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都記住了……”
聽了陸雲滄的話之後,陸延陵窩在陸雲滄懷中輕輕點了點頭,又過了一小會兒才自他懷中站直了身子,擡起手來擦乾了眼淚。
“那……我以後也可以喊你師尊嗎?”
“你,喚我大哥吧。”
陸雲滄想了想,總是覺得自己在劍修一道上還有着許多的迷惘未曾解開,沒有到可以開山收徒的境界,因此拒絕了對方喊自己師尊的提議,反倒讓陸延陵喊自己大哥。
“等過了這段時日,我帶你回點雲宗去,叫你見見大哥的師尊。”
“那師尊現在還是你師兄。”
方纔一直環手抱胸站在一旁的紅玉,此刻冷着臉提醒陸雲滄道。
“咳……”
陸雲滄被紅玉噎了一下,關鍵是對方沒說錯,現在見了戰天一,他還真是要喊一聲“師兄”,一想到這一點,他就忍不住想要埋怨自家不靠譜的師祖。
雖然當時不叫自己把真相告訴戰天一時,陳方用的理由,那叫一個正氣凜然,實際上現在他也想明白了,陳方根本就是覺得這樣看起來很有趣而已。
在回想到陳方聽說自己離開後,他們都不會保留跟他相關的記憶時那頗爲遺憾的表情,陸雲滄就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紅玉,來。”
看着紅玉依舊青青紫紫的臉頰,陸雲滄無奈笑着搖頭,擡起手來對他招了招手。
“叫老子幹嘛?”
紅玉十分不爽地問。
“幫你敷點藥。”
叫他老是頂着這張臉在這裡晃,他看得怪有罪惡感的。
“不用了,一會兒就好了。”
紅玉臭着臉又把頭扭了過去。
別看陸延陵因爲種種緣由,性格看起來如此軟糯可欺,但真正動起手來時,才叫紅玉知道爲何劍修元胎叫正邪兩道乃至於妖修都如此覬覦,戰鬥幾乎是溶於他骨血之中的天性,饒是陸延陵此刻手中沒有劍,都把紅玉打了個毫無還手之力,如果當時他手中有劍,紅玉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幾分把握能夠全身而退。
雖然紅玉之前口口聲聲說自己未盡全力,但實際上真正未盡全力的那個人,是陸延陵纔對,正是因爲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紅玉才只能以羞惱來掩飾自己心底的失落。
“紅玉師尊,對不起。”
陸延陵這個孩子在經過與紅玉的一段時間相處後,對紅玉也是有着一份自心底生出的親近感的,此刻見陸雲滄轉向紅玉,他也看向了還在臭着一張臉的小師父,露出了帶着點討好意味的笑容湊了過去。
“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了……”
伸手尚且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對方已經如此低聲下氣地來討好自己,紅玉本就不是個心硬的,這會兒更是擺不下這張臭臉去了,當下扭扭捏捏地擡起手來,用力胡嚕了一把陸延陵的腦袋算是應了對方的道歉。
就在這時,陸雲滄的神識當中傳來了陣法被觸動的感應,連忙叫紅玉帶着陸延陵回到了
靈獸環當中,自己則連忙把斗篷附帶的兜帽給戴上——現在寧贖衣十分忙碌,就算要找他過去,肯定也是沒時間親自跑一趟喊他的,所以現在出現在他門前的人,多半不是寧贖衣。
果然,當陸雲滄走到門口打開房門時,門外站着的是三名之前從未見過的妖族侍從,看服侍是從。
爲首一名侍從見陸雲滄開了門便堆起一張笑臉來。
“山下剛剛送來一批大婚所需的物資,殿下囑咐我等送到白峰上來,只是寧大人此刻正在忙碌,無暇抽身,便叫我等先把東西擱置在你這邊。”
陸雲滄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側開身讓出一條道路來,示意對方進房間。
“我們還有其他事情在身,就不進去了,這是這次我們帶來的物資,裡面有不少大婚需要的物件,可務必要小心保管,等一會兒一定要親自交到寧大人手上纔是。”
那名侍從沒有進來,只是將幾個儲物袋交到陸雲滄手中,就轉身離開了。
陸雲滄看了看被放到自己手中的儲物袋,心裡卻是在思量,到底是什麼東西,會讓寧贖衣特意交代着送到自己這邊來呢?
他不相信這只是寧贖衣隨口囑咐的,因着他身份特殊,平日裡如非必要,寧贖衣都絕對不會叫人往他跟前兒湊的,此刻既然叫人送東西過來,這東西必定就該是有他能用到的——或者說,是在大婚當日,佈置封妖大陣所能用到的。
想到這一點,陸雲滄又看了一眼這儲物袋,發現這儲物袋上面並沒有留有其他修士或者妖族的神識,這樣一來,他完全可以將它輕鬆打開,於是便毫不猶豫地把神識探了進去查看一番。
第一個儲物袋中,裝的盡是些靈果靈酒,想來應該是大婚之日用來招待賓客的,看起來沒什麼特殊之處,看過一眼之後,陸雲滄就將它放在一旁,又去看第二個儲物袋。
第二個儲物袋內,裝得都是些法寶器具,一水的都是喜慶的大紅色,看得出來是準備要用來佈置大婚場所的,其中最爲珍貴的應該是一件用萬年血珊瑚煉製而成的擺件,這擺件並非只能用來欣賞,還有着極強的防禦功效,儘管隔着一個儲物袋,陸雲滄還是從那血珊瑚擺件上感受到了十分強烈的防禦陣法波動,初步推測,這血珊瑚本體正是給這個防禦陣提供能量的載體,以這株萬年血珊瑚本身蘊含的能量來推算,一旦這血珊瑚內暗藏着的防禦陣法打開,那麼就算是化神期修士對它展開全力一擊,這珊瑚防禦法器至少也能抵擋上一時半刻。
看到這株萬年血珊瑚,陸雲滄心中一動,莫非,寧贖衣特意叫人把東西送到他這邊來,主要原因就是這株血珊瑚內所刻畫的防禦陣?
帶着一絲猶疑,陸雲滄暫且將這第二個儲物袋放下,又去看第三個儲物袋,結果發現這個儲物袋內也是一些法寶器具,且大多都是一些酒具之類的,看來看去,竟是沒有什麼其他更加可疑的東西。
陸雲滄心中疑惑不減,只能掉過頭來再去看那第二個儲物袋,這一次他重點查看了跟血珊瑚擺件效
果類似的法寶擺件,這一番查看下來才發覺,原來整個儲物袋裡所裝着的,基本都是類似的防禦類法寶。
“難道寧前輩真的是想要我在這些防禦法寶上面動手腳?”
陸雲滄想了想,最終還是先把一件紫凝玉雕石榴擺件拿了出來細細端詳一番,這擺件上面也同樣刻着一套防禦陣法,單論陣法的繁複程度,與之前血珊瑚上面的陣法不相伯仲,只是這紫凝玉的年份沒有血珊瑚來的久,內中蘊含的靈力自然也就沒有血珊瑚來得多,當陣法被激發之後,這紫凝玉雕石榴擺件所能承受的,大約只能抵擋化神期修士三擊左右。
這些防禦力,單獨拿出來可能沒什麼用處,但問題在於,這件紫凝玉雕石榴擺件,是這個儲物袋中最不起眼的一個擺件,除了它之外,其他一百四十多件擺件法寶也同樣有着相關的效果。
如果這些法寶擺件全都佈置在諳遷楔大婚的廳堂之內的話,封妖大陣開啓之後的一時半刻之內,還真不一定能將諳遷楔怎麼樣……
雙眼微微眯起來,陸雲滄開始沉下心思來專心研究這紫凝玉雕擺件上的防禦陣法,這些陣法陣紋嚴謹而考究,陣法內蘊含着的靈力平穩又流暢,一看就是出自於大師之手,絕非一般野路子貨色,且陸雲滄方纔就留意過了,這些擺件上,全都在一個隱蔽角落中有着一枚陰刻圖騰,那圖騰正是千桑派的標誌,看來這一批擺件,正是出自於千桑派之手,只是妖族究竟是如何弄到這批法寶擺件的,這過程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在被諳遷楔那般打上山門之後,等閒情況下千桑派是不可能願意把東西賣給妖族的。
陸雲滄想到這裡,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同時搖了搖頭,一直以來他跟千桑派打交道都打得少,僅有的幾次會面,還大多帶着不怎麼愉快的回憶。
將飄遠的思緒扯了回來,陸雲滄繼續鑽研這防禦陣法,他沒有打算直接將上面的陣法破壞掉,雖然這樣做是最簡單的選擇,現在陸雲滄打算在摸透防禦陣原有的陣紋之後,順着原來的陣紋再添加進去一些限制,叫這些陣法從原本的自行啓動無人可控,變成可以由他暗中控制的陣法,這樣在大婚一開始的時候,這些擺件上的防禦陣法看起來都是正常開啓的,而一旦封妖大陣啓動,他就可以暗中操控這些防禦陣法將它們關閉起來。
如果只是做這種手腳的話,即便是他領會錯誤了寧贖衣的意思也不打緊,因爲妖族本身就不擅長陣法一事,只要他不出手操控這些防禦陣,那些妖族必然就無法看出任何問題來。
這些擺件上面的陣法雖然工整嚴謹,卻並不算特別難,至少在陸雲滄來說,只是研究了不到兩個時辰,對於這陣法中的陣紋走向,他的心中就大致有了底,接下來只是解決如何將控制陣法開關的陣紋給添加進去這個問題了。 陸雲滄當下一手掐出劍訣,另一隻手比出劍指,凌空虛畫,眨眼間,流雲劍氣就宛如自他指尖流淌出來的墨色一般,飛快地構建出了一個陣紋,這陣紋成型之際,就緩緩地朝着那玉雕落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