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滄一行三人在斬殺了邪荼黎之後,一路便再未遇到什麼阻礙,順利的返回了北襄城。
在前往凌廣門面見了鳳子凡之後,陸雲滄將這一路的經歷大致與鳳子凡講了一下。
“伯異族竟是隱居在南崑崙……”
經歷過封妖之役的鳳子凡自然知道伯異族的事情,聽後也是一聲長嘆:“寧贖衣若是見到子孫後人現今的處境,不知是否會後悔當年的決定。”
“鳳前輩也識得寧贖衣?”
陸雲滄順口問道。
“自然識得,其實有件事情,就連伯異族的後人都不一定知道。”
鳳子凡說道:“其實寧贖衣除了伯異族族長之外,還有另一個身份,那便是凌廣門的執陣長老。”
“什麼?”
此話一出,讓三人異口同聲發出一聲驚呼。
“當年假意與妖族聯姻,亦是他與明義商定好的策略,當時因爲我身份尷尬,很多事情爲了避嫌,都沒有主動參與以免別人多心,所以詳情也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寧贖衣在當年是一個陣法奇才,而將以妖王爲首的衆多妖族封印隔絕,也是他最初提出來的設想。”
鳳子凡說完擡眼看着木易青:“他最初的設想,只是想要給當年處於弱勢的人類爭取一線喘息之機,誰料進展到最後,雙方都付出了遠超於最先設想的代價,而事態也一路擴大到無可挽回的地步,那場戰役給妖族和人類帶來了巨大的犧牲,諸多以往根本沒有計算在內的因素和弊端一一顯現,到最後,即使寧贖衣想要挽回,也無力迴天了。”
聽着鳳子凡的解釋,陸雲滄不禁想起紅玉對那場戰役的控訴,想起木族之境中那突兀矗立着的,死去的木族戰士遺體,心中翻涌而出的情緒,卻是帶着說不出的苦澀。
對當年的封妖之役瞭解的越多,陸雲滄便越是深刻地感受到,這場戰爭根本就沒有什麼正義與邪惡之說,從最初的一刻,它就只是爲了爭奪生存利益而存在的。
戰爭的本性,大多都是如此自私。
不管有着多麼正當的藉口,率先發起戰爭的那一方,都不過是用光鮮的表皮來包裹着自己膨脹的自私心罷了。
見三人因爲自己的回憶而陷入沉默,鳳子凡隨即一笑:“好了,都過去那麼久的事情了,想太多也是無用,還是言歸正傳吧。”
鳳子凡拍了拍手道:“不要過去的事影響了你們的心情。”
“鳳前輩,我們取得甲木之精往回趕的路上,遇到了鬼族截殺。”
瓏江雪開口將此事說出:“我擔心隨着大陣的鬆動,已經有一部分鬼族先行離開封印之地了。”
“嗯?這不可能啊。”
鳳子凡聞言一臉驚訝:“就爲了監看蓬萊蜃海的大陣,明義已經把湯沐陽都派過去了,這幾日一直有消息傳回,不曾感覺到有鬼族趁隙破陣,你們遇到的,說不定是當初僥倖逃脫了的鬼族吧。”
“或許吧,前輩,不知何時才能去佈置五行化陣,來修復蜃海大陣。”
瓏江雪聽到凌廣門一直在監看大陣那邊的消息,心中的不安總算是消除了一些。
“總要等五行之精
與五名人選全都尋齊,不必擔心,第五名人選已經有了消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施行五行化陣了。”
“現在的五行之精已經取回幾樣了?”
陸雲滄想到去取火精跟金精的都是自己的師叔,不由得開口問道。
“現今我們已經取得的,有壬水之精、甲木之精、戊土之精,庚金之精雖然還沒取回,但也只是路途稍遠罷了,只剩丙火之精還未有任何消息。”
鳳子凡說完,看到陸雲滄低頭沉思的模樣,笑了笑接着道:“不必擔心你三師叔,西崑崙山脈可以算是他的地盤了,就算他現在身體時間被靜止無法妖化,只要有懷天女在,西崑崙就沒人敢對他怎麼樣的。”
“嗯,我曉得了。”
陸雲滄點頭道。
在將這一路經歷說了個七七八八之後,木易青留在了凌廣門中,陸雲滄與瓏江雪下了山。
“我們是直接回點雲宗嗎?”
瓏江雪看陸雲滄站在下山的岔路口那裡走了半天神,纔開口問道。
“不。”
陸雲滄輕輕搖了搖頭:“江雪,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那個地方,便是陸家祖宅的廢墟。
“你想去祭拜他們是嗎。”
瓏江雪伸出手去握住陸雲滄的手,很快就被對方回握住。
“不只是祭拜老祖他們,我其實還有個四叔沒有死。”
陸雲滄牽着瓏江雪的手,也沒施展御風訣,就那麼一步一步地向山下走着。
“陸家滅門那日,老祖本來要四叔帶着我妹妹和其他的陸家幼童逃離,可他爲了保命,根本沒有去救我妹妹,只帶了他自己的家人逃跑了。”
“你恨他嗎?”
瓏江雪從陸雲滄的眼神中讀到濃得化不開的悲哀。
“我不恨他,我只是不會原諒他。”
陸雲滄苦笑着搖頭道:“我上次見到他時,他的神智已經有些混亂了,就算拋卻那些過往,我也不可能對一個失卻了法力跟神智的瘋子動手。”
“你想帶我去見他嗎?”
瓏江雪輕輕晃了晃陸雲滄的手:“還是要帶我去拜祖?”
“我想帶你去老祖孃親他們面前,告訴他們我已經有了可以攜手一生的人,其實我們早在上次回來時,就該去的。”
陸雲滄的聲音小小地哽了一下,雖然不明顯,卻還是被瓏江雪發現了:“如果他們還活着的話。”
知道陸雲滄現在需要的不是言語上的安慰,瓏江雪用力握了握陸雲滄的手,安靜地陪着他步行下山。
陸家祖宅,依舊荒蕪破敗得叫人心酸。
沒有人願意在這裡建造新的家園,畢竟這裡一下子死了那麼多人,所以這麼多年來,大片的地方就這麼空下來,任由一層層枯榮交替的雜草,來掩埋這裡曾經一時的繁華。
然而走到了蕭然樓的陸雲滄與瓏江雪才發現,今夜的陸家,不止有他們兩名來客。
林靈若一身素衣淡妝,精緻容顏輕描畫,持一壺酒,正在往蕭然樓前的地面上傾倒,聽到背後有聲音,也只是微微側身過來看了一眼,待發現來人是陸雲滄後
,才微有些訝異的對着他跟瓏江雪點了點頭。
“林姑娘。”
陸雲滄對着林靈若拱手行了一禮。
“你們也是來爲玲兒慶生的吧。”
林靈若看了看手中的空酒壺,一揮手將它拋開,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三壇酒,分別丟給陸雲滄與瓏江雪一罈,自己也拿了一罈。
陸雲滄有些啞然,他作爲陸雲滄的記憶並不比陸青山的那部分齊整到哪裡去,在他回想起來的碎塊中,還真沒有今日是陸玲兒生辰的記憶。
看着他糾結的神色,林靈若一聲淡笑:“罷了,玲兒與我說過你當年修煉無情訣,以至記憶缺失,我便不難爲你了。”
“我難爲你,玲兒又不會高興,我何苦來哉。”
“多謝你一直記掛着玲兒……”
陸雲滄面現愧色:“等玲兒殘魂醒來,我一定會帶她去像你當面致謝。”
“嗯?玲兒殘魂有醒來的跡象了嗎!”
一聽到陸雲滄的話,林靈若急忙問道。
“還沒有……”
陸雲滄搖了搖頭。
“原來又是一場空歡喜嗎。”
林靈若輕嘆一聲,三人之間一時沉默。
“陸道友,我這裡有一個消息,不知你可有興趣。”
半晌之後,還是林靈若率先打碎了沉默。
“哦?不知林道友有何消息?”
陸雲滄心中有些奇怪,但仍舊開口問道。
“司徒曦被你師尊戰天一重創,目前正逃竄到西崑崙一帶,日前恰好逃到了林家的一處別苑附近隱藏起來,至今還未離開,而我得到消息之後,也囑咐下人不可輕舉妄動打草驚蛇。”
林靈若說到這裡便擡眼看向陸雲滄。
“若要我說,這便是復仇的絕好機會,陸道友,不知你對這消息可感興趣?”
陸雲滄着實沒有料到林靈若提到的消息,竟然是跟司徒曦有關,一想到這陸家滅門血案的直接兇手,陸雲滄就恨不能啖其肉飲其血,然而此時這消息這麼突兀地到了自己面前,不知爲何,陸雲滄總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你這是不相信我?”
林靈若見陸雲滄猶豫未定,不由得冷笑一聲:“看來你這個陸家人,對於報仇的心思反而還不如我這個外人來的多,哈,算我自作多情自討沒趣!只是你記住,放虎歸山後患無窮,我言盡於此,你若是要去報仇,我林靈若自當雙手奉上消息,還可以與你同去絞殺司徒曦,你若是不願,我自有別的法子來替玲兒報仇雪恨!告辭!”
說完,林靈若甩手便走。
“林道友請等一下!”
見林靈若一言不合就要離開,陸雲滄連忙喊住對方:“請將司徒曦的藏身之處告知與在下!”
下定了決心要除掉司徒曦的陸雲滄,鄭重地對着林靈若行了一禮:“待到陸某大仇得報那日,陸某必當重謝林道友!”
“哼,我稀罕你的重謝嗎?”
林靈若見陸雲滄願意前去報仇,這才停下了腳步,嘴裡冷哼一聲:“明天卯時,到北襄城西門等我,圍殺司徒曦一事,我也要親自出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