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銘轉身看着還癱坐在地上的李嵐,淚水迷糊了眼睛。
他知道她的心冷了,碎了,死了!
如果不是自己說什麼報仇雪恥,她怎麼會被打得遍體鱗傷!
熊銘心底在吶喊:是我,是我害了李嵐!
如果不是自己沒有出息,怎麼可能連累一個深愛自己的女人!
突然看見王總管拿了一把刀刺向李嵐,鮮紅的血流出來,李嵐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想掙脫手銬腳鐐,上前抱住李嵐瘦弱的身體。
“嵐!”
他徹底絕望了,看着李嵐倒下,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倒下。
他們十三個是一個連着一個的,誰都沒有辦法離開!
難道奴隸的命運就這樣嗎!只能任人擺佈!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如果是知道今天要面對這殘忍的一幕,早就應該死在父母面前,也不會搭上李嵐無辜的性命。
一個活生生的人因爲愛,就這樣倒在眼前,本來是承諾一塊兒逃出去,幫她報仇,還要跟她結婚。
不但沒有逃出去,仇人也沒有殺死,可是李嵐卻死了。
如果自己能夠掙脫開手銬腳鐐,馬上就想把王總管活活掐死,可那只是做白日夢,手無寸鐵之力,太不現實了,自己還只是一個奴隸。
不知道以後奴隸的生活將會是一個什麼樣子,是跟現在一樣,還是更可怕!
熊銘知道,是王總管故意讓自己看到這慘不忍睹的一幕,目的就是報復自己,這種報復是最殘忍的。
李嵐已經消失在他眼前,可是卻永遠留在了心裡。
那一幕,一直紮根在心裡。
嚓嚓嚓!
除了腳鏈摩擦出的聲音,就是內心狂跳的聲音,像是火山爆發。
他想喊叫,他想打人,他想如果手銬能變成一把利刀,他將把所有的壞人剁成肉泥!
可惜自己是一個代號叫“八號”的奴隸,而且是被手銬腳鐐束縛行動不便的奴隸!
熊銘絕望了!
從李嵐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死了,一個傻女人,爲了愛人,做了刀下冤魂。
就在李嵐倒下去那瞬間,熊銘徹底崩潰了!
父母含恨離去,老頭被鞭死,李嵐被殺死!
他不知道以後過着還有什麼意思!
活着出去!還是報仇!
一個奴隸能有這些奢望嗎!
沉重的腳鏈再重,也能費勁的拖走,可是心裡沉重的石頭是永遠沒有辦法讓它離去!
難道這輩子就這樣完了嗎!還要做一輩子奴隸!
此時,他不知道什麼是疲倦,也不知道什麼是勞累,因爲心裡的疲倦勞累早就麻木了。
現在的熊銘只是一個行屍走肉的活死人。
原來還認爲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還有那個老頭夏文才說自己不會死,他可能是希望熊銘逃出去,回頭幫他找兒女。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他們的名字,他就斷氣了,相信他跟自己母親一樣,有點不甘。
現在除了知道他兒女姓夏,其他的一無所知。
不過,還是要感謝那個老頭,後來聽李嵐說是他幫熊銘求饒,他們才找來醫生幫他治病。
如果不是他,熊銘那次真的可能就醒不過來。
一個好人,就這樣被喪心病狂的侍衛用皮鞭活活打死。
遺憾!
一個陌生的老頭爲了一個恕不相識的人丟掉了自己性命。
現在兩個無辜的人,都爲了自己相繼死去,以後能夠在陰間相見,一定要好好給他們道謝!
“八號!”
李虎的皮鞭又狠狠打了過來。
“什麼?”
熊銘一頭霧水的盯着他。
“休息一會兒,大家都停下來,就你一個人還在走,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張龍惱怒的瞪着他。
熊銘原來正想着心事,突然感覺背上有點疼。
“他現在沒有感覺,可能在想着那個未婚妻吧!”
一個胖胖的侍衛嘲笑他,剛纔李嵐被殺死,大家都看見了。
“我不相信,再試試!”
李虎走過來一鞭子又打在他腿上。
熊銘還沒有反應過來,腿就被皮鞭打了,他趕緊蹲下去,強忍着心中怒火,他知道如果再反抗,肯定還會捱打。
這是一個什麼世道,奴隸不如一個畜生,如果是一隻貓一條狗,還有主人疼愛它們。
“算了,不要打了,不是死在路上,我們回去無法跟莊主交差。”
這次送他們的有三個侍衛,其中就有曾經打死夏文才的李虎和張龍,還有一個胖胖的,臨走前莊主交代過,路上不能有閃失,死了一文不值。
正在大家休息的時候,迎面走過來幾個要犯的叫花子,其中一個瘦小的叫花子眼睛一直緊盯着熊銘,他把手上唯一的一個饅頭遞給熊銘,說道:“大哥,你吃!”
李虎走過來想打他,被其他幾個叫花子喝住了,說他已經很可憐了,只是一個饅頭,有必要打人嗎!
“大哥,一定要好好活着。”
叫花子臨走前叮嚀熊銘。
哈哈哈!
幾個侍衛嘲笑他,說自己還是一個叫花子,活得不好,怎麼還有心情讓別人好好活。
熊銘不記得那個叫花子長什麼樣子,不過他明亮清晰的眼睛一直留在他腦海裡。
張龍想把他手上的饅頭扔了,可是被胖侍衛制止了,說是人家叫花子給的,就讓他吃了,以後還好好趕路。
其實熊銘早就餓了,拿起饅頭就啃了起來,雖然是乾癟的饅頭,不過肚子早就餓了,吃什麼都感覺很好。
其他奴隸看着他啃饅頭,口水都流了出來,無奈,三個侍衛把他們的口糧貪了,一天只吃一頓。
這就是奴隸,熊銘後來回憶,他奴隸的生活就從去的路上開始了,雖然之前在山莊也受罪,起碼飯還是吃飽了。
不知道哪天開始,他們的腳都磨成了泡,然後成了繭,然後繭又被磨出血,最後還是成了繭。
熊銘都麻木了,不感到疼痛,不知道爲什麼他們不把奴隸當人看。
他跟其他十二位奴隸成天戴着冰冷的手銬,拖着沉重的腳鏈被鞭打着往前走。
不知道哪天才能到達目的地,只知道行走,根本不知道去向何方,更不知道奴隸生活會是一個什麼樣!
原來只是偶爾聽到父母提過,根本不知道還有真正的奴隸。
現在總算知道了,而且自己就是一個奴隸。
曾經的夢想已經化成泡沫,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們已經考試完畢。
熊銘突然看見幾個嘻嘻哈哈的年輕書生從自己面前走過。
“這次你們考得怎麼樣?”
“哎,我可能考得不理想。”
“今年沒有考好,明年再來。”
原來他們都考完,準備回老家。
考試可以從來,可是人生要是能夠從來多好,自己一定要學武,保護自己,更要保護父母和李嵐,不再讓那些壞人傷害他們。
“好臭,他們身上太髒了。”
一個書生盯着熊銘,趕緊捂住鼻子。
熊銘很想喊叫,誰願意當奴隸,誰生下來就是奴隸!
其實自己原來的生活應該比他們那幾個還好,就憑他原來的衣服就比他們好多了。
父親的生意雖然不大,可是一直掙錢。
母親夸父親會做生意,父親卻謙虛說是運氣好。
熊銘知道父親不但是真的有本事,而且運氣也真的很好。
現在他們的好運氣可能到頭了,黴運可是開始了。
父母雙雙被害,不知道在陰間他們還是不是夫妻倆。
熊銘多麼希望他們還一直做夫妻,起碼不用自己擔心,他們以後可以相互照顧。
“八號,又在想什麼?”
“是不是看見人家考試,你眼紅。”
“你這輩子就是奴隸的命,直到你死爲止,你認爲王總管就是那麼好欺負的......”
後面說的什麼他沒有聽清楚,只知道背上又捱了兩鞭,不知道是誰打的,不管是誰打的,他都不在乎,反正他們三個都是他的仇人。
再說自己也不可能出去了,是誰都無所謂,反正自己只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奴隸!
沒有皮鞭,可能也到達不了目的地。
熊銘後來回憶,就是那讓人疼痛難忍的皮鞭,讓他無奈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