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一場報復,那麼唐語輕,真的成功了。從小到大,她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這一刻,她終於可以理解,蘇心雨爲什麼會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因爲那種痛苦,太過撕心裂肺,只想逃開。她該怎麼辦?等待着一個契機,一個縫隙,要得到這個男人,或許很難,可是若是要在誰的婚姻上製造一道縫隙出來,那應該容易吧?
***
夜,暗暗的藍,璀璨的羣星漫天閃爍。
房間裡,有低低的抽泣聲。
繆青禾端着牛奶,走到窗邊,順着蘇響雨的目光往下看,夜色之中,一對相擁而立的男女,站在桂花樹下。藉着月光,還能看到女人臉上的淡雅微笑。
“霍行琛什麼時候來的?”她放下手中的牛奶,“這唐語輕纔在這裡住了兩天,他就又趕過來了,果然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看來霍總這次,真是用情匪淺啊!”
蘇響雨咬了咬脣,紅着的眼睛直直地瞪着那個方向:“真是隻不要臉的小狐狸精,她媽媽是大狐狸精,她是小狐狸精!她就是要報復,霍行琛真是瞎了眼睛纔會喜歡她!”
“也就一時吧!男人嘛,哪能一輩子都死心塌地地愛着一個女人?尤其是霍行琛這樣的男人,以後遇到更好的,更年輕的,她守不住這個男人的。”
“你也收好自己的心思吧……從目前來看,他們兩個如膠似漆的,你也很難插足。等爺爺這邊……”她的聲音頓了頓,“等爺爺身體好起來,我們再做打算。”
“就不能拆散他們嗎?我不一定要得到霍行琛的愛,可我一定要唐語輕得不到!”蘇響雨恨恨地看着樹下那兩個你儂我儂的身影,“只有她會報復嗎?我也會!”
“都什麼時候了,不是說了再作打算嗎!”繆青禾提高音量,聽到了門口特殊的敲門聲,她吸了口氣,“你先回房睡覺,家裡已經夠亂的了,你就別再添亂了。”
蘇響雨咬了咬脣,想說什麼,看到繆青禾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還是走了出去。
站在門前的是冷子晴。
她微笑着跟她打了個招呼,蘇響雨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走開了。
冷子晴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了勾,眼底盡是輕蔑。
進入房間,冷子晴小心地關上門,又左右看了看,繆青禾也拉下了窗簾,兩人走到了裡面的房間。
“蘇先生又不在嗎?”冷子晴笑了笑,“最近好像很忙呢,公司的事,夠他焦頭爛額了吧?”
“這不是你管轄的範圍。你自己的本分,自己清楚。等這裡的一切都結束了,就拿錢走人,在海城消失。”
冷子晴挑了挑秀氣的眉,這個女人對她說話的樣子,總是趾高氣揚的,聽得心裡頭極不舒服,不過,忍忍也就過了。
“事情怎麼樣了?”繆青禾喝了一口牛奶,揉了揉太陽穴,唐語輕來兩天,她就兩天不舒暢,兩天沒睡過安穩覺,看着蘇清源對她幾近討好的態度,看着自己的女兒每天受委屈……她還真是煎熬裡度日。
“一切都很順利,在兩個人的房間都安裝了攝像頭,兩個人無非也就是說說蘇木森的病情,還有那位霍總。”冷子晴嘆了口氣,“說到這個唐語輕,還真是羨煞旁人。找着了那麼好的老公,家世、樣貌、財產、能力……真是讓所有的女人羨慕嫉妒恨啊!聽說唐語輕是唐淺薇的女兒,她……”
“你還真是八卦?薪水付給你是讓你亂嚼舌根的嗎!”繆青禾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冷子晴聳了聳肩,“好吧,就說正事。從攝像頭的拍攝來看,唐語輕根本就沒有察覺什麼,她來只是純粹地想要照顧蘇木森,應該是對他覺得心裡愧疚。所以,我可以繼續施針,而且什麼時候動手,只要開個口,隨時都可以。”
“確定嗎?我總覺得唐語輕這次回來的目的並不簡單……”
“夫人多心了吧?她就算是嫁給了霍行琛,也沒見得會有多少能耐!再說,哪能朝着這方面想呢?站在夫人的立場上,根本就沒有理由要做出對蘇木森不利的事情。蘇家只有蘇清源一個兒子,你犯得着嗎?”
“……”繆青禾被她這一連串的問句,鬧得有些心煩。這些句子,聽在耳裡,都好像是在質問她。爲什麼要做出對蘇木森不利的事情?犯得着嗎?
若不是因爲有個唐語輕,那真的犯不着。可是誰會想到,老爺子的遺囑裡面,改來改去,改到最後,唐語輕成了那個收益最大的人。從原本的百分之四十股份,到蘇氏集團的繼承者……
那一刻的震驚,真的有如天雷。她不知道蘇木森是怎樣想的,心雨和響雨是他看着長大的,他怎麼能把機會給唐語輕?他根本就不瞭解,憑什麼那麼看重她?
所以,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她真的不後悔,也沒有了退路。如果老爺子的遺囑不這麼絕,她也不會這麼絕。
“夜長夢多。今天聽雪萊說已經着手聯繫那邊的醫生,還是要趕在這之前。公開宣讀了遺囑,就不會再有什麼後顧之憂。霍行琛再怎麼神通廣大,這種事情也沒有辦法調查。”
“我知道。”繆青禾扶了扶額頭,“我心裡有數,也就這幾天。你施針的時候,手法重些,食物現在也吃不怎麼進去,做不做手腳都無所謂。等人入土爲安了,就會水到渠成的。”
***
“別激動。”
大樹下,霍行琛抱住了唐語輕顫抖的身子,“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但是你一定要管理好自己的心情。沒想到她們那麼快就露出了馬腳,原來猜測沒有錯。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句話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怎麼可以這樣……人,怎麼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唐語輕把頭埋在霍行琛懷裡,聲音低低的,她的身軀在顫抖,聲音也在顫抖。
“蘇家的財產,應該多得無法估計。夫人到時候可別忘了我的功勞,當初我們可是說好的,我要的是百分之十。”
冷子晴的聲音又躥入耳中,繆青禾冷笑了一聲:“你的胃口真是不小。”
“那可是提着腦袋做的事情,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的。再說,如果沒有了我,這件事情怎麼可能成?將蘇家的財產神不知鬼不覺地變成夫人你的,我可算是最大的功臣。”
“不會少了你的好處。等辦完喪事,纔會討論分財產的事,你給我收斂點心情起來,可別露了馬腳。”
“夫人儘管放心,我做事有分寸。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門輕輕關上。
房間裡一片安靜,時不時地,有繆青禾的嘆息聲。
霍行琛輕輕摘下了耳麥,住進蘇家第一天的時候,唐語輕和雪萊的房間就被裝上了竊聽器,這兩天的交談,不過將計就計罷了。而她們卻渾然不知,自己的房間其實也裝上了監控設置,所有的行動都在眼皮子底下。
剛剛繆青禾和冷子晴的對話,全數落入了耳中。
其實她們也挺小心的,確定唐語輕沒有懷疑,纔有交匯。但談論的內容,真的太讓人震驚,人心真的可以惡毒到這種地步嗎?再怎麼樣,那是親人,是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的親人。怎麼可以做這樣的事?
“簡直是太喪心病狂了。”
“確實。”霍行琛擦了擦唐語輕的眼睛,在她耳邊低聲道,“不過,既然瞭解了,就會有對策,我們是主動的一方……你現在,有什麼想法?接下來怎麼辦?”
唐語輕迎上他黑亮的眸子,一字一頓:“置之死地而後生。”
霍行琛輕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果然是我的老婆,跟我想的都一樣。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一切都不會朝着他們預想的方向發展。”
唐語輕點點頭,霍行琛低頭在她脣上輕輕啄了一下:“那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回房了?我怕我們在這裡站得時間太久了,很多人會睡不着。”
“嗯?”
唐語輕順着霍行琛的視線望去,二樓的位置,有身影立在窗邊,這樣的夜晚,着實是有些恐怖的。蘇響雨……
她腦子裡才跳出這三個字,身子就被打橫抱起,唐語輕驚呼道:“霍行琛,我好好的,自己能走……”
“每天照顧爺爺那麼辛苦,也讓老公心疼心疼。”男人*溺的目光也深夜,也是濃得化不開,唐語輕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把頭埋入堅硬的胸膛。她的港灣,那麼溫暖,那麼安定,有他在,她真的可以擁有無窮的力量。