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北海低聲問道,一臉的難以置信和茫然無措。
可薰重重嘆了口氣,轉身朝病房裡走去說道:“其實我從來不相信你的誓言,什麼天長地久,什麼埋在一起我都不想相信,我相信的是我對你的喜歡,我選擇和你在一起是因爲我喜歡你,並不是因爲我相信了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沒有孩子你知道是什麼概念嗎?10年以後,20年以後你會恨我,會和我離婚,會在外面找情人,甚至將我趕出家門,這些所有的可能,都不是你一句誓言可以阻擋的,我不想去冒險,這只是一份愛情,一份感情而已,我不想賠上我的一輩子。”
北海聽着可薰的長篇大論,整個人都懵了,他以爲他跑到這裡來,可薰會委屈的哭,而他會摟着她,用盡一切去安慰,去保證。他甚至想過放棄北海集團放棄整個家產,和可薰遠走高飛,去一個他父親永遠找不到他們的地方,可是現在可薰所做的一切,都讓他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北海愣愣的看着可薰,看着可薰堅定的目光和表情,輕輕搖着頭低聲問道:“你真的就是這麼看待我們之間的感情嗎?你真的就是這麼看待我的嗎?我對你一如最初,難道你不明白嗎?我爲你可以放棄所有的一切,你卻要放棄我對嗎?”
可薰看着北海,沉默了許久之後脫口說道:“對,我累了,在我的感情世界裡,沒有什麼埋在一起,沒有什麼天長地久,只有一句話,愛的時候勇敢去愛,不愛的時候,就果斷放手。”
“這麼說,你現在不愛我了,對嗎?”北海問道,帶着哽咽的聲音,而這些聲音卻像一把利刃一樣刺痛了可薰的心。
“也許吧,只是沒有以前那麼愛了,突然間發現,原來你也是可以被放棄的,我只是覺得累了,不想……再爲了這段感情糾纏下去。”可薰說着。
“我可以爲了你放棄一切,我們遠走高飛好嗎?”北海再次低聲說道,帶着幾分懇求的語氣。
可薰卻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你別傻了,我們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強行站在一起的結果,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你不好我也不好,爲了你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住了無數次醫院,也許我們繼續在一起,我小命都保不了,你希望我有這樣的結果嗎?”
北海看着可薰,重重嘆了口氣,身子不由的朝後嗆了一步,臉上都是難以言喻的悲傷和痛苦。
“好,好……我明白了,不是你信不信我的問題,也不是我肯不肯爲你放棄的問題,是你厭倦了這份感情,感到累了對嗎?”北海問着,可眼睛裡卻明晃晃的,可薰看着那晶瑩剔透的淚珠幾乎奪眶而出,心裡如刀割一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可是話說出去了,他怎麼可能收的回來,又爲什麼要收回來,他已經決定了要怎麼做,就會做下去。
“也許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對彼此都很好,我們可以好好想一想,在這段感情裡,我們對彼此而言,是不是真的不可拋棄,不可放棄的。”可薰低聲說道。
北海愣愣的點着頭,看着面前,極其熟悉卻又突然陌生的可薰,不覺得朝後退了兩步,既然轉身,奪門而去。
離開的那一瞬間,可薰哭了,差點沒抑制住她哭泣的聲音,爲了她的哭聲不再驚動門外的人,可薰緊緊捂着自己的嘴,跌坐在了沙發邊,眼淚如泉涌般落下,浸溼了她的病服,也涼透了她的心。
儘管他知道,北海是真的愛他。儘管他清楚,北海並不像自己和他奶奶說的那樣,儘管她懂他的心,更相信他天長地久的誓言,可是他不能和他在一起,就算他不是北海家的繼承人,就算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他也不能讓他爲了一份感情,膝下無子,後繼無人,更何況他那麼年輕,那麼優秀,那麼完美,身後還揹負着整個北海家族的期望,她怎麼可以讓自己成爲他的罪人。
歌宇看到走出病房的北海吃驚極了,尤其是看到北海臉上掛着的淚痕,更是瞠目結舌,連忙迎了過來說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沒有好好跟他解釋嗎?”
北海擡眼朝歌宇看了過去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你相信嗎?我不相信那些話是可薰說的,可是我聽得無比的真實,無比的仔細,那就是她說的話,她說他對我們之間的感情累了,厭了,倦了,她不想在爲了這份感,而付出,而糾纏,她要離開我。”
“他那麼說,你就這麼信了。”歌宇衝北海厲聲喝道,北海一聲冷笑的搖了搖頭說道:“我需要時間好好想一下,我需要一個人冷靜一下。”
北海說着轉身而去離開了醫院,歌宇看着北海離開的背影轉身衝進了病房,可是再回到病房的時候,可薰竟然抹盡了臉上的淚,換好了衣服,在整理自己的東西。
“你在做什麼?”歌宇問道,可薰擡眼看了看歌宇,淡淡的說道:你沒看見嗎?我在收拾東西,我要出院我已經沒事了。”
“你瘋了吧,溫可薰,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都說了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當時面前站的人是誰?你會後悔的。”歌宇在一旁說道。
“也許吧,不過如果不這麼做,就一定會後悔,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要一份感情,執着而專一的感情,我要一個我愛又愛我的人,長相廝守的在一起,我不希望10年以後他後悔,我也後悔,現在纔剛剛開始,我們的人生還有迴轉的餘地。”
歌宇看着可薰一聲冷笑的淡淡說道:“你說這些是給自己安慰嗎?還是糊弄鬼呢?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不想讓北海終生無子罷了,就只是這一個理由,你爲的就是這一個理由。”
可薰聽到歌宇說這句話,手腳頓時愣住了,沉默了片刻,擡眼朝歌宇看去說道:“還沒看出來嗎?我和他的感情,已經到了終結的時候,不管是因爲我的恐懼和害怕,還是因爲,不想他膝下無子,不管是因爲什麼,我們都走到了盡頭,這不是你能挽回的,更不是我能挽回的,就算此時此刻我沒有提出分手,我們兩個也不可能對抗他的奶奶和父親,就算我們可以對抗,可以在一起,我也不會原諒自己的,你不明白,如果你是我,同樣不會讓自己最愛的人,留下一生的遺憾。”
“他沒有你,纔是一生最大的遺憾。”歌宇淡淡的說道。
“十年以後他就不會這麼想了,作爲北海王國的繼承人他逃避不了,而作爲北海家唯一的兒子,他不可能娶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與其拼命的往一起走,歷經千險折磨和痛苦,倒不如果斷的分開,至少放棄的只是一份感情。他還能得到,一生的榮耀,北海王國的掌門人,和一個完整的家庭。”
可薰低聲說着,將自己收拾好的皮包,拿在了手裡,剛準備朝外走去,歌宇一個箭步攔住了她,定定的問道:“他失去你,可以擁有一切,可你失去他,就等於失去了所有,你怎麼辦?你想的都是他,你自己呢?”
“我很好,我可以……從新開始!”可薰說着便提着皮包朝外走去,歌宇見狀輕輕嘆了口氣,轉身追了過去。
歌宇追上可薰的時候,可薰不由得愣了愣,可是在歌宇自顧地接過可薰手裡的皮包的時候,可薰突然間明白了什麼。
“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沒有必要拒我於千里之外,第一,我是你母親派來保護你的,第二,我是你的朋友。”
可薰沉默着,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歌宇便搶先摁了電梯走了進去,可薰愣了愣也跟了進去。
“你想去哪兒?九兒應該下班了,你想不想去他那。”可薰看着車窗外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帶我去海邊吧,我想去海邊散散心,吹吹風。”
歌宇沒有說話,徑直開車去了濱州市的海灣,晚上的海灣幾乎沒有什麼人,寒風凜冽,可薰裹着身上的外衣,從車裡走了出來,歌宇定定的看着可薰的背影,沉默了許久輕輕搖了搖頭,不由得感嘆道:“你怎麼可以突然理智到這種地步?發生這種事情,你難道不應該鑽進北海懷裡哭嗎?”
“女人都該那樣的吧?我也應該那樣,我也想那樣,只是我知道,鑽進他懷裡哭沒有什麼用,更解決不了我們之間的問題,只會讓我們的關係拖拖拉拉,在北海家族的壓迫下,消磨得一絲不剩。”
“所以,我才說你怎麼可以這麼理智?你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可薰聞聲冷笑着轉頭朝歌宇看去說道:“以前?我已經忘了我以前是什麼樣子的?北海常常說我,癡癡傻傻又呆呆笨笨,他常常罵我是白癡,又有人說我很單純,可是走到今天我不覺得我身上還有單純這兩個字。”
“我們都會長大都會改變的,每一次的經歷都會讓我們有所改變的,不只是你,而是我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