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接下來幾日暗城又恢復了昔日的平靜,余天他們也安然無恙。
難道判斷錯誤?自從阿福他們遇難後,陳天澤也就沒有再出工。
想到之前借他們的銀兩,人死債清。
陳天澤還是狠狠心,把妻子留下的手鐲當了,換回來五十兩銀子。
他先把阿福與歐虎的銀子還了,又給了他們妻兒一些,算是救濟。
余天他們的也一併還了。再拿出一些預付了阿誠的飯錢跟月軒樓的費用,便就還剩三十兩左右了。
他突然想起木子說過的想開胭脂鋪那檔子事。
對了,前幾日靈芝還跟他抱怨說,這丫頭三天兩頭不見人,野的很,不是看他面子,早要把她掃地出門。
話說他自己也有幾日沒有看見木子了。
暗城平靜得讓人心慌。
陳天澤有些坐不住了,他決定主動出擊,再去馬府探探。
是夜,月黑風高。
陳天澤換上了不曾穿過的夜行行頭,蒙上面,帶上滅世劍,等到夜深人靜,從月軒樓窗戶跳下,直奔城南馬府而去。
一路除了鳥叫蟲鳴,還有幾聲或遠或近的犬吠,再無其他。
他的輕功早臻化境,只見一道黑影在暗城的屋頂閃跳騰挪,不一會便到了馬府。
陳天澤找了個位置高的屋頂四周觀察了一下,通往馬府那條青石板路兩旁的民房漆黑一片,該是依然無人居住。
馬府第三重院子一側的廂房亮着燈!
陳天澤施展雲梯十八縱,悄無聲息地來到廂房屋頂。
裡面竟然有聲音!
他小心翼翼地扒開一片瓦片,屋裡面是兩個身影。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主人不日就要北上,不要出什麼岔子!”一個男聲冷聲說道。
“辦妥了!”站在男子一側的身影躬身回答。
聽聲音竟然是一個女子,再一看,只見那身影嬌小玲瓏,一身夜行打扮,尤爲奇怪的是,竟然還蒙着面。
那男聲正是馬管家!
只見那馬管家繼續說道:“辦妥了就好,千萬不可在這節骨眼兒上出岔子,枉費主人十幾年的心血!”
那女生輕聲答道:“是!”
說罷,只見馬管家擺擺手,女黑影便躬身退出了廂房,輕輕一躍,已在數丈開外。
陳天澤心下駭然:如此輕功,當不在自己之下!
他正準備跟着黑影上去,看看她究竟往哪裡去,屋裡的馬管家突然擊掌三下。
門外進來七八個身穿黑衣的漢子,有兩人依稀就是那幾日準備木頭等材料的漢子,其他幾人倒面生得很。
只見那馬管家說道:“想必你們也知道,主人就要到暗城了,大夥都打起精神,另外,都給我放老實點,不要惹是生非,橫生枝節!誰要是惹出禍端,應該清楚是什麼下場!”
“是!”黑衣人齊聲答道。
從剛纔那夜行人及這一衆漢子的表現不難判斷,馬管家所說的主人威望極高,馬管家應該是主人極爲信任的人。
陳天澤聽得雲裡霧裡,但他隱隱覺得這個主人不一般,他來暗城做什麼?還準備了十幾年?
這當是一個城府極深之人!
思忖間,黑衣人已退出廂房。
陳天澤把瓦片恢復原狀,帶着滿腹狐疑,離開了馬府。
那嬌小玲瓏的黑影早已沒了蹤影!
回到月軒樓,陳天澤一時難以入眠:大約兩個月前,暗城開始出現一些陌生的黑衣人。
接着馬管家找到余天他們,他們修繕馬府用了四十天時間。
結完工錢就吃了頓飯便都給了胭脂樓贖回木子。
接着柱子,阿福相繼遇害。
於是他懷疑馬府,今晚夜探馬府。
不料之前的情況沒有釐清,又打聽到“主人”要來暗城的消息。
主人是誰?女夜行人是誰?馬府要幹什麼?阿福他們的死跟馬府到底有沒有關係?
陳天澤一時竟摸不着頭腦了。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門!
這麼晚了,誰啊?
他翻身坐起,沉聲問道:“誰?”
“我,老頭!”一個女聲答道。
是木子。
陳天澤打開門,木子端着一壺酒,幾碟小菜。
“睡不着吧,老頭,喝一杯!”
“誰說我睡不着?”
“這不沒睡嗎?”
“快了。”
“走了,別裝了老頭,再說,我還沒好好感謝你呢,大堂等你。”
二人來到一樓大堂,在一角坐定,點上蠟燭,便喝了起來。
木子端起酒杯:“老頭,這一杯,我敬你,謝謝你救我!”
說完一仰脖子一飲而盡。
陳天澤搖搖頭,也應了一杯。
木子接着說:“老頭,上次你問我從哪裡來,我說了,今天該告訴我你從哪裡來吧?”
陳天澤心裡一沉:“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本地人?”
木子不屑地說道:“本地人誰住在月軒樓啊?”
陳天澤沒好氣地回答:“本地人外地人幹你何事?”
木子有些委屈地說:“怎麼生氣了,人家只是想知道救命恩人的情況嘛,不說就不說,那麼兇幹嘛?”
看她楚楚可憐的小模樣,陳天澤又心有不忍,語氣便緩和了起來:“那行,我不生氣了。”
但他實在不願說起過往的事。
木子幽幽地說道:“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有事,整天看你悶悶不樂的,我就是想讓你開心一點。”說完,眼裡竟泛着淚花,早已沒了那蠻橫跋扈的氣勢。
聞言,陳天澤心裡一暖。
已經很久沒有人關心過自己了,他怔怔第看着木子,腦海裡浮現出可心的模樣。
木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陳天澤這纔回過神來,虛張聲勢:“小丫頭片子,管好自己吧,靈芝說你三天兩頭往外跑,去幹什麼了?”
木子有點慌亂:“沒……,沒幹什麼。”
陳天澤凌厲的瞪着她,她慢慢低下了頭,聲如蚊嚶:“找老鄉,我……我還是想開個胭脂鋪……”
陳天澤不禁啞然:“就這?”
木子點了點頭。
陳天澤從懷裡掏出銀兩,說道:“這是三十兩,夠盤個胭脂鋪吧?”
木子驚奇地睜大了眼睛,嘴巴一張一翕,聲音都有些發抖:“這麼多銀子,哪來的,老頭?”
陳天澤說道:“你不要管哪裡來的,只管夠不夠。”
木子連忙說道:“夠了夠了,可是,我不能總要你的錢。”
陳天澤說道:“這個好說,就當借你的,賺錢了連本帶利還給我就是了。”
木子高興地說:“好,連本帶利!”
二人又連幹了幾杯。
夜已深,木子已然有些醉意,陳天澤囑咐她收好銀兩,二人便各自回屋睡覺了。
這一夜,陳天澤睡的格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