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前方不遠處,原本長滿了各種植物的地面突然出現了一處方圓十餘丈的空白地帶,這一片空地上的土壤也明顯與四周那種帶着溼潤氣息的黑褐色土壤不同,竟是呈現出一種淡淡的金棕色來,不斷地折射出一些細碎的光點,好似有許多碎金埋在土中一般,而離地三尺,有一層兩指餘厚的薄薄霧氣,正不上不下,不動不散地靜止在那裡,霧氣中也隱隱透出一種淡淡的金色來。
“終於找到了,這裡便是脈源之地了!”
木易青見到這個景象一臉欣喜地低喊道。
“木兄快快安置鬼子佛吧。”
陸雲滄強壓着自己血脈中靈力的震動說道,不知爲何,一走近這靈脈之源,自己全身的靈力便如同要沸騰了一般,開始上下翻涌,若不是陸雲滄強行壓制,恐怕此時體內的靈力早就衝破經脈的桎梏,衝出陸雲滄的體內了。
“陸兄你的聲音怎麼不對勁?”
木易青起初沉浸在找到了脈源的驚喜當中,沒有留神旁邊陸雲滄的神態,此時聽他說話聲音短促而急切,連忙回頭看去,這一看可把他給嚇了一跳,原來陸雲滄此時臉上已經附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脖頸與手上露出來的皮膚也漸漸被淡金色覆蓋!
“喂,你不會是金靈根吧!”
因爲這幾日出力不少,而被犒勞了一隻烤雞的阿跳,此時正跟在投餵它的瓏江雪身後,叼着半隻雞扭着花枝挪了過來,一看到陸雲滄這幅樣子,立刻一仰頭把雞都吞了下去,倒出嘴來喊道。
“是,又怎樣?”
陸雲滄本來以爲只要壓制一下,這些暴動的靈力就會平息下去,沒想到越是壓制,這靈力就翻涌的越來越激烈,當他略有幾分艱難地吐出這四個字來的時候,就連眼睛中的瞳孔,都開始透出金色來。
“阿孃喂!快快把他拉出去!這裡的靈脈是正在成長的金屬性靈脈,你又是金靈根!你靠過來簡直就是自尋短見!快快把他拉走!”
阿跳的話音未落,瓏江雪就一把拽起陸雲滄掉頭朝來時路上飛馳而去,果不其然,剛剛跑出脈源籠罩的範圍,陸雲滄身上的淡金色澤立刻就開始消退,等二人跑出十丈左右時,陸雲滄便出聲喊瓏江雪停下來。
“好了,到這裡我體內的靈力就沒有反應了。”
瓏江雪依言放開了陸雲滄,看着他開始就地打坐調息,才擡起頭來看向阿跳問:“爲什麼金靈根的人不能靠近金屬性的脈源?”
“問題不是在於金屬性的人不能靠近金屬性脈源,而是在於這條靈脈正在生長,生長中的純系靈脈最爲恐怖,因爲它會吸納同屬性的靈力來壯大自己,方纔他要是再晚跑一會兒,恐怕就要被吸成人幹咯。”
阿跳一扭一扭地跳過來,蹲到陸雲滄面前說着。
“這件事我此前還從未聽說過……”
木易青也跟着趕了過來,在給陸雲滄試了一下脈之後,臉上緊張的神色鬆弛了下來:“還好沒什麼大事,要不然,我就真是罪過了。”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陸雲滄此時已經平復了體內躁動的靈力,身體也立刻恢復了正常,聽到木易青這句話就反駁道:“你找尋生脈脈源又不是爲了你自己。”
“嗨,話是這麼說吧,總之你沒事比什麼都強,對了阿跳,你是怎麼知道脈源會吸取同源之力這件事情的?”
木易青帶着幾分好奇看向阿跳,自從契約了阿跳這株跳跳草精之後,與它相處的越久,就越會覺得驚訝,原本以爲只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小精怪,沒想到後來倒是派上了大用場。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知道,自然而然就想起來了。”
阿跳被問住了,邊回答邊試圖用葉子搔搔腦袋,可是腦袋太大搔不到,最後只能作罷。
“應該是傳承記憶吧。”
一直佇立在一旁,緊張觀察着陸雲滄神色的瓏江雪,此時纔開了口:“靈植依附於地脈生長,對這些靈脈什麼的,知道的自然比尋常人清楚,估計是阿跳的祖上知道了這個訊息,而後這訊息就刻印在血脈中,一代代地流傳下來了。”
“也只可能是這樣了。”
因此此前在精神互通的時候並沒有感知到相關信息,木易青也覺得瓏江雪說得比較有道理。
“我沒事了,木兄,快去安置鬼子佛吧。”
陸雲滄看向木易青:“別耽誤了大事。”
“好。”
木易青鄭重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趕回了脈源處,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粒鬼子佛種子,只見這粒種子與一般的靈植種子不同,若是遠遠看來,這種子就彷彿一尊盤膝而坐拈花一笑的佛像,但走到近前再看,就會發現這“佛像”的懷中竟然還浮現着一個長牙怒目、額生雙角的嬰兒,想來這種子的怪異模樣,便是鬼子佛這個奇異名字的來源。
木易青取出這粒鬼子佛種子,口中唸了幾句法訣,而後伸手往種子上一點,一道青綠色的光華從木易青指尖水一般流淌到鬼子佛的種子上面,漸漸在種子外面形成了一層光膜。
待到光膜將鬼子佛種子盡數包裹起來,木易青便揮手一扔,這粒種子立刻就跟有了自我意識一般,迅速地飛到脈源最中心的位置,一個猛子扎進了土裡,須臾間就消失不見了。
在鬼子佛種子被埋下去之後,木易青又誦唸了幾道法訣,緊跟着種子打入土中,不管是一開始的綠色光膜也好,還是最後這幾道法訣也好,都是爲了剋制住鬼子佛的生長,好叫它等到另外兩粒鬼子佛也被安置妥當後,再一起破土發芽。
“好了,這邊終於安置妥當了。”
弄好了這一處脈源,木易青便拍了拍並沒有沾到多少灰塵的雙手,走到了陸雲滄這邊。
“那接下來呢,我們再去哪兒?”
瓏江雪開口問。
“與這裡距離最近的,便是鷺影溪,但是師尊傳音叫我先不要去鷺影溪那邊,不知
道他老人家又在打什麼主意,反正接下來,我們就去柏谷吧。”
木易青回答道。
“柏谷那裡,由我跟木兄前去就好。”
陸雲滄突然開口:“江雪,你立刻趕回蓬萊,叫你兄長幫忙解決掉心脈處的那團陰氣。”
“啊,對哦,看我這記性,差點忘了這一茬,瓏姑娘你就照陸兄說的做吧。”
木易青一拍腦袋。
“喂,莫要忘了上次那兩個鬼族靠近,還是我最先發現的,要是沒有我,接下來鬼族再度來偷襲,你們說不定要吃大虧。”
瓏江雪倒是沒忘掉這件事,但她此刻一點都不想離開。
“江雪,聽話。”
陸雲滄看着滿臉不甘願的瓏江雪,無奈地輕嘆一聲:“你想想,若是心脈上埋着這團陰氣的人是我,你又會是怎樣的心情?”
“你別瞎說!”
瓏江雪下意識地喝止住陸雲滄的話,手還向前伸出去想捂住他的嘴,修仙之人之所以重視誓言,一是因爲不遵守誓言會引來心魔,二是因爲語言在他們看來,是擁有着約束力的存在,“言靈”一說便是由此而來,所以修仙之人輕易不會賭咒自身,因爲一旦這句話出現了“言靈”,那麼這個賭咒便會成爲現實。
“你看,我只是說一句,你都會擔心,你現在是實實在在的帶着這麼個東西在身上,你以爲我就不擔心了嗎?”
陸雲滄就勢握住瓏江雪伸過來的手,深深地看着她說:“我們只是尋找脈源安置鬼子佛,我向你保證,在接下來的一路上都會提高警惕,不叫鬼族近身,即便遇到,也會避其鋒芒不與他們硬碰硬,這樣你是否能放心去蓬萊?”
“你……你耍詐……”
瓏江雪滿面飛紅地抽回手,想了想,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我就聽你的,現在趕去蓬萊,你可要記住你說的話,一定要說到做到啊。”
“嗯,你放心好了。”
見說服了瓏江雪,陸雲滄心底一鬆。
然而就在這一刻,異變毫無徵兆地降臨!
只見一股濃稠的灰色霧氣突然自瓏江雪腳底冒出,彷彿一條巨蟒一般,眨眼間就將她纏繞起來,原本一直佩戴在她髮髻上的憐香花,在這股霧氣的侵染下,迅速變得烏黑一團,而後化作了一抹飛灰!
“江雪!”
陸雲滄見狀大驚,連忙伸手過去抓住瓏江雪的手,試圖將她拽出這灰色霧氣的束縛,然而這霧氣看似沒有實體,卻將瓏江雪困得死死的,陸雲滄奮力拽了幾下,這霧氣形成的牢籠竟然分毫都沒有動搖!
“雲……滄……”
瓏江雪自霧氣涌出的那一剎那,就覺得心口傳來一陣劇烈地絞痛,此時雖然知道陸雲滄在試圖將她拖出這霧氣的範圍,但她已經全身無力,根本無法配合陸雲滄的行動,不僅如此,她察覺到自己現在連呼吸跟說話都開始變得困難,焦急之下,她只能儘量簡短地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心口……陰氣……”
話未說完,瓏江雪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