並且通過杜月笙的管家萬墨林,在幾家豪華賭場辦理了會員。
最令吳銘感興趣的是上海的“吃角子老虎”,由於這種賭具每次只能塞入一枚硬幣。不像其他賭具,輸贏動輒上百上千。甚至上萬,所以許多人爲了消閒取樂,不在乎幾個“角子”,不斷向“虎口”投去。吳銘看到幾乎上海所有地公共場所,如舞廳、咖啡館、遊樂場、說書場,都擺有“吃角子老虎”,其周圍經常是人頭攢動,爭相往“虎口”送角子。粗略估算了一下,在地理位置適中的場所,每臺機器平均每晝夜可收入四百多元,差一些的平均也有二百多元。如果一個人擁有數百臺機器,每天可淨賺數千元之多。
經過電報往來,吳銘在知道澳門還沒有這種新玩意的時候,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發財的路子,他便從上海買了兩臺,通過郵船發往澳門,相信憑黃玉霜的經營腦瓜,肯定會很好地利用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小賭具發上一筆。
想到這裡,吳銘很愜意地將秋香剛剛切好地西瓜稀里嘩啦幹掉了兩塊,摸着肚子走上了樓。
這些日子,奉杜月笙之命加入軍統的,杜門中後起之秀的狠腳色陳默所領導的上海行動小組和忠義救國軍老幹部嚴密配合,進行了多次制裁敵僞地除奸工作。“強盜律師”範罡,“上海市民協會”負責人尤菊蓀,“市民協會委員”楊福源、“上海市政督辦公署秘書長”任保安,都先後遇刺,飲彈斃命。
上海灘上雷霆萬鈞,鐵與血俱,使得民心大快,同仇敵愾之心更加增漲。而76號也針鋒相對,以原來軍統的四大金剛林之江、王天木爲首,再有一批青幫流氓相助,一邊繼續威脅利誘,一邊瘋狂地抓人殺人,進行着血腥的報復。
同志並不永遠是同志,敵人也並不永遠是敵人。信徒、對手、英雄、叛徒這些形形總總的角色,走馬燈似的在大上海這個舞臺上表演。
“林之江,王天木。”吳銘眯着眼睛,輕輕自語道:“你們也敢稱四大金剛,就衝這名字,我也要滅了你倆。”
拿起兩個人的資料,吳銘翻看起來,當看到林之江的資料時,皺了皺眉,旋即又笑了起來,“這個小子,夠毒的,挺合我胃口。”
原來林之江慣常使用的是一支左輪手槍,不僅槍法準,而且使用的子彈還是鉛頭,而且他把彈頭用刀劃開,再把它浸入一種植物液中,據說這樣一來,其毒無比。因爲彈頭已預先劃開,更易於爆炸,故中槍後,都是進口小而出口大,同時植物液與鉛加熱後,在人身體內易於溶化,便起化學作用,無異中了達姆彈。所以凡是中了這種子彈的人,不論是否擊中要害部位,都是很難有一線生機的。
“以有備擊無奮,你槍法準,子彈毒,使不出來又有個屁用。”吳銘將看過的資料點着,扔到了鐵桶裡,望着燃燒起來的火焰,露出了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